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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推理剧,推理小说改编的电影

2023-12-11 20:12 作者:岑岑 围观:

迄今为止,东野圭吾的影视作品改编已经超过60部,然而,中、日、韩三国对其影视化的开发才刚刚进入黄金期。

记者/宋诗婷

阿加莎·克里斯蒂的小说《无人生还》先后被改编成了20多个版本的影视剧

影视改编的富矿

大概是对自己的外形十分满意,早在20年前,东野圭吾就在自己作品改编的同名电影《秘密》里客串了大学教授。2003年,他又在另一部改编电影《诱拐g@me.》里过了把戏瘾。

和另一位流行度极高的日本作家村上春树不同,东野圭吾和影视行业走得很近,对于作品影视版权的态度也相当宽容。从第一部长篇小说《放学后》起,他的多数作品(尤其是2000年之后)都会紧跟至少一部影视剧,如今,书出了八十几本,相关影视剧也超过了60部。

这倒没什么好惊讶的,和老前辈阿加莎·克里斯蒂相比,东野圭吾还差得远呢。毕竟,前者仅是《无人生还》一部作品就改编成了20多个版本的影视剧,直到现在依然有人跃跃欲试。

翻看近几十年的经典推理、悬疑电影就会发现,包括奥斯卡影片《沉默的羔羊》、经典的“波洛三部曲”、近两年的热门电影《消失的爱人》在内,大部分悬疑类电影背后都有小说原著。那些经典推理小说好像是为影视剧而生的,它们通俗,天然有一个牵扯死亡、犯罪的硬核故事,情节环环相扣,冲突强烈,和那些暧昧、隐晦的高深文学相比,推理小说改编起来容易太多。

获得多项奥斯卡奖和提名的经典犯罪悬疑电影《沉默的羔羊》

每一个推理小说的改编高潮背后都有一个或一群出类拔萃的作家撑腰。上世纪三四十年代,“福尔摩斯之父”阿瑟·柯南·道尔带动了第一轮推理小说的影视化高潮。阿瑟·柯南·道尔的成功之处不在于故事的缜密,而是他为世界留下了“福尔摩斯”这个侦探形象。1939年,巴斯尔·拉斯伯恩第一次在大荧幕上呈现了“福尔摩斯”这个形象,在二十世纪福斯公司出品的《巴斯克维尔的猎犬》里,他头戴猎鹿帽,穿一身呢绒套装,嘴里叼个烟斗出场。那之后,巴斯尔·拉斯伯恩又连续出演了14部和福尔摩斯有关的电影,他那套行头和不离手的烟斗也成了后来“福尔摩斯”形象的标配。即便在由本尼迪克特·康伯巴奇饰演“福尔摩斯”的《神探夏洛克》里,这个形象也没人敢做大的改动。

到了上世纪七八十年代,另一位英国人阿加莎·克里斯蒂几乎占据了推理、悬疑类影视剧的半壁江山。和阿瑟·柯南·道尔不同,克里斯蒂小说的魅力就在于故事本身。同样是高产作家,克里斯蒂一生共创作了80多部长篇小说,100多部短篇,还有17部剧作。虽然早在四五十年代,《无人生还》《控方证人》等作品就已经被改编成电影,但上映于70年代的“波洛三部曲”(《东方快车谋杀案》《尼罗河上的惨案》《阳光下的罪恶》)彻底让这位“推理女王”成了影视圈炙手可热的人物,那之后,她的几乎每一部作品都被搬上了大银幕。经典作品《无人生还》《东方快车谋杀案》等在过去几十年被改编成多个版本,这简直违背推理小说不能剧透的原则,但因为克里斯蒂的悬疑设置实在精彩,比较不同版本的细节和时代特征甚至成了推理爱好者的乐趣。

虽然略晚于欧美,但日本推理小说和影视作品却是后来居上,在过去几十年里出了一大批作家和经典作品。为日本推理小说影视化打开局面的不是鲜明的侦探形象,也不是“推理小说之父”江户川乱步开辟的“本格派”推理,而是“变格派”推理、“新本格”和独具日本特色的“社会派”推理。

大卫·芬奇的《消失的爱人》是近年来犯罪悬疑类电影中的佳作

迄今为止,江户川乱步的推理小说已经被改编成100多部影视剧,其中最被认可的就是根据明智小五郎短篇系列改编的作品。影视改编的数量虽多,但它们在日本之外的流传度远不如江户川乱步的小说本身,究其原因大概就像作家自己所说,本格推理的过程更像是一篇论文创作,需要大量的语言阐述与细节强化。这让此类电影的改编相当乏味,大多要像《名侦探柯南》一样,在影视剧接近尾声时,靠主角口述来还原案件。

