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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年华》:被猥亵却不敢维权的少女,无法原谅的原生家庭之罪

2023-11-18 01:05 作者:岑岑 围观:

《嘉年华》,一部被称为中国版《熔炉》的电影,女导演文晏从第三方女性视角拍摄了一个未成年少女被猥亵后的后续——报警、查案、受害者被唾弃、有权者利用权力谋取利益,通过一系列的事情揭露社会上鲜明的权势等级、社会的角度,对女性的不包容,弱势群体对于不公的无力为之。

该影片主要聚焦在未成年少女身上,在旅店打黑工的小米手握一起猥亵案件的证据,为了保住工作一直以来沉默不语,经过一系列事件,尤其是在她被殴打进医院之后,终于醒悟将证据交出。

剧中共有3名未成年受害者,3人的原生环境不同,但本质上是一样的,那就是拥有一个不堪忍受的原生家庭的无奈。目击证人小米因各种原因出逃流浪,无奈之下只能到旅店打黑工;小米父母离异,母亲只管自己灯红酒绿的夜生活,父亲一年回一次家;新新父亲巴结上级攀关系,让自己的女儿认贼作父,利益至上的父母亲手将女儿送到禽兽干爹的手里。

影片没有多少第一人称视角,不似其他的电影,注重表达受害者的内心世界,情感等,反而是一幕幕的从不同的第三者视角去看待受害者。影片没有太多的拍摄技巧,但恰恰就是这种淳朴的表现,更加纯粹地揭露了影片核心。

一、两位受害者的不同遭遇,反映了原生家庭的影响之深

影片中共有两个受害者,孟小文、张新新。两人都是受害者,但两个人被干爹猥亵后所遭受的情绪、状态不一样,父母对待女儿的态度也不同,双方父母在处理这件事上的做法各持立场。

小文事后是闷闷不乐,被母亲打骂,母亲看着自己“肮脏”的女儿非常气愤,认为她发生这样的事情是活该,还强硬把她的头发剪掉。在母亲的疯狂行为之后,小文背书包离家出走,夜里没有地方可去的她只能睡在路边,成为一个孤独无助地被抛弃的流浪儿。但是张新新依旧像个没事的孩子一般。

影片中,两人被猥亵的事情暴露后在医院里等待检查时,小文一直低头不敢说话,又恨又怯的看着自己的母亲;而张新新却反过来一脸天真无辜地握住小文的手,说“是我告诉我妈的,我实在是扛不住才告诉她的。”

小文事后不敢声张,这与她的家庭有密切关系。父母离异,母亲酗酒成瘾,自己的女儿去了哪做了什么她都不知道。哪怕整日整夜不知道关于女儿的讯息,她也觉得没有关系。尤其记得律师郝洁问她,案发那晚她这位母亲在哪里时,她点起烟反问律师:我在哪里又有什么关系?在我看来这是一种做了坏事,不可以告诉外人的行为。律师再问,父亲呢?母亲语气恶劣地回答:那个废物,一年就只回一次家。

从这里就看出,小文成长在一个“无父无母”的环境里,从小就没有感受过爱的滋养,亲情的温暖。父母对她从来不关心,从而在她体内撒下了叛逆的种子。

最重要的是,她的母亲还常年给她灌输错误的思想。

影片里有一幕,小文有一天买菜回来,母亲问:去哪里了?有没有碰见什么人?问你什么了?你怎么回答?

小文简单地回答过后,母亲就一巴掌甩过去,说她的衣服不伦不类,嫌弃女儿整天打扮的花枝招展,认为她留长发,就是为了“勾引”男人,还强行将小文拉进厕所,将小文齐肩可爱的秀发,剪成了参差不齐凌乱无序的短发。

小文母亲的行为,反映的是社会上一些人的看法:受害者之所以被伤害,都是咎由自取;女性被强奸,是因为打扮漂亮而招惹坏人;你被强奸,是因为你不自重。

施暴者呢?为什么没有人去指责施暴者的错呢?女性从出生那一刻开始,倾尽一生都在学习如何保护自己,如何不让自己受伤害。多少恋童威胁行为,作案者都是熟人?等长大成人后,女性也需要保护自己不被陌生人伤害,侵犯。

