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逛了太久了,不如看看校园小说吧-今日头条

2022-03-19 22:00 作者:风炬影视 围观:

我不知道我们哪儿出问题了,***妈给我打电话后,不知道她和你说了什么……他口干舌燥得厉害,那天给你发短信,是我忽然想到,如果一个人有另一个人在一起,死好像也没那么可怕。他控制不住地笑了笑。这话说得酸溜溜的,但我那时候真这么觉得……

你到底让不让我走?小文皱了眉。有什么话以后再说行吗?大哥,我是真有事!刚才,我已经被你堵在家里太久了……

李生盯着小文的脸,脸上看不到一丝熟悉的神情,不由得松开抓住单车的手。

小文跨上单车骑远了。她穿一件白衬衫、一条深蓝色破洞牛仔裤,脚上是一双黑色耐克运动鞋。他想要把她的每一个细节都印在脑海里。

暮云叆叇,天色不早了。李生赶上了末班车。望着车窗外灯火如繁星的城市,差点儿又流下泪来。他掏出手机,想告诉小文,他是真的得了肺癌,丝毫没别的意思——这一刻,他多么希望自己真的得了肺癌。然而,发出去的短信是另一条:我没赶上末班车,不过你放心,我不会来打扰你的,我找到宾馆住下来了。小文没回复他。他对自己生出几分厌恶。

关良坐在电脑前,鲁健和另几个室友站他身后。这是宿舍常有的景观,他们时常看他打游戏,不时评点几句。这次有所不同,电脑屏幕白亮的光晃动,传出的不是游戏的声音,而是人类抖抖颤颤的呻吟,啊啊啊啊啊,比楼下的猫的叫春还摄人心魄。几位室友豁着嘴,手插在裤兜里,攥得紧紧的。关良一面看,一面打开一碗方便面,倒水,等待,揭开盖子吃得呼噜呼噜。若在平日,李生大概也是要手插进裤兜攥得紧紧的吧。现在他只是躺着。几乎一天没痛过的胸口又搅动着痛起来。

今夜,月亮很圆。风徐徐吹动了车棚边高大的柳树。柳枝修长垂挂,袅娜地摆动着。一只流浪猫轻捷地走在路灯底下,李生注目着它,它走在完备的自己里,气定神闲,什么都不缺少什么也不多余。李生内心柔软,漫溢着从未感受过的忧伤。然而,他不愿意自己沉浸在这样的软弱里,抬起头来,望向对面顶楼。

新生楼?我们都要毕业了,竟然还住在新生楼里。李生自言自语。

什么呀?那不是新生楼。鲁健说。

室友们已经看完片子​‍‌‍​‍‌‍‌‍​‍​‍‌‍​‍‌‍​‍​‍‌‍​‍‌​‍​‍​‍‌‍​‍​‍​‍‌‍‌‍‌‍‌‍​‍‌‍​‍​​‍​‍​‍​‍​‍​‍​‍‌‍​‍‌‍​‍‌‍‌‍‌‍​。鲁健在宿舍里走过来走过去。

楼上不是写着么?你们注意过没?李生指了指那三个大字。

谁没看到呀?这个新生楼不是你说的那个新生楼。鲁健看大家盯着自己,接着说:七八年前,对面楼有个女生失恋了,想不开,跳楼死了。这种事儿,学校里每年都会发生的,我们不知道而已。那女生从顶楼窗口跳下去,想不到,正好撞到一个路过的男生,男生死了,女生也死了。更夸张的是,尸检发现,女生肚子里还有个婴儿,已经成形了。她这一跳,三条命没了。学校里人心惶惶,有人传言,说这楼阴气重。后来,学校就弄了这几个字放在顶楼外立面。听说,这几个字是找和尚给开过光的。

李生趴床上,盯着“新生楼”三字,久久不能成眠。

恍恍惚惚,他蹑手蹑脚来到对面楼,一层楼一层楼朝上爬,一只白猫尾随他上楼,来到顶楼,回头看看,白猫不见了。一个女人站在长长的通道里,许多纸屑在她脚边,风从她身后的窗户吹进来,纸屑飞舞如同巨大的雪花。女人朝他走过来,他很害怕,却动不了。待女的走近,才看清楚,一个穿艳红连衣裙的女生站在跟前。是花仙子啊,他尴尬地笑笑。她也对她笑笑,目光流盼婉转……他看见自己赤裸着和她抱在一起,到处是纷飞的巨大雪花……猛然醒来,他有些羞愧。再想起那女生,好似有了些不同。

李生想,她叫什么名字呢?又有着怎样的故事?

