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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虐心能哭死的古言短文,能让你一直哭的古言虐心文

2023-12-18 00:53 作者:岑岑 围观:

我穿成了爽文女配,却能对男主动了心。

「你别喜欢我表姐了,喜欢我吧。」

他点点头,嘴角带笑:「听你的。」

结果他得势之后以十城为聘迎娶了我的表姐。

那日,我当着他的面跳了城楼。

他竭力想接住我,却只能亲眼见我死在他面前。

图片来源于网络

1

我穿越了,被折辱的质子正抬头望着我,侍卫还在往下压他的脸,直直地要压到尘土里去。他却抬眼望着我,眉眼里藏着的不知是恨意还是屈辱。

第一眼我就知道了,他是祁虞。一本爽文的美强惨男主,我曾为他熬夜到凌晨四点钟追完连载,如今,我看看自己手中的鞭子,一不小心穿成了他在赵都为质期间欺辱他的贵族少女赵霁。后来在都城城破之时,被剥皮抽骨,头颅悬挂在城墙之上。

我手里的鞭子差点没拿稳。

这是青城书院,赵都年轻贵族上学的地方,边上已经聚了不少贵族子弟,嬉笑着。

「和阳公主又在惩罚这个质子了?这种小事,和我们说一声不就行了,公主的手拿鞭子多伤手啊。」

看热闹最起劲的绿衣少年撇嘴道:「瞧他这眼神,还直着脊背,看着就想让人踩断,做我大赵的一条看门狗倒也不错。」

你少说两句吧,因着你刚刚这句话,最后落得一个被群狗分吃的下场。

侍人在我旁边弯着腰谄媚笑问:「殿下,要掌掴多少次呢?」

我睫毛一颤,垂下眼看祁虞,他已经闭上了眼睛,那粒小痣愈发明晰,唇色却殷红,像是破碎的珠玉。其实他只是在闭着眼,牢记在场每个人,他会将今日所受苦楚百倍千倍地还于诸人。

周围人都在等我的命令,都在看我。我想转身就跑,想装晕过去,也想问问祁虞疼不疼,但是不行,我现在是一个恶毒的、正在欺辱人的纨绔公主,我就此收手,这不合常理。

我往前走两步,鞭柄挑起他的下颌。

「祁虞。」

他睁开眼看我,血从唇边渍下,眼里已经没有那些屈辱的情绪,反倒十分平静,平静等待眼前这个公主的下一步胡闹。只是不知是掌掴,还是带倒刺的鞭子。

我继续说:「你的眼睛生得还不错。」

他有些怔住,平静的脸上竟然有一瞬间的茫然,连戾气都消退了些。

一道月白的影子却拨开人群闯了进来,把我推到了一边,得亏内侍接得快,不然就要一头撞到边上的车辕上。

来人把压制祁虞的几个侍卫胡乱推了几把,跌落在他怀里,月白的曲裾在地上铺展开,她颤着手把祁虞的伤看了又看,才转过头斥责我道:「赵霁,你真是太胡闹纨绔了。一日比一日更仗势欺人。我会进宫禀明姑父姑母的。」

我心道一声,来了。

来人正是本书女主,祁虞的官配,苏之锦。有我这样恶毒、不分是非的女配赵霁羞辱践踏祁虞,自然也有人在此时出来拯救他,做他黑暗中不可多得的光。苏之锦是原身的表姐,因着苏父早已为国捐躯,原身父皇索性把苏之锦抱进宫,与原身一同养在膝下,位同公主一般尊贵。

她与祁虞两情相悦,本来都是没什么的,只是后来祁虞攻打赵都不费吹灰之力,少不了苏之锦暗里通风报信,各城池的城防图都被她亲手送了出去。铁骑踏破赵国子民的血肉,为他们的爱情锦上添花,连同把她当作掌中女儿的老皇帝,徒然死在祁虞的剑柄之下,死不瞑目。

原身固然愚蠢,却也嘶哑着责问她:「赵氏待你不薄,百姓又何其无辜?」

祁虞正弯着腰为苏之锦拂去衣上沾上的血,她垂下眼,神情不免伤心,她说:「阿霁,我也没有办法的。」

阿霁。我也没有办法呢。

我胸膛里不知道为什么涌上一股子悲愤,那是一种对家国破灭的绝望与悲伤,才意识到,这是原主的情绪。我手有点颤抖,却还是没稳住,上前几步,扇了苏之锦一巴掌,这一巴掌当真是很重。

