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市惨淡，献礼片和经典片都带不动

2022-02-24 23:02 作者：枪稿围观：次

开腔 ▻▻▻

2021年过完了一半，中国电影市场的各项数据陆续统计出来了——一言以蔽之，形势不好。

同比（即对比2019）来看，2021年上半年票房额下降了12%，观影人次下降15%，场均票房下降16%。

是的，影院数量和放映场次还在增加，可是即便票价整体上浮，但单场次、单座位的产出却是愈发的稀薄了。

何况，如果不是有《李焕英》和《唐探3》两部超级大卖影片，这些数据只会更刺眼。

进入下半年，市场的“寒冷”更加显著，主打献礼的两部大作都呈现着高排片比和低上座率的吊诡状况，完全无力拉动大盘，而在此后直到年末，还有一大批“献礼片”就要接踵而至。

一片萧条中，“经典片重映”本来被视为一剂救市良方，可是半年来《悬崖上的波妞》《天堂电影院》等片的惨淡却告诉我们，与其说《千与千寻》《海上钢琴师》的高票房证明了重映大有可为，不妨说它们当时只是占了旺市水涨船高的顺风车。

而今天的文章，大宝剑老师一改往日的刻薄，指出了经典片重映上的结构性问题，以及可能的改进方案。

如果业界真能采纳他提出的办法，那对“影迷”而言，绝对是一桩大幸事。

——枪稿主编徐元

来，给老片重映画一个大大大大大大蛋糕

文/大宝剑作者简介：难道我会如来神掌也要告诉你？

众所周知，电影是长尾的。这里所说的“长尾”有两个意思，一个是这个词的发明者克里斯·安德森的本来那层意思。一个是我们“众所周知”“习以为常”“入乡随俗”的意思。克里斯·安德森的意思是，在他观察，娱乐产品真正带来大回报的，不是头部那些巨作，反而是那些小众的，不太为人所知的作品。

长尾效应，最初由《Wired》总编辑克里斯·安德森于2004年提出。

另一层意思则是，电影这种产品，它的回报周期很长，除了院线上映的票房以外，电视上映、网络上映，都会给投资人带来源源不断的现金流。遗憾的是，无论是哪一层意思，在中国电影身上，它基本上都是对应不上的。那么，怎么回事呢？

近些年有不少经典老片重映。2021年，这个趋势仍在继续。这从某个侧面验证了“长尾”理论是否有效。先说结论：不怎么样。这些老片票房都不怎么样。比如说2021年重映的这些，《指环王》三部曲重映票房一共才1.45亿，远低于预期。其他也好不大好哪里去。《情书》已经是单片里最高的了：6480万。《崖上的波妞》：2186万。《天堂电影院》：1805万。

《情书》上映一个月收获6480.9万重映票房。

更不用提红色主题的那些电影了：《战狼2》68万。《红海行动》47万。《湄公河行动》24万。《地雷战》17万。老片重映，在我看来，这或许是电影行业为了自救想出来的“大招”。疫情期间，且不说优质国产新片数量是否减少，单就进口片这一项来说，肯定是瞬间崩塌了。要知道，即便是在国产片票房大胜进口片的年代，进口片的票房也在四成左右。那问题就来了，怎么补齐这丢失的四成票房呢？于是，就有聪明人想到了，“老片重映”这一招。

从2020到2021的“老片重映”的实践证明，“长尾理论”，可能就是一个大忽悠。从中国电影这些年的实践来看，获取高收益的，绝对是头部作品。那些小众的、分众的、电影节的电影，是不可能有高收益的。比如说，《你好，李焕英》2021年拿到了54亿票房。那，什么样的小众的、文艺的电影也能拿到这个收益呢？

2021上半年内地电影票房排行榜前十名，没有一部重映的老片能够上榜。

“长尾理论”的另一层意思也是很容易被推翻的。《你好，李焕英》的收入主要就是这54亿票房的分成，它在视频网站的收益，加上它今后十年，哪怕是一百年，一千年，一万年的重映票房，都不可能超过54亿。所以，在我们认真聊“老片重映”时，我们首先要抛弃“长尾理论”，并且对克里斯·安德森说一句：你这个大忽悠！

说回“老片重映”。实不相瞒，2020年疫情刚开始的时候，我也想到了用“老片重映”来帮助影院。（进入吹牛不犯法环节）不过，我没想到的是，后来他们搞出来的“老片重映”居然是如此没有创造力，如此不与时俱进。观察“老片重映”，我们就会发现矛盾的地方，一方面，“老片重映”的票房确实不怎么样，而另一方面，人民群众对经典老片确实有着强烈的需求。

疫情还未发生的2019年就有人讨论着“最想看哪部电影重映”的话题。

那，这是为什么呢？我觉得，这和“老片重映”的模式有很大的关系。目前，“老片重映”走的基本上还是新片上映的路数，给出一个上映日期，影院排出上映场次，观众看到了买票去看。没多久时间，上座率就降了下来，影院慢慢减少场次，最后，“老片重映”就结束了