醒来是周三,再醒来是周四,又醒来是周五。一天一天,李生独自咀嚼着“死亡”这枚苦果。几次想要打电话和家里说,可怎么说呢?几次想要和同学说,又怎么说呢?他不想招来一些可疑的同情,宁愿自己独自面对。

死亡,这个生涩阴冷的字眼,一次次剧烈地摇动着他的思想。六岁那年,爷爷的死第一次让他触摸到“死”;到了十多岁,目睹了更多亲朋的死,又从书上得来不少关于“死”的识见,这件人生的终极大事,常常让他思虑到窒息,太阳都因此失了光芒。所谓生命,再无毫厘趣味可言。他厌烦了思虑,厌烦了“死”,想要将“死”驱赶出脑袋。高考后,新的世界纷至沓来,不知不觉,不怎么想起这事了。现在,他看到自己立于“死亡”的飓风之中,生命的旗帜猎猎响动。

想起高中杨老师。很久没想起过他了,如今想起,李生仍然记得他在课上讲解难题的样子:紧闭着嘴,嘴唇微微鼓起,目光格外明亮,捏着粉笔,一步一步写出演算过程,如同庖丁解牛,奏刀骑

然,莫不中音。在黑板右下角,写下最后一个等号,写下最后一个数字,他在黑板上敲一敲,隔得远远的,将短短一截粉笔头朝讲桌一扔,粉笔头划过漂亮的弧线,安安稳稳落进桌上的粉笔盒里。看看!他说。

高考结束后十多天,众人纷纷传说,杨老师死了。

死在他父母的坟墓边。据说,尸体被发现时已经开始腐烂。兴许是因为喝了大量百草枯后太过痛苦,他咬掉了自己的嘴唇。

杨老师那一双明亮的眼睛,在很遥远的地方,和李生对视着。

第二天,李生醒来后早早出门,在校园里转了一圈。四年来,他无数次走过的校园里的道路,无数次闲荡过的园子,以及园子里那些悬铃木、香樟、罗汉松、鸡爪槭、银杏,一一显露出不一样的面目来。太阳光明亮,洁净。他不由得连连叹气。经过校医院,想起那位女医生,忽然有种冲动,想进去找她说说话。走到医院门口,却停住了。这实在是过于唐突了。他翻身往回走,看到医院墙上挂着的安全套自动售卖机。

大一开学没多久的一天晚上,他和室友们在校园里闲逛,来到校医院门口时,看到这个售卖机,关良提议,买一个看看。这有什么好看的,他们说。你们看过?关良说。他们还真没看过。之前做惯了好学生,哪里见过这个​‍‌‍​‍‌‍‌‍​‍​‍‌‍​‍‌‍​‍​‍‌‍​‍‌​‍​‍​‍‌‍​‍​‍​‍‌‍‌‍‌‍‌‍​‍‌‍​‍​​‍​‍​‍​‍​‍​‍​‍‌‍​‍‌‍​‍‌‍‌‍‌‍​。鲁健贡献了一块钱硬币,由关良操作,取出一个套套来,拆开了,演示给他们看。正摆弄着,鲁健手机响了,是隔壁宿舍打来的,说有人到他们宿舍,找李生。那找上门来的人,是蒋伊倩。蒋伊倩是要和他谈论诗歌。那时候,他们都是写诗的。缺少诗歌的生命是苍白的,他们常说。

如今,蒋伊倩还写诗么?他从来没问过。

傍晚,他在草坪上看完落日,这才慢慢走回宿舍。

宿舍楼下围了一群人,人群里有蒋伊倩。他看了她一眼,她仰着头看什么,过了一会儿,她很不屑似的哼了一声,分开人群,往女生宿舍走了。自始至终,她没注意到他。他离开人群进了宿舍楼,慢慢爬到六楼。胸口又隐隐痛了几次。他想象胸口那儿有了一个小洞,自己的气力正从那儿持续不断地外泄。

宿舍门关着,关良和隔壁寝室的同学在过道徘徊。

干吗呢你们?李生随口一问。

你回来了!关良说,你平时和鲁健聊得多,想想办法吧。

关良告诉李生,蒋伊倩和鲁健分手了。蒋伊倩原本说要去英国留学,鲁健也决定去英国,因为成绩不好,他只能自费。今天蒋伊倩告诉鲁健,她不去英国了,要留在国内,已经考上公务员,被海关录取了。鲁健有些不高兴,说,那他也不去英国了,也留在国内。不想蒋伊倩对他说,不要为自己影响了前途,即便他留在国内,他们也是不可能的。鲁健苦苦哀求,蒋伊倩不为所动。后来,鲁健吵闹起来,蒋伊倩把话说得就更绝了。

这些我也是听别人说的,关良说,真真假假不知道了。我回来时,看到宿舍门关着,钥匙打不开,门从里面销住了。再一听,里面有人大哭。女生宿舍那边有人说,看到鲁健很长时间站在窗口,我们担心……