她本来还挺直脊背怒视着我,却硬生生被扇得偏过头去。

这一巴掌下去,不仅我静住了,苏之锦也呆住了,围观的人倒吸了一口气。但是天地可鉴,这一巴掌真不是我想打的。打完之后,胸腔里的那股子郁气突然不见了,像是一个灵魂从我身体里彻底消散了。

苏之锦半张脸上指印鲜明,才几息时间就已经肿胀起来了。她反应过来难免觉得羞辱,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眼泪往下掉。

我瞧了瞧周围,已有反应过来的王孙跳着脚指责我了:「公主,你欺辱个质子也就算了。怎么连苏小姐也动上手了,倒像是借机泄愤以平妒火,你这算怎么回事?」

周围嘈杂起来,苏之锦一滴泪挂在腮上,也不多指责我,倒是让周围人的议论声更是大了。

我手上的鞭子往地上一挥,啪嗒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周围安静了下来,我索性恶人做到底,笑盈盈道:「苏姐姐,今日责罚这质子倒是真有缘由的,你瞧,父皇让我带给齐太傅的宝物让他不小心摔碎了。擅作主张让你以千金之躯的一巴掌替了这三十下,想来你这样仁善,也是没有意见的,对吗?」

我叹气又道:「早知道姐姐脸这样嫩,我该收些力气的,现在肿得快有半个猪头那么大了。」

不知谁笑出了声,嘟囔着好像是有些相似。她用大袖捂住脸,急匆匆地往外冲了出去,连一眼都没分给祁虞来。

我回过身,瞧着还在围观的人冷笑道:「还多看什么?夫子该上课了。」一时间人如鸟兽散。

我转过身,只剩下我的侍从们和祁虞还在这里了。

青城书院的大铜钟正好敲响,栖在树上的长尾山雀飞起。

我低下头,正好发现祁虞正在看我,因着刚刚的变故,袖口往上扯了一些,新伤旧痂叠在一起,我的眼皮颤了一下,最终还是回到他的脸上,但连脸上都有被鞭子刮过的破损。

他哑着嗓子问:「公主知道一个词吗?」

我色厉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吗?」

我怎么会不知道呢,眼前跪着的少年,以后脸上会溅上与他争夺王位的手足的血、会溅上赵国人的血,最后也会溅上我的。

他将掌尽山河。以至于我现在和他说话,背后都是慢慢流着冷汗的,我太怕疼了。控制手不颤抖,已经是我最大的努力。

他笑了声,道:「不是。」

他说:「是色厉内荏。」

我身旁的侍女小莲抢先一步,推了他一把:「你仗着我们公主听不懂,骂她是不是?」

我一个上前,按住她的手。

已经是盛夏,祁虞却还是一副畏寒模样,脸色还苍白,我顿了顿道:「苏之锦已经帮你受了这巴掌,我再难为你倒是显得我小气了,小莲,上课去吧。」

「公主真是心善。」小莲又瞧祁虞一眼,冷笑道,「你还不快谢过公主。」

我抬头看看天,原身这个草包公主,身边的侍女倒是也如出一辙的跋扈。

2

等我到了学堂,原身的位置还被好好地留着,就在窗边,因着自己一张塌几还摆不满自己的东西,旁边的位置也为她预留出来,放置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差生文具多,不外如是。

人都来得差不多了,小莲已经开始为我红袖添香研墨了,才看见祁虞慢慢地从门口进来了,面色仍然苍白,只是行走间有些凝滞,我问小莲,她想了想,不在意地回答道:「方才他不愿意跪,侍卫难免伤了他的腿。」