那些改编得不乏味的本格推理小说,大多也在改编过程中转化成了变格推理,用这种类型所擅长的视觉化呈现和人物变态心理描述来增强视觉冲击力和剧情冲突。江户川乱步被改编多次的《屋顶的散步者》就是其中最经典的例子,小说和影视剧中的主角站在窥探的视角,洞见了邻居们各式各样的欲望和弱点。

上世纪80年代,中国引进了一批包括《砂器》《点与线》《人证》在内的日本悬疑片,这些作品大多改编自社会派推理小说的代表作家——松本清张和森村诚一。和高冷的本格推理相比,社会派似乎更具人文关怀,相较于技术性的推理,作家更愿意探究罪恶产生的社会根源,揭露时代症结和社会矛盾,这样的故事显然更能得到大众的认同。

在这样的背景下,东野圭吾影视改编的流行就不足为奇了。小说注重推理和文学性,对于影视作品来说,这还不够,还要有新鲜元素和话题性。东野圭吾自己也说,他喜欢在作品中加入一些当下的热点,比如克隆技术、两性关系、遗传基因,或者青少年犯罪,这些“当下”议题读者感兴趣,影视改编者更愿意以此大做文章。

他的作品不局限于某一特定派系,但大多有对社会现实和人性的细腻描绘。很多作品还具有类型杂糅的潜质,代表作《白夜行》不仅是揭露家庭、社会残酷面的推理作品,其中还有青少年犯罪的元素,在影视改编时,能轻而易举地与青春类型片相结合。更不用说《解忧杂货店》这种非推理类小说了,如今,它已经被视作“心灵鸡汤”,被列在了治愈系小说和电影的榜单里。

东野圭吾“加贺恭一郎”系列影视剧中,饰演加贺的日本演员阿部宽

阿部宽与福山雅治

今天,大概没有哪个日本推理作家能像东野圭吾一样受到影视行业的追捧。仅仅去年,日本就有三部东野圭吾小说改编的电影上映(《沉睡的人鱼之家》《拉普拉斯的魔女》和《祈祷落幕时》),其中最被期待和评价最高的就是阿部宽和松岛菜菜子主演的“加贺恭一郎”系列收官之作《祈祷落幕时》。

虽然不像福尔摩斯那么闻名于世,但每个高产的推理小说家都有至少一个频繁出场的主角,埃德加·爱伦·坡有奥古斯特·杜宾,阿加莎·克里斯蒂有侦探波洛,江户川乱步有明智小五郎,而加贺恭一郎就是东野圭吾的推理世界里其中一个男主角。

这位身材高大、严谨沉稳的警官常流连于人形町,喜欢茶道和芭蕾,是日本剑道好手。这个典型的日本警官角色在东野圭吾的小说中出现很早,1986年,在第二部长篇小说《毕业》中,加贺恭一郎就登场了。当时,他还是大学四年级的学生,剑道部的主力,无意中被卷入了校园连环杀人事件,充当了侦探的角色。

在东野圭吾的小说序列里,“加贺恭一郎”系列作品共有10部,包括9部长篇和一部短篇集。2010年,这一系列作品中的《新参者》被改编成日剧,这也是加贺恭一郎第一次出现在影视剧中。在那之后的4年里,《红手指》《麒麟之翼》和《沉睡的森林》又先后被改编成电影,组成了大银幕上的“加贺恭一郎”系列。

东野圭吾作品的传播与流行与影视作品脱不开关系,也与塑造这些作品的明星联系紧密。作为日本最有知名度的中生代演员,阿部宽从《新参者》起就一直出演加贺恭一郎这个角色,可以说,“加贺恭一郎”的银幕形象完全是由阿部宽打造的,他成就了日本影视剧中经典的警探形象。

“加贺恭一郎”大概是东野圭吾在地理空间上最集中的系列作品,影视剧的改编更强化了人形町这一东京有名的街区。在系列作品的最后一部《祈祷落幕时》中,这种空间上的独特性被进一步强化。警察在东京某公寓内发现一具女尸,这起案件被与在案发地附近发现的另一具烧焦尸体相联系。在不断深入的调查中,加贺恭一郎发现,这两起案件与日本桥附近的十二座桥关系密切,也与他死去的母亲有着莫名关联。人形町、日本桥和加贺恭一郎多年来流连于这片街区的隐情成了破案关键。作为完结篇,小说版《祈祷落幕时》并不算出彩,但电影版却改编得格外好,算是为“加贺恭一郎”漂亮地收了尾。