《情书》重映首日和隔日的排片占比下滑趋势非常大，上映一周后排片占比仅剩1.1%。

然而，人民群众对“老片”的需求和对“新片”的需求是不太一样的。对于那些所谓的“经典老片”，这种需求是长期存在的。一个长期存在的需求，用一个30天的上映窗口期去满足，当然是不匹配的。

既然群众对“经典老片”的需求是一个长期的需求，那么，理所当然，“经典老片”就应该长期的出现在影院的上映名单里。“那不现实啊！”肯定有人会这样反驳。的确，很难想象电影院会每天都给《指环王》《情书》排片。然而，我们现在可是身处在新时代啊。这可是一个移动互联网无比发达的时代。完全可以，也完全应该，利用移动互联网，使观众对“经典老片”的需求与影院的排片做一个合适的匹配。具体应该是这样做，应该有这样一个网络平台，它上面有海量的经典老片，观众可以在上面选择自己想看的电影，再选择想去的电影院，影院收到足够多的看片申请，便会自动生成一场排片。

大象点映拥有类似的模式，但针对的是冷门新片。

5G时代，应该把经典老片的数字拷贝存在云端，电影院能够边下载边放映。同时，密钥改为长期有效，这样老片就一直处于可以放映的状态。另外，“足够多”的看片申请是多少呢，这个完全可以由电影院自己定。比如说，它可以计算每一场放映的成本，超过几个人就已经回本了。它也可以计算闲时的场均人次，超过这个场均人次就算赚到。这是一场“多赢”的生意。在这场生意中，对“经典老片”（发展到后面，都未必一定要求是经典老片了）有需求的观众，得到了在影院看“经典老片”的精神满足。电影院，盘活了闲时场次。片方，更开心了，它终于可以看到传说中的那条“长尾”了。之前出现过相似的模式，印象中十多年前的“入座网”就是让观众来众筹电影排片，另外，笔者在长沙也接触过微信群众筹电影的微小规模发行模式。但是，这些创新要么太早，要么太小，都只针对局部小打小闹，而不是做一个全局性的改变，因此，它们也就都没有修成正果。对了，我说的这种发行模式，它其实还可以往大里说。（我要开始讲故事了）

往大里说，它会扭转影院与互联网公司对决的不利局面。《囧妈》在互联网上放映，这让不少人觉得，人们的观影模式会发生变化，人们会舍弃电影院，而更多的选择在互联网平台看片。显然，这样的“预言”让影院压力很大。

《囧妈》受疫情影响，将原本由电影院上映改为网络首播，遭到了浙江电影行业发联合声明抵制。

互联网，尤其是长视频平台，一直在蚕食影院的生存空间。那么，影院做了什么呢？无非就是，如果哪家电影公司敢把电影放在互联网上首映，我们就集体封杀这家公司。这不过就是防守嘛。这样的防守，短时间内是有用的。但终究没什么用。而最好的防守是进攻。我上面所说的这种“经典老片”放映模式就是一种进攻。这种放映模式就是把观众对“经典老片”的消费从长视频网站那抢回来一些。而更重要的是，一个影院同业主办平台网站，上面有着海量“经典老片”的拷贝，尽管在设计之初，这个网站的长视频内容是“to B”的，它要转成”to C”，又有何难？倘若真能转型成功，那么，它是一个自带版权，自带观众，自带入口的长视频网站。一出生，就可以和腾爱优并排坐。更为可怕的是，如果它真要在”to C”上发力，它完全可以利用新片上映的资源，来和版权方交涉，获得长视频版权的优势。这种优势，可能是价钱上的优势，也可能是排他的优势。到了这一步，这就谈得上是一场正儿八经的，影院与互联网公司的对决了。

电影院和流媒体的抢人大战早已打响。（图源：Shutterstock）

我们还可以往前想象。这个新型的发行模式其实有一个缺陷，那就是，在某个具体的时间段，某个具体的电影院，同时找齐“足够多”的观影人群，是一件碰运气的事。这就需要“社群”了。这就需要某种“同城兴趣小组”之类的东西了。举例来说明一下，影迷曾某在影迷群里表达了最近想看《大话西游》的想法，同时有七八个人表示同去。这几个人在群里敲定了合适的影院和合适的时间段。一场《大话西游》的经典重映就这样诞生了。既然观众需要“众筹”到一场放映，那么，就需要一个平台来交流。这样，前面说的这个网站就自然而然的承担了“线上同城兴趣小组”的功能。如果观众需要在这个“同城兴趣小组”里投入时间，那么，这个“社群”就能生长出来。这样一个目标明确、数量庞大的社群，已经完全足够可以用来给资本讲故事了。要知道，这样的兴趣小组，目前的长视频产品也好，短视频产品也好，没有一个真正拥有。

唯一值得替影院担忧的就是，这样一个网站，它是否能掌握在数量繁多，老板也繁多的影院手里？它所衍生出来的那些产品，无论是长视频网站，还是“兴趣小组”，它的成长，能否也带来影院的成长？今年上半年，影院在抱怨购票网站收了太多的服务费。然而，令人惊讶的是，购票网站已经发展了这么多年，中国的这些电影院居然还没有做出一家属于它们自己的购票网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