周围自他进来就有了轻微的戏笑声,他好像没听见一般垂眼,慢慢走到了自己的位置上,伴读书童的那一席位,最末流边角的地方,连跪坐的榻子都没有,与奴仆同席而坐。

他也曾为大祁皇太子,如今落在一个小国为质,竟然与奴仆同席。

祁虞突然抬起眼,唇色殷红,和我的眼神撞了个正着,我很快地别过眼去。

掐着自己的手,暗道,我该先可怜可怜自己,毕竟还是我的结局比较惨的。

面前上好的白绢铺展开来,我拿着笔,左右想写点东西,想了想,低下头很认真地画了只王八。小莲捧着脸夸我:「公主连王八都画的那么好看。」

毕竟王八它命长啊。夫子来得太慢,我梳理脑中的剧情,却不知道怎么打了个盹。

我梦见赵王城都是火,这座漂亮的青城书院也和赵王宫一样被火都吞吃了去了,满地都是血和尸体。我穿着红色的嫁衣,很华丽漂亮的裙子,我提着裙摆用力往上跑,眼泪却往下掉。天边残阳如血,像嫁衣的颜色一样艳丽。

我停在城墙边上,大风呼啸,凤钗琳琅,祁虞在城楼下面,身后是数不清的兵甲。

他看着我,风沙太大我看不清他的神情,但是他的声音像是害怕极了的颤抖,他说:「阿霁,你别动,我上来接你。」

他从喉里压出一点哭腔:「求你,我来接你。你别动。」

我很疑惑地歪头,像是不解他的动容。

我一下子就吓醒了过来,面前站着吹胡子瞪眼的夫子,我擦了擦嘴,夫子看着我临睡前画的那只王八,面色越发黑了起来,只能恨铁不成钢地叹一声,转过身不知道谁在低笑,道一句草包公主。

我撑着脑袋想,草包怎么了,草包也想好好活下去啊。

我侧过脸,余光里可见祁虞很安静地垂眼在看书,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我在刚刚那场打盹里,第一次这样直面死亡,宫殿燃烧的热风好像还吹在我的脸上。

我捏了捏自己的手心,已经出了些汗,我垂下眼。

小莲却扯了扯我的衣角,附耳欣喜道:「公主,今日陆少君来书院了,他现在正在后山与几位夫子喝茶呢。上回您说再碰见少君来书院,就把那东西给少君,奴婢已经交给他贴身的小厮了。」

我有些怔神,才想起来,像原身这样看见字就头疼的公主,能来青城书院上学,其实是为了能见这陆家的少君陆云卿,赵都有名的公子,只是神龙不见首尾,偶尔会来书院讲学。

原书剧情里,原身爱慕他简直成狂,后来越演越烈,一介公主竟然自请为妾,只求能常伴少君左右。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抖着眼皮问:「我让你给什么了?」

小莲瞧了眼在讲学的夫子,小声道:「奴婢也不知道呢。」

好,我这下是彻底听不进去课了。

我装着肚子疼,带着小莲偷摸着往外走,兴许那东西还没送到陆云卿的手里,还能要回来。我往后山走,这里还要再爬一段石梯。结果就瞧见一个白衣的公子往下走,广袖里装了点风,眉眼生得极好。正是陆云卿。

我嘴比脑子快,张嘴就是一句:「表哥!」

是了,原身为了显示和陆云卿亲近,明明一表三千里的关系,却生生叫人家一句表哥。

陆云卿微低下颌看我,我倒不介意这样的冷脸,试探道:「刚刚我的婢女送了东西过来,不知道表哥有没有看见,我送错了,劳烦还给我。」

我用手背贴了贴鬓角,有些湿意,提着繁重的裙摆走了这样多的路,难免出了些汗。

陆云卿唇角勾起一点笑,不知喜怒,从袖里拿出一块粉色的帕子递给我。

我伸手去接,笑道:「表哥真贴心。」

陆云卿的手没放下来,指尖轻轻松开一点,刚刚被团成一团的粉色帕子散开,在我眼前直直地展开来,分明是一副鸳鸯戏水的肚兜,上面用小字写着,赠予表哥,以念阿霁情深。

我眼前一黑,赵霁阿赵霁,你送东西就算了,你送的还是块肚兜。你让我怎么活?