和温润的加贺恭一郎相比,中国观众更熟悉的东野圭吾笔下角色应该是福山雅治塑造的帝都大学物理系副教授汤川学。算起来,2008年,“新经典”才正式出版发行将东野圭吾引入中国的第一部小说《嫌疑人X的献身》,在这期间,2006年播出的日剧《白夜行》和2007年首播的《神探伽利略》为东野圭吾在国内的推广起到了很大的预热作用。

“神探伽利略”系列影视剧中,饰演汤川学的日本演员福山雅治

福山雅治在亚洲的超高人气和小说中这一角色的独特气质共同塑造了“汤川学”这个经典形象。和推理小说中惯有的警探、侦探不同,汤川学是个编外人员,因为热爱实验和拆解谜题,他成了警队侦破离奇案件的好帮手。在福山雅治的演绎下,汤川学成了英俊、严肃,只讲逻辑,不通情理,对小孩过敏,又有不少生活怪癖的大学教授,他和女警内海薰组成了互相吸引又互相嫌弃的破案拍档。汤川学和这对反差组合也成了一款经典的人物设置,出现在后来很多犯罪、推理类影视剧中。

如果说,“加贺恭一郎”的影视化是相对稳健的,那“汤川学”就真的有点激进。2007年,首部“汤川学”系列日剧《神探伽利略》播出后,仅隔一年,这一系列作品中知名度最高的《嫌疑人X的献身》的电影版(日版)就上映了,电影还拿到了当年日本电影学院奖话题奖最具话题影片奖。5年之后,依然由福山雅治主演的日剧《神探伽利略2》播出,在这期间,这一系列依然用三部番外剧在日剧中刷着存在感。

应该说,福山雅治和东野圭吾是互相成就的。因为《神探伽利略》,这一系列的相关小说销量攀升,也因为这部日剧和它超过20%的收视率,福山雅治第一次拿到了日剧学院赏最佳男主角。到目前为止,《嫌疑人X的献身》已经被中、日、韩三国导演改编成三个版本,但福山雅治主演的日本版依然被大部分观众视作这部小说的最佳改编版本。《嫌疑人X的献身》之后,福山雅治也得到了更多导演的青睐,成功从歌手和偶像剧明星跻身大银幕。

巴斯尔·拉斯伯恩塑造了经典的侦探福尔摩斯形象

跨文化改编

《嫌疑人X的献身》成就了福山雅治,也提升了“神探伽利略”系列作品的销量,同时也开启了亚洲影视市场对东野圭吾作品版权的抢购。和阿瑟·柯南·道尔、阿加莎·克里斯蒂的作品不同,东野圭吾作品有英文版的仅有10部左右,日本影视作品的影响力也远不及好莱坞,因此,在欧美国家,东野圭吾的知名度远不如在亚洲国家。

除了日本人追捧东野圭吾,韩国和中国这两大影视业发达的亚洲国家也热衷于改编东野圭吾的作品。在这方面,韩国人开始得更早些。2009年,韩国版电影《白夜行》就已公映,这个版本甚至早于日本电影版《白夜行》。韩国人喜欢东野圭吾很好理解,犯罪题材向来是韩国电影最擅长的题材类型,也出过不少好作品,包括奉俊昊、朴赞郁、罗泓轸在内的很多大导演都是这一类型片的好手。因为擅长犯罪类型片,韩国导演和编剧很自然地关注东野圭吾这类推理作家,尤其是他们那些触及人性弱点和社会现实的作品。

中国人对东野圭吾的改编是从引入中国的第一本东野圭吾作品《嫌疑人X的献身》开始的。过去几十年,各个不同时期都有来自不同国家的导演改编阿加莎·克里斯蒂的作品,除了不变的故事内核,电影的外观、细节和价值倾向都各不相同,这是最值得分析和玩味的部分。和那些克里斯蒂改编作品一样,从中、日、韩三国对《嫌疑人X的献身》的改编也能瞥见三个国家的电影创作者和观众不同的社会背景和审美倾向。

《嫌疑人X的献身》是“神探伽利略”系列中的一部小说,讲的是天才数学老师石神帮助爱慕的女邻居靖子毁尸灭迹,逃避法律制裁的故事。过程中,石神与有“神探伽利略”之称的物理教授汤川学既惺惺相惜,又斗智斗勇,最终难逃法律制裁,却情有可原。