反观张新新的家庭,医院检查时,父母都在场,而且母亲看起来就是属于温柔贤淑类型的。新新不仅没有遭受到父母的打骂,父母反而陪在身边,等待检查时母亲心疼的看着自己的女儿,轻轻地拥抱安抚她,牵着她的小手走进检查室。父亲眼神里是满满地内疚、自责。

在第二次检查时,小文检查完后整个人呆滞且不知所措,新新却蹦蹦跳跳地走过来,笑着和小文讲:我妈说我们没事,不用担心,不需要害怕。

两个家庭的对比,足以说明正是因为小文母亲的错误想法,小文在遭到他人猥亵之后,才第一时间没有想到维护自己的权利,也不敢向母亲寻求帮助。因为她心知肚明,在母亲看来,自己所遭受的伤害,全都是自己所造的罪孽。正是在这种想法的影响下,她才永远不敢迈出从黑暗脱身,奔向光明的那坚定一步。

孩子何其无辜,女性何其无奈?

也正如《房思琪的初恋乐园》对受害者的描述那样:

我是馊掉的柳丁汁和浓汤,我是爬满虫卵的玫瑰和百合,我是灯火流离的都市里明明存在却没人看得到也没人需要的北极星。

尤其当小文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告诉母亲事实后,她反而毫不留情地扇起了巴掌。母亲想到的仅仅只是自己的面子,认为小文被猥亵让她丢了面子。而对于小文而言,她只是一个未成年的13岁的孩子,她能懂多少关于性知识的东西?想必她一定很困惑、迷茫吧,为什么母亲不是去关心她的感受,不是去关心她的内心,反而要雪上加霜的施予暴力?

受害者在身体上受伤害已经很可怜,作为观众,极其心疼小文。而这位母亲,这个时候却只关注自己的面子,丝毫不体谅自己的女儿所遭受的伤害,同为女性,又是自己的亲生女儿,作为一个母亲为何能够如此铁石心肠,犹如一个冷血无情的陌生人?为什么大人的世界只有自己,没有孩子呢?那广阔的天地,难道真的没有年幼孩子的容身一隅吗?

天大地大,海阔天空又如何?依旧有人无容身之处。

二、两个父亲的不同选择,父母究竟应该如何看待自己的孩子?

小文、新新都被干爹猥亵。可是双方的父亲对于这件事的处理态度却截然不同。

文父即便知道自己能力有限,无力为之,可是他依旧不想让犯罪者逍遥法外。他知道施害人有钱有权,自己斗不过,心有不甘,可是对于施害人提出的经济补偿,他也不为五斗米折腰,拒不接受。

新新的父母,不仅毫不犹豫地接受刘会长的补偿,还反过来劝说文父,民不与官斗,斗不过,奉劝他接受补偿,这样两个孩子以后可以上好的学校,经济物质都能够得到保障,这又有什么不好呢?

文父无法理解新新父母的做法,正如新新父母也无法理解文父的执着与坚持。但截然不同的选择背后,却体现了成年人贪婪的原罪。

干爹是新父的上级,影片从一开始就说了新父要巴结上级,所以让两个孩子认了干爹。新父是利益至上的,他自私自利,只考虑自己的事业前途。俗话说虎毒不食子,事实上在利益面前,食子卖子的人多得很。

有的父母选择息事宁人,有的父母会利用孩子去赚钱,也有父母即便再穷再苦再难,也要求得公正二字。现实就是这样,极其残酷且无情。

但导演设置的前后反转却更加引人深思。小文的原生家庭虽然给她带来了许多痛苦,但当伤害发生时,她的父亲仍旧选择坚定地站在女儿这一边。反过来,原本让人感觉和谐美满的新新一家,其父却能够心安理得地无视女儿遭受的苦难,选择用女儿的牺牲来换取自己的大好前途。

这样的前后反转,不得不让人深思,即便新新之前生在一个幸福的家庭。但当她得知自己的父亲宁可牺牲自己,也不愿意讨回公道时,她还能像之前那样相信自己的家人吗?