我颤着手想去接,就看见陆云卿的指尖毫不留情地松开,那块粉艳往下一坠,滚入泥土里去,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赵霁。」

「你知不知羞。」

我欲哭无泪,唇抖了抖,道:「阿霁知道。」

我拣起肚兜往怀里一塞,欲哭无泪地和小莲回前山去了,总算没有丢人在大家眼前,也算是幸事。

不知道苏之锦的脸怎么样了,我的手还隐隐有些作疼。

我一路上也在宽慰自己,好歹还有几年锦衣玉食的公主生活可以过,然而奇怪的是,我好像不太记得我穿书之前的生活了。我只记得看书的时候对于赵霁这个蛮横公主的印象不大好,她像是一个被宠坏的孩子,没有缘由地疯狂嫉妒女主角苏之锦,陷害不足,却总是被自己的愚蠢所累及,反而促进了男女主之间的感情。

谁知道我一进前山,外头平时训话的大圆场上已经站满了人,前面正站着个太监,早前见过的苏之锦也在,只是脸消肿得很快,不细看还看不出来。

苏之锦看着我很柔顺地微笑,却见那太监尖细一声,他旁边的正是皇后身边的嬷嬷,也充当了原身的乳娘,生得很壮实。

那乳娘就这样上前一步来,我刚想笑着叫一句乳娘,下一瞬却被打得侧过脸去,力气实在很重,我甚至踉跄了一步才站稳。

唇角擦出一点血来,耳边嗡嗡作响。

太监道,皇后听闻公主有过,特令嬷嬷掌掴,以示公正。

按着皇后的懿旨,我还要在这跪上两个时辰。我开始发懵,说好的皇上皇后对赵霁无法无天的宠爱呢?我听见周围人在讥笑,苏之锦走上前来,很为难地说道:「阿霁,我已经劝过姑母了,但她执意如此。」

我摇摇头,舔掉嘴里一点腥味,仰头看了看天,不知道是因为这封旨意,还是因着我穿书遇着的颇多坎坷,又或者,我环顾了一下四周,一双双眼睛瞧着我的,无不是幸灾乐祸,压着笑意的讥讽。

我跪得挺干脆的。

怪不得原书中赵霁从不明面上与苏之锦明面上起冲突,原来是这样的原因,没有人会偏向她,哪怕是她的母亲。

原来千娇万贵的公主,什么都没有阿。

我抬起头,往边上的人扫过去,一张张脸上分明写着幸灾乐祸,我看到祁虞时,却轻轻顿住。人人都在看我的笑话,唯有他把眼睛落在了苏之锦身上,他站在人群后面,没有人能够注意他,很难形容这是什么样的眼神,说是情深缱绻,其实只是那样黑沉的一双眼,很轻地把眼神落在了她身上。

我才刚看了一会,他就很警觉地对上了我的目光,我觉得此情此景,我跪在这里的模样,正像是我刚穿过来情景的倒转,不免觉得有些好笑,我仰起头弯起唇角朝他笑,祁虞略略怔住,移走了视线。

我跪着跪着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原本还有想看平日嚣张的公主如何吃瘪的,耐不住下午的大太阳实在是晒,到最后这偌大的地方只剩我,连监督的太监都远远到了荫下瞌睡乘凉去了。

公主的身子属实有些娇贵,我感觉下一瞬已经要昏过去了,身子一倾,眼前正好有什么人走过,我伸出手扯了一把,像是抓住了谁的手腕,脑袋才没磕到地上,我眼前发黑,意识都在渐渐模糊,他想把手拔出去,笑话,我怎么能让他得逞,两只手抱紧了他的腿,感觉和抱住一块冰块一样。

他好像咬牙切齿地想把我一脚踹走,我很虚弱地喊了声:「苏之锦。」

他的动作顿住,我慢慢地把话说完:「我知道你喜欢苏之锦。」

祁虞在等着我把话说完,结果我头一栽,中暑昏过去了。

3

我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在寝宫了,脸疼得厉害,一旁肿得老高,寝宫里只点了两盏灯,昏昏暗暗的。小莲在我的塌边不小心睡着了,听见动静又很快地醒了,轻轻摸了摸我的脸,疼得我呲牙咧嘴,埋怨道:「奴婢去皇后宫里问消肿的秘药,结果嬷嬷说都给与苏姑娘了。」

远处不知因何飘来一阵欢声笑语,不知哪家宫宇灯火连明,小莲愤愤道:「三日后就是苏姑娘的生辰宴了,不知晓的还以为是国宴,这样大张旗鼓的,究竟谁才是公主阿?」说完又自觉失言,讷讷地打量我的神色起来。