屋里又一阵阵号啕痛哭。

开一下门啊鲁健,李生说,多大个事儿啊,不就是分手么?分手谁没有过啊?……李生说得唾沫横飞,忽地,住了口。他想起,他在小文家门口站了那么久,她一直待在屋里,满心的酸楚,猛然涌上喉头。

滚!滚!你们给我滚!鲁健大喊,接着,是更响亮的号啕。

怎么办?大家快想想办法吧!过道里人声纷杂。

鲁健,你这是要干吗?李生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静。你是想跳楼吗?我听人说,你想跳楼……关良在一旁拉他,他甩开关良的手。

鲁健你知道吗,我有多羡慕你啊,你可以自杀,可以自己决定自己的命。你知不知道我连这个权利都没有?我就是不想死也没办法了,刚刚查出来,我已经是肺癌晚期——李生被自己忽然说出的话吓到了,但他只略停了停,又说,你知道几天前我知道结果那一刻有多绝望吗?我一点儿办法没有。你说,我那么努力读书,从老家那么个小地方考到上海来,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就为了得上这么个病,然后死掉?早知如此,我还要不要努力?我想,即便早知如此,我也是会很努力的,因为这样,即便活得很短,活着也算是有了一些意义。但不管我怎么想,都没有意义了,因为我已经得了这病了,已经没几天活头了。可是你呢?你好好的啊,你只是失恋了啊,失恋算什么呢?屁都不算!……

李生口若悬河,眼含热泪,没注意到旁边的同学们看他的异样眼光。

假的,关良小声说。

哦,同学们说。有人朝李生竖起大拇指。

果然,鲁健的哭声变成抽泣,又变成叹息。过了一会儿,听到插销拉开的声音。关良忙推开门。看到鲁健正往床上爬。

鲁健问李生,你真的生病了?

李生虚弱地笑一笑。

谢谢你。鲁健说。我不会***的,你们放心​‍‌‍​‍‌‍‌‍​‍​‍‌‍​‍‌‍​‍​‍‌‍​‍‌​‍​‍​‍‌‍​‍​‍​‍‌‍‌‍‌‍‌‍​‍‌‍​‍​​‍​‍​‍​‍​‍​‍​‍‌‍​‍‌‍​‍‌‍‌‍‌‍​。

这一夜,李生趴床上,盯着“新生楼”三个大字看了又看。

拉严实窗帘,仰面朝天,两手搁在胸口。他感觉到,自己的意识飘飘荡荡出了窗口。

再次来到六盘山——两年前,他曾和小文乘车经过六盘山,从车窗眺望过色彩斑斓的深秋的山林。他看到自己下了车,来到一片开阔地,树林边立着一座崭新的庙。走近了看,红色的门楣上写着“火神庙”。推门进去,只见墙壁、屋顶破败不堪,泥塑的火神只剩两只硕大的红靴子。几只猫蹲供桌上争抢供品,看他走近,如几道烟尘,急速窜往各处。他站在供桌前,看到满桌凌乱的骨头,骨头中间安放着一口乌黑的大磬,端起来,沉沉的,里面积了大半浑浊的雨水,晃了晃,声音闷钝,忙举起喝了,水进到嘴里,他这才发现,自己是这般干渴……他醒过来,静静躺了一会儿,下床找水喝。

六盘山上真有一座火神庙吗?他望着窗外的一角天空想。

周日黄昏,李生站在窗口。窗口朝南,朝西南边望去,只看得到一幢幢高楼,落日是看不到的,只看到高高低低的高楼,高楼顶上压着层层叠叠的红云。浅红、粉红、水红、赭红、绛紫、暗紫……时间的消逝被云表现得如此触目惊心。

胸口的疼痛时隐时现,他已经不怎么害怕。所不耐的,只是还要和一些继续活下去的人交代这件事。他突然离开造成的空缺,会被迅速遗忘或填补吧?他为此多少有些伤心,更多的是松快。人们总想在这世界上留下一些什么,绝大多数人留下一些些肉体的血脉,极少数人留下一些些思想的余绪,而他什么都没留下。这不留下的坚决态度,几日来倒让他非常欢喜,似乎享受到了极大的快感。

云已转为粉色,是因了满城灯光的映照。他下意识地朝云挥一挥手。他就要离开。没有一盏灯能够挽留住他。死亡正被他握在手心里。这巨大的黑暗的力量,让他无所畏惧。

连日来,杨老师那双湮没于时间尘埃的眼睛始终盯着他。穿透十多年的光阴,那双眼睛仍然灼灼如炬。他是怎样做出死的决定的?又是如何在那么多学生面前掩饰得滴水不漏?当他将死未死,又在想些什么?疼痛是如何狂风骤雨般袭击了那不堪一击的肉体?……