导演本可以让恶人恶到底,好人好到底,但偏偏,恶人一方也有好人,好人一方藏着恶人。如此设置,不可谓不残酷。

三、你有想过,活着,是一件奢侈的事的吗?

另一个孩子小米,是这部电影的关键人物。因为她的手上有能够证明两位受害者遭受猥亵的关键证据。但遗憾的是,小米不仅没有选择将真相公之于众,反而在一开始试图利用证据对施害人进行敲诈勒索,结果被挨打进医院。她当时无人可求助,只能打电话给只见过几面的律师郝洁。

谈话中,小米说:

“我只知道我是夏天生的,这个夏天我就16了。”

“3年前我从家里逃出来,这里是我呆过的第15个地方,我喜欢这个地方,因为

这里暖和,就连一个要饭的,夜里也能睡个好觉。”

小米是离家出走的,为什么离家出走影片中没有交代。但,从她不知道是哪天生的就可以知道,她印象中的家庭并不是充斥着温情与关爱的港湾,反而是她不愿意再面对的无尽黑暗,那不是家而是牢笼。值得注意,她说的是“逃”,宁可睡大街、打黑工、乞讨,这个尚未成年的孩子也不愿回家。

为什么逃出来,不知道。可能是因为生活在一个重男轻女的地方,从小被欺压;可能是因为贫困地方的封建迷信,父母从来不曾善待她。

总之,有无限的可能,但不管是哪一个,归根到底都只因她是个不被重视的女孩子,她不想接受所谓的命运的安排,她想反抗,想要有自己的人生,因此要逃离那个如牢笼般的家。

小米,是一个未见过世面胆小怕事又喜欢一切美好事物的孩子。

她看见姐姐的耳环会露出羡慕的眼神;她看到刘会长带着两个如她一般大的孩子进入酒店会好奇这两个女孩究竟是什么样,什么样的女孩会住进酒店;她会看着梦露的雕像思考;她会满怀渴望地抚摸梦露脚上的指甲油。

她胆小,她是不是正义善良的人?是也不是。一开始她不敢说出真相,不敢交出证据,因为她担心自己会被辞退,她不想睡大街,不想再去乞讨,她只求一个可以安神睡觉的地方。因为原生家庭,早已不允许她拥有声张正义的权利。

而面对这样一个只要能够活着就心满意足的小女孩,我们又怎么能过多苛责她做出正确维护公正的选择?

影片的结尾部分,小米在交出证据之后,穿上和梦露雕塑一样的白色连衣裙,戴上了姐姐留给她的耳环,将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耳环不仅仅是一个耳环,更像是一种交易的传递,那是姐姐留给小米的耳环,而小米一直知道姐姐是做什么的,她也知道只要她跨出第一步,她的路会通向何方。

梦露的雕像象征着纯洁,而耳环暗喻着一条不归路。

两者在小米身上,是纯洁与肮脏的碰撞,是正义与罪恶的争辩。

而导致这一切发生的,就是那个留不住小米,只能带给她无尽噩梦的家。

影片的结尾,并没有告诉我们案件的最终结果如何,也没有告诉我们小米何去何从。

小米在最后时刻,砸烂了铁链骑着车走了。路没有尽头,不知道尽头在何方。

梦露的雕像,在最后也被拆下,在运走的路上与小米相遇,小米看着货车上的梦露,看着不知尽头是何处的路,一直向前。

这是影片留给大家的悬念,远方的路有无限种可能。梦露与小米相遇的那一幕,我更愿意相信,不管何处,纯洁、正义、公平公正,这些都会在,这些美好的品质会伴随着我们成长。

人,越长大越善良,助人即助己。我们终究会长大,会一路奋战,高歌前行。或许我们没有改变世界的能力,可我们终究不能让世界轻易改变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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