我摸着自己的脸,突然笑一声,我道:「小莲,你觉得这个像不像。」

「像不像什么?」

像主角光环,我给了苏之锦一巴掌,那我也要挨回来,赵霁这个角色,原本就是用来打脸存在的。她若有分闪失,我便是十分偿还。

我往殿外走,天上悬着的月亮还是一样圆满,绕过曲折游廊,再走些路,正见有亭临水而设,有两盏灯长明。祁虞正在亭中,手上抓着个东西,正细细打量。

我拾阶而上,他转过头来,大概刚沐浴过,长发披散,我走过去,凑在他面前,低头看那字帖,原书中有提到,苏之锦生辰时他曾送了幅很难寻的字画。只是现在苏之锦对他不过些怜悯的程度,这样物什在她眼里根本不起眼,因而懒得多看一眼,若她多心一点,可见书画下头正盖着一幅无价藏宝之图。

「送这个不好的。」我笑嘻嘻地说,抬起眼看祁虞,「女孩子可不喜欢这个。」

距离有点近,不知为何可见祁虞的指尖微微蜷起,眼神落在我的脖颈上,慢慢地移开,冷笑说道:「谁说要送人?」

「我表姐喜欢亲手做的东西,方显诚意,她从小什么珍宝都见过了。」

祁虞顿了顿,手突然抬起来,扯住了我的脸,正是中午挨了巴掌的那边,我疼得嗷嗷叫:「以下犯上,祁虞,你好大的胆子。」

他却笑一声道:「大胆的是公主。」下一瞬他的手落在了我的后颈上,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半个身子悬在亭外了,夜里的湖面黑沉沉的,祁虞道:「公主觉得,这湖下面究竟埋了多少无名艳骨。」

一个少年,眼里暗得像藏了恶鬼。

我道:「你也很苦恼怎么才能讨得她欢心吧。我来帮你。」

他的声音有点低哑,像是在迟疑:「为什么?」

能有什么原因,因着原书里我阻碍了你俩的爱情,后头还要受不少苦,索性一开始就做你们的媒人,说不准还能落一个好下场。

我道:「我父皇有意让她和表哥订亲,她怎么配得上表哥?」

他重新问一遍:「我说,为什么你说我喜欢苏之锦。」

我轻声说:「正如所有人都讨厌赵霁一样,所有人都喜欢苏之锦。」

我弯起了眼睛:「这就是原因。」

他怔了怔,把我往回拎,我落定之后才发现他衣襟有些散开,里面的的鞭痕历历可见,正是原身上午的时候打出来的。祁虞垂下眼,眉眼隐忍道:「这是殿下找到的新的玩乐吗?让下贱的质子去攀上自己的表姐?」

我抬起眼认真地看他,道:「你未必低贱,表姐也未必高不可攀。谁配不上谁,还说不定呢。」

祁虞定定地看着我,突然轻笑了一声,转过头去,嗤笑道:「果真是公主。」

我回去的时候,正遇到小莲急匆匆地找我,她说皇后找我。我便又匆匆赶到了皇后宫中,皇后正为苏之锦涂脸上的膏药,动作很轻,倒是对我连个眼神都懒得理,我垂眼看着鞋上的花纹,突然间很明白为什么赵霁这样无理取闹、疯狂针对苏之锦。她像是一个缺爱的小孩,做不了哭泣取宠的事情,便只好到处惹是生非,来吸引一些注意力。

皇后才想到我,出声却是斥责:「如今见你愈发顽劣,连你苏姐姐都容不下,你回去且抄十卷佛经送过来。」又挥挥手让我退下,真是多一秒都不愿意看见我的程度。

我往外走,正巧苏之锦也要告辞,我同她一同往外走,心照不宣的沉默,月光就这样倾洒下来,我问:「苏姐姐,父皇母后待你好吗?」

苏之锦侧过头,容颜姣姣:「自然是极好的。」

我噢一声,不再说话了。只是有点为赵霁难过,我在寝宫中看见许多摊开的医书,小莲说是公主往日里翻看的,因着皇后常有头风,只是还没有学成。还没学成,我就穿过来了,以后也学不成了。