李生看到自己像一只野猫,被堵进一条幽暗逼仄的巷道,追索那一个个老鼠似的问题,最终两手空空一无所获。

黑暗大幕上,闪闪烁烁浮现别一些目光。

那跳楼女生的目光是哀怨的,那路过的男生的目光是无辜的,女生腹中那孩子的目光则是空洞而冰冷的——它未经阅历人世,是未生即死的,是非人的非存在的。它即是死亡本身。但死是不存在的。活着就是活着,是不会死的,死只属于死,且一旦死成为事实,那死已不复存在,存在的只是一具日见其腐败的肉体。

干什么呢你?不知哪儿来的声音。

浑身一颤,回头看,是关良。

你怎么满头大汗的?关良说。

李生摸一摸额头、肩膀,全是黏稠的汗水。

醒了又睡睡了又醒。听见猫的叫春,人的喘息,汽车的轰鸣,黄浦江的汽笛,灯光的私语,夏虫的长谈,一只蝉从树梢的坠落,翅膀的断裂,露水的汇聚,江河的拐弯,大山的沉默,星辰的诞生和毁灭……远的近的,小的大的,外在于他,也内在于他。他内蕴生命,也内蕴死。生与死,完备于他这独一无二的躯体……乱哄哄,懵懂懂,梦不成梦,醒不成醒。李生醒来,闭眼躺了半晌,猛然睁开眼,看看手机,已近十一点。

早上来不及去医院拿CT片子了。吃过午饭,来到医院,已是中午一点。拿到片子,举起看看,两排肋骨如同栅栏。李生想,这栅栏,是生命的护卫,却也是生命的樊笼啊。几天来的思索,已然耗尽李生的心力,此时,他不愿再多想什么,只木木地坐在诊室门口排队。

有人拍拍他,朦胧的梦境如一只光亮的气球被戳破。他竟然睡着了!他揉揉眼睛,忙拿了片子,推开问诊室门。

一位中年女医生接过片子,扫一眼,你怎么了?

左胸口这儿痛,他按住胸口,痛起来时,就像有根针刺着。上周到急诊看了,医生说有可能是肺癌,让我拍个片子看看……

肺癌?开什么玩笑?!医生打断他的话​‍‌‍​‍‌‍‌‍​‍​‍‌‍​‍‌‍​‍​‍‌‍​‍‌​‍​‍​‍‌‍​‍​‍​‍‌‍‌‍‌‍‌‍​‍‌‍​‍​​‍​‍​‍​‍​‍​‍​‍‌‍​‍‌‍​‍‌‍‌‍‌‍​。

他愕然了,不知说什么。

你这肺清晰得不得了,一点儿问题没有。

那怎么会痛呢?他捂住胸口,似乎随时等待着疼痛到来。

这是肌肉痛,可能因为运动过量……

我很少运动啊,他更加愕然了。想了想,说,我经常趴着睡觉,会不会有关系?

可能吧,总之什么事都没有,过些时候会好的。医生有些不耐烦了,好,下一个……

李生捏了轻飘飘的CT片子,走出诊室,走出医院,走上大街。光亮又明净,热闹又寂寞,他感觉到一周来坍缩成一团缩在身体里的灵魂,忽地扩展到无限大,如轻松、灼热的烈日边的云絮。剧烈的扩张让他难以喘息,眼前发黑,金光闪闪。他在公交站坐下,好一会儿,刚刚扩展到无限大的飘飘忽忽的生命,才慢慢收缩了,回到那由肋骨支撑的胸腔里。他全然想不起思索的那些问题了,而另一些问题蜂拥到来:他现在不会死了,今后还要读研究生,还要参加工作,还要挣钱,还要成家,还要孝敬父母,还要去很远的地方……一条可以展望的漫长的路延伸在他面前。

庆幸,又后怕。他很是羞愧,自己其实仍然是怕死的。

打电话给父母,以为会诉说得如何波澜起伏,接通电话后,却只是说上周去校医院检查,以为生病了,现在复查后,什么事都没有。母亲叮嘱,要多注意身体。他说会的,放心。又闲聊两句,挂断了电话。似乎并没什么好说的。他隐约感受到了一丝丝虚无的况味。

回到校园,建筑、草地、树木和花草,在午后阳光的照拂下,无一不洋溢着生的欢欣。他轻快地走着,嘴角难以自禁地上挑着。转了一圈,他复又去往二教三楼角落里的那间小教室,想起来,一周没到那儿。推开教室门,被什么挡了一下,恰好有人开门出来,两人几乎撞个满怀。异香扑鼻,是花仙子。

不好意思。她说。

不好意思。李生几乎同时说。

她深深地看了李生一眼。

李生想,她对自己一定是有印象的。

李生也看着她。她少见地没戴口罩,露出瘦削的脸颊和尖尖的下巴,一双眼睛白多黑少。如同八大山人笔下的野鸟们,想到这个,他差点儿笑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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