上世纪70年代先后上映的“波洛三部曲”是阿加莎·克里斯蒂小说改编电影中的经典之作,图为片中侦探波洛

2008年上映的日本版《嫌疑人X的献身》被公认为最接近原著。最大的改动在警方角色的设置上,除了草薙,还多了个《神探伽利略》中的经典角色内海薰,以实现电影中男女角色比例的平衡。2012年的韩国版将原著中物理教授汤川学的角色与警察角色合二为一,塑造了一个尽职尽责,重情义,又略有喜感的韩国警察,这一形象也是韩国犯罪类型片中经典的警察形象。因为审查的原因,中国版将汤川学的角色转化为警察学院顾问唐川。

日版和韩版都按照原著,在电影一开场就揭示了真凶,并在后半段层层推进,集中展现作案手法和动机。日版电影很好地还原了原著小说中石神压抑、克制的状态,并让他对女主角靖子的爱和感激在电影结尾处集中爆发。相比之下,韩版《嫌疑人X的献身》更像是一出披着推理外衣的偶像剧,女主角靖子和孩子的关系不再是母女,而是小姨和外甥女,在偶像剧里,女主角是不能有孩子的。原著里始终克制情感的石神也在电影中频频与女主角靖子接触,饰演石神的柳承范虽然邋遢,但本质上还是个帅哥。为了实现偶像剧的相对圆满,电影还改了结局。靖子与石神在监狱中相见,石神哀号的一幕没有出现,她选择尊重石神的选择,没去自首。相较于日、韩两个版本,中国版《嫌疑人X的献身》更接近于刑侦类电影,重点不在于石神为情犯罪,而是警方与罪犯一方的猫鼠游戏,是正义与邪恶的较量。电影还遵从当下中国商业片的偏好,增加了部分追车、打斗的动作戏,增强了电影的视觉刺激和观众观影的紧张感。虽然评论有高低,但三个版本的《嫌疑人X的献身》都在各自国家取得了不错的票房成绩,可见“东野圭吾”这个IP的市场号召力。

《砂器》剧照

去年,中、日两国先后改编了东野圭吾被称作“心灵鸡汤”的非推理小说《解忧杂货店》。故事有科幻色彩,一间为客人提供烦恼咨询的杂货店在20多年后的一天夜里复活,杂货店连接了20多年前和当下的两个时空,三个误入歧途的年轻人开始和过去的人通信。在这样的背景下,东野圭吾设计了渔店追梦人、困境少女人生逆袭、未婚生养孩子等几个小故事,最终,包括三个青年、杂货店老板和所有故事主角在内的人都在跨越时空的通信中得到了安慰和救赎。

中、日两版《解忧杂货店》都对故事略有取舍,在“第三者未婚生养孩子”和“遭遇家庭危机的爱披头士男孩”这两个故事上,中日两版的态度不同。日本版保留了前者,中国版选择了后者,并把披头士改成了中国人更容易共情的迈克尔·杰克逊。

《屋顶的散步者》剧照

这不仅是符合国情和规避电影道德风险的选择,而且这种选择也影响了电影基调。日本版整体风格悲情且温暖,“心灵鸡汤”熬得很含蓄,而中国版更倾向于热血和励志。

东野圭吾出版于1998年的《秘密》大概是目前为止唯一被欧美国家改编过的作品。小说讲了一对母女出车祸,母亲去世,灵魂却附体在女儿身上,丈夫要面对既是妻子又是女儿这个尴尬局面的故事,和《解忧杂货店》一样,算不上是推理小说。瑞士演员文森特·佩雷斯看了1999年的日本电影版《秘密》,很喜欢,于是拿到了改编权,作为导演拍摄了法语版本。那部电影在气质、氛围和整个故事逻辑上都与原著小说有极大不同,只是借用了小说的故事框架而已,完全不是亚洲市场整体上尊重原著的改编风格。

像《秘密》一样,东野圭吾的小说里有不少涉及青少年阴郁情感或不伦之情的故事,这在欧美的商业电影里还是很敏感的话题,在这方面,欧美观念并不如想象中开放。即便不涉及敏感议题,《白夜行》一类极端、隐忍的情感和由此产生的罪恶似乎更容易被喜欢压抑情感的亚洲人共情,东野擅长描绘的小人物的苦难和与此对应的社会背景也更符合中日韩读者、观众的处境。

2016年底,中国文化行业传出“限韩令”,影视业为规避风险,开始减少韩国综艺和影视版权的引进,转而将目光投向日本,本就在中国有影响力的东野圭吾作品更加受到追捧。目前,已经有20多部小说售出了中国版影视改编权,在接下来的一两年,东野圭吾怕是要频频抢占中国市场的院线和荧幕了。在整个亚洲市场,东野圭吾的影视化改编才刚刚进入黄金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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