可惜我不是真正的赵霁,没有质问她的立场,我只是一个没有姓名的外来客。

4

索性原身在书院里占了两张桌子,索性空出来一张给祁虞。本来质子也不敢如此怠慢的,只是如今北祁内乱,无人再挂心一个在外的皇子。

祁虞很淡漠的模样,对他来说,好像坐在哪里都没有什么关系,一切都是公主的命令。只是刚看见的时候难免怔神。我笑眯眯地凑过去,他以为我要邀功,连一个多谢公主的短句都出来了半截。

我嘘了一声,旁边的窗台上有一只小松鼠,本在啃着东西,又跳上了树枝,跑进一片枝繁叶茂里,他顺着我的目光看去,有些怔住。

我说:「很明朗的夏天。」

我还在看松鼠,一转头却撞上了祁虞的眼睛,像是深潭突然被风吹出了皱痕。

他没说话,我又往前面的苏之锦看去,裙摆在后面铺展开,脖颈白皙,我凑在他耳边:「表姐刚刚回头看了你一眼。」

祁虞下意识看过去,正好苏之锦回头,眼神交接,苏之锦慌忙地转过头去,耳后却红了一片。

他收回眼,像是无心道:「殿下最近似乎脾气收敛许多。」

我轻笑道:「那样的一巴掌挨下来,谁的脾气都该收敛一些——」今日讲学的竟然是陆云卿,正从门口进来,下头都兴奋地叫了起来,我的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耳后迅速地窜上些红来,谁知道陆云卿的眼神在我身上也顿了顿,我连忙别过头去,一下子就想起了他拎着那片粉色的情景。

祁虞顿了顿,指尖敲了敲桌面,问道:「女子耳尖红代表什么?」

瞧,还不是忍不住关心上苏之锦,我说:「不是羞就是恼,哪样都脱不了欢喜。」

祁虞闷闷地应了一声,我转头继续看那只松鼠。

苏之锦却往我走过来,温温柔柔地说:「阿霁,晚上宫中为我办了生辰宴,你可一定要记得来。」

我阿一声转头,她这样不计前嫌的举动倒是让周围又起了赞扬的声音,还好我不是原身,不然恐怕又要生一场大气。我点点头应下了,毕竟还要去看祁虞给她献的生辰礼呢,几乎拔光了我整个小花坊的西域奇花。

故而我下学时走得格外匆忙,近来上下学我都骑的是马,总觉得有一种武侠片里主角浪迹天涯的豪迈感,也可能是吹过来的风让我觉得十分自由,让我想起了现代的生活。

我见到远处祁虞正目送我,我此刻心情好,呲开嘴很高兴地和他挥手,他站在阴里,看不清神情,我踢了踢马腹,马儿快快地跑了起来。我之前总觉得自己是死路一条,眼下想想说不准还另有生机呢,其实祁虞相处起来也不是那么坏。

山路崎岖,但赵霁的这只小白马一直很听话,又很有灵性,我这边想得开心呢,却听见马儿粗粗地喘气,烦躁地越跑越快,我勒住缰绳,却管不住它,一头往林中狂奔而去。

速度越来越快,我几乎要被摔下去,后颈都是汗渗出来,我不能再等了,风声从我耳边刮过,不知是泪还是汗滴到我的嘴里,我看准时机,在路过较软的草地时往下一跃,背部着地翻滚了两圈,脚好像脱臼了,多处都被刮出了血出来。

天色近晚,林中越来越黑,凉风吹过带来不知什么野物嚎叫的声音,我额上疼出了汗,扶着树很艰难地走,已经分辨不了方向,就从裙摆上撕下布料绑在树梢上,不知这马因何发疯,我也无暇顾及,只能慢慢地往前走,结果看见树上绑了个布条。

我又走回了原地。

我的后背已经出冷汗,腿实在疼得受不了了,坐了下来,我在等人来救我,毕竟我怎么也算一个公主。我还有小莲呢,小莲会发现我不见了的。

我神思已经有点昏沉了,仰着看天,边际有烟花炸出,那是皇宫的方向,我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原来,苏之锦的生辰宴开始了阿,不知道祁虞有没有按我说的方法去做。

只是我就有点惨了,小莲也救不了我了,大家大抵会觉得是刁蛮的公主殿下又耍性子躲起来了。

真是很漂亮的烟花阿。

疼得太久有些没知觉了。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好像听见有蛇嘶嘶的声音,正从我的脚边蜿蜒过去,我屏住了呼吸。我突然想,被毒蛇咬了一口也好,说不定我就穿回去了。

