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在那里发光——写在《心牢》之后

2008年6月的一个雨天，我从富士康辞职。

2010年秋天，我从沈阳坐火车去长春面试。两个年轻的韩国女人坐在我对面。他们一路用韩语说话，除了偶尔的“思密达”，我什么都听不懂。

2010年，我在QQ 空发表了一篇散文《小白》

2011年10月，一起“洛阳李好地窖囚禁六女”案震惊全国。

2012年，朋友说，《小白》改编。让我们拍一部电影。

2014年，该片在湖北汉川开拍，后转战东北延吉。

2014年，我想，再写一本书吧。

于是就有了“心脏监狱”。

“洛阳李浩地窖囚禁六女案”，如果不是央视等媒体精心报道，恐怕连最有经验的编剧都不敢编。案件充满了神奇的色彩。罪犯李浩固然十恶不赦，但里面六个女人的反应却让警察十分不解。他们不仅相处融洽，而且还爱戴甚至帮助别人。我觉得这也可以算是“斯德哥尔摩综合症”。

(当年央视新闻截图)

罪犯李浩

我的导演朋友知道我要写一个关于性奴的案例，非常高兴。他告诉我:我一定要把地牢里发生的故事写详细。这些女性在地牢中的心理变化以及她们的悲惨遭遇，将对人性进行破坏和重构，这将是非常吸引人的故事内容。

但是，我不想。因为大量的日本爱情动作片都是以此为题材，虽然强调色情，但是如果我要写的话，难免会过多的涉及到这方面，但是内容真的不是我的本意。所以，我想找一个新的方向。

2014年，正当我在思考《心狱》的剧本时，一部日本电影深深打动了我，它就在那里闪闪发光。这是一部当年获奖无数的日本电影，在国内却很少有人关注。

电影截图

(当年获得多项大奖的海报《就在那里发光》截图)

《就在那里发光》讲述了两个失意男女的爱情故事。他们在生活中苦苦挣扎，却在爱情中熠熠生辉。里面有很多触目惊心的描述，由于平台限制我就不赘述了。

这部电影给我留下深刻印象的不是离奇的设定，而是贯穿整部电影的悲伤气氛。时隔多年，大部分情节我都记不清了，但那种压抑无助的氛围始终感染着我。这部电影里没有快乐的人，每个人都好像生活在高压锅里，被生活压垮了。整部电影在黄昏的时候似乎显得阴暗而冷漠。

这是我最喜欢的电影。

我不想写地牢下面的“悲惨世界”，我想写地上的人的“悲惨世界”。地上的女人被关在地窖里，地上的众生被关在自己的监狱里。所以地牢和性奴只是一个引子，地面上那些惨不忍睹的生灵才是我关注的重点。

抓住这个脉搏，我花了一个月的时间每天沉迷于故事的创作。我看了网上所有关于此类案件的报道，联系了城市清洁工陪他们扫地，半夜和他们谈话，了解他们的工作状态和心理。

写的时候，痛并快乐着。好在最后完成了近6万字的剧本，我个人还是比较满意的。我发给我的导演朋友，他坚持要描述地下的诡异和残酷，他对我的表达很不屑，就放弃了。这个“心脏监狱”一直在我的电脑上，在内室里孕育，没有人认识她。

心狱封面截图。

这次决定稍微改一下头条号，把剧本改成中篇小说，连载在头条上。虽然不能称之为好评如潮，但是最好的一段有4万多的阅读量，已经涨到近5000了。很多人留言表示支持。我很安慰，觉得六年前那个月的罪没有白受。

关于剧情和人物，我个人感觉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这是一部没有“好人”的作品。赵三强虽然不坏，但受过委屈，被“打残”；高素梅终于知道了凶手是谁，但身边有个傻儿子，她的人生就“浪费”了；其他大部分有名字的人物，都可以归为“坏人”“惨人”，这辈子基本有定论了。

我特别想谈谈李健和黄信。许多读者读完之后，对这两个人的结局都有一些疑问，尤其是李健。很多人认为他是无辜的，一心想要破案。虽然程序有瑕疵，但他不应该得到这样的结局。但我不得不说，从构思和创作阶段开始，我就会把李健当成我最讨厌的那种人，因为我们身边有很多人为了达到目的会不择手段。

可能熟悉我的朋友都知道，我是一个非常追求“程序正义”的人，可能是因为看了太多西方电影的缘故，我还记得审判过程中因为一点点程序上的瑕疵导致案件翻案的案例。李健的调查不是为了伸张正义，而是为了升官发财和娶妻。他对赵三强的监视和拘留并不是基于完全的证据，而是基于一种偏见和直觉。有人会说:如果真的是赵三江的凶手呢？他这样做难道不是立功吗？

这个观点就是我想表达的:我们民族一直有一个观点，就是如果目标是正确的，那就是可行的，哪怕过程和手段是肮脏的。在这里，我坚决不同意。

我猜这和国籍有关，但我不想深究。你可以自己思考。

至于黄鑫，因为我本来是写剧本的，如果观众从电影里的画面来呈现，应该能很快明白，这是一个被老板藏起来后，满足于自得其乐的物质女人。这是一个典型案例，这里就不赘述了。

最后，我要声明，本文中最重要的三个男性人物的名字是“赵三江”、“李健”、“任勇”，这三个名字来自我在营口的三个好朋友的名字。这篇文章虽然有好有坏，有恶有恶，但这三者都是我作为一个生活在东北的异乡人的精神支柱。我只用这篇文章向他们致敬。

从明天开始，会有新的故事和大家分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