我这样恍惚着,一把寒剑落在我的脚边,月光清疏,正好斩中蛇的七寸,我抬起头,拿着剑的正是束着高发的祁虞。周围密林呜呜地吹风,我半会没说出话来,却是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抱着他的腿大哭了一场。他挣扎了一下,硬是没挣扎出来。

我哭完之后擦了擦眼泪,才哑声抬头:「怎么是你?」

祁虞咬了咬牙帮子,像是十分嫌弃我这个累赘,道:「你还以为能是谁,陆云卿吗?还不是你那个丫鬟求告无门,最后磕头磕到了我的面前。」

我想站起来,却一头栽到了他的怀里,手不知道按到哪去了,他咬着牙把我的手放好,转过身在我身前蹲下,少年人的肩膀原来也这样宽阔。道一声:「上来。」

我很乖地爬上去,祁虞还挺细心的,避过了我疼的地方。我的下巴轻轻地靠在他的颈窝里,我说:「这片林子我走了很久,也没能走出去。」

他说:「你只要闭着眼往前走就好了。」

我说:「我还挺害怕的刚才,其实我不经常哭的,刚刚纯属失态。」

他冷哼一声。

我轻声说:「对不起。我太任性了,从前那样对你,你还来帮我。往后不会了。都是我的错。」这声道歉是替赵霁道的,只是难免单薄了一些。我突然想到:「那你不是错过她的生辰宴了吗?」

他没说话,我想到他们之间几千章的矛盾误会就有些头疼,叹气道:「你要不别喜欢苏之锦了,喜欢我吧。」

身下的背好像僵硬了一瞬,脚下一踉跄,不知道惊动了哪里的草丛,飞出好多小萤虫来,星星点点的,我说:「祁虞,你看,好多的萤火虫,和早上的松鼠一样可爱。」

他侧了侧头,突然应了一声:「是很好看。」

祁虞顿了顿,声音有点哑,他说:「你别乱蹭,头发蹭得我脖子很痒。」

夜色宁静,原来在我看来很可怖的夜晚逐渐柔和起来,我听见风的声音,还有祁虞轻微的呼吸声。

5

自我脚伤之后再没去过青城书院了,日日在宫中养病,真体会到了当公主的一些快乐。许是皇后终于意识到了我这副身体才是她血缘意义上的女儿,难得嘘寒问暖了一番。

苏之锦坐在旁边正剥给我剥葡萄,指甲染得殷红,皇后看着大抵也不舒服,净了手之后亲自来剥,苏之锦笑道:「姑母对阿霁这样好,我可是吃了醋呢。」

皇后笑着点了她的头,我却突然开口问:「母后,您从前为阿霁剥过葡萄吗?」

她的神色有些茫然,我了然地收回目光,倒是可惜,阿霁再也吃不到了,她母亲亲手剥的葡萄。

宫中来了一个老道士,见了苏之锦就道是有福之相,见了我却摇头晃脑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我问他前途凶吉,却和我说冥冥中自有定数,我说我想回家,他指了指远处的城墙,疯癫笑道,等该到的时机,从城墙之上一跃而下就可以回去了。这样奇怪言论,被宫人乱打出去了。

因着本公主不再带头霸凌祁虞,加上大祁的局势变换,祁虞总算找回了一些王孙公子该受到的尊严。我瘸着腿在御花园的路径上里做复健运动,适逢祁虞下学归来。

傍晚的光也偏爱他,过路的宫女红着脸多看他一眼。我朝他挥挥手,祁虞不快不慢地朝我走过来,我却失了重心一歪,祁虞三步并两步地上前,捏住我的手臂,把我拎好了。他蹙眉道:「怎么这么久了还没好?」

我被拎着坐到旁边的石凳上,他在我面前单膝跪下,手却脱下来我的鞋子,我按住他的手臂,脸通红道:「做什么?」

「看你的脚。」

他把鞋袜都脱了,白皙的皮肉上结满了上次受伤留下来的痂,实在不算好看,祁虞按了几个穴位,垂下眼时睫毛很长。他突然抬起眼看我,薄唇轻轻一弯:「赵霁。其实我不喜欢你表姐。」

我下意识问:「那喜欢谁?」

祁虞说:「是你。」

我惊诧地睁大眼,注意力被转移的这一瞬,脚踝处被轻轻一捏,错位的骨骼被正位,一瞬间的痛苦还没反应过来就结束了,额上却出了汗,我说:「你怎么这个都会。」

祁虞不在意地起身,身量颀长,道:「自小伤多了,也就该会了。」

他往外走了,我看着他的背影,按住胸口,刚刚在砰砰作响的,居然在这里。

晚膳是在皇后宫里用的,皇帝也在,是略显肥胖的中年人,用膳时沉闷地叹了口气:「大祁的局势还没稳下来,留着的质子不如去了,省得多生事端。」

皇后夹了一筷子落在他碗里,道:「若是他在赵都娶了妻生了子,总归不会起了反心。」

苏之锦无意识地讲:「说起这个,质子与公主平日里似乎不错。」

我本在安心吃饭,却惊讶地睁大眼,一转头却见父皇若有所思地盯着我,道:「小霁也不错。」

皇后及时止住,岔了个话题绕开了。

我吃完饭后走得快一些,却被从后面叫住,苏之锦的手拢在袖中,冷淡道:「以后你不必替我与他搭桥做线。」

可她对祁虞的羞赧表现又不似作伪,苏之锦道:「我得嫁这世间最好的男儿,祁虞确实尚可,只是一介质子,不免太过寒酸。」

我许久没能回过神来。

第二日我是被小莲晃醒的,她让我去救一救祁虞,这次是父皇下令的杖刑,一棍棍打在脊梁上,已经见了血,说是发现了与祁国私通的书信。

连鬓发都因冷汗而黏着肌肤,好像自我穿过来他总是这样惨。

其实我这人挺胆小怕事的,但是有时候又有点勇敢,我劝阻不住行刑的人,索性扑到祁虞身上,替他硬生生受了一杖,这才停住,脸比祁虞这个受了十杖的人还苍白。他的长睫颤了颤,像是被找到了栖息地的蝴蝶。

我头一次觉得自己的演技这样好,我说我与祁虞其实定情已久,昨日饭桌上的提议也未免不可一试。我编故事的能力太过出色,连为父皇扇扇子的婢女都忍不住留下了感动的眼泪。

我回头看一眼祁虞,面色分明已经苍白,像是下一秒要昏过去一样,眼睛却静静地看着我,比潭更深,却倏忽染上一点零星的笑意。

还笑得出来。

父皇也很满意,御笔亲下,直接给我俩赐了婚,婚期还很近。

我扶着祁虞回去的时候,他轻声说:「我不知道,原来和你还有这样多的故事。」

我说:「其实我也没想到。」

我想了想,还是提醒道:「你还是别喜欢苏之锦了。」又补充道,「或者,等你功成名就了再喜欢她,不然会伤心的。」

祁虞轻轻嗯了声,没问缘由。我转头看他,正看见他眼底映出一个小小的我来。

我被烫得移开目光。

他说:「听你的。」

6

我像是和祁虞交替着当病号一样,等他伤养得差不多的时候,就要成婚了。只是宫里没什么氛围,还没苏之锦上回过生辰的时候热闹,小莲倒是忙里忙外的,要把东西通通换成红色的。祁虞不知道从哪搬来一个箱子,我和小莲打开,扯出一条世间绝无仅有的嫁衣出来,流光溢彩。

他让我穿上看看,我睁大眼,笑道:「不过是权宜之计,怎么反倒上了心。」

祁虞冷笑道:「祁家的儿郎向来不结二婚。难不成你还想嫁你那表哥?」

我心里发笑,按他的这样的说法,不知道他几个同父异母的兄弟是怎样出来的。

只是难免生出些期待。临成婚的前一夜,我睡前才想起来,今日是祁虞的生辰,我去小厨房亲自煮了碗长寿面给他送去,敲门等了好久还没人应,我甚至怀疑里面没有人的时候,门才开了,祁虞衣衫还有些凌乱,像是已经睡了又被我吵醒。

祁虞的声音还有些喑哑。

我把食盒打开,露出里面一碗阳春面来:「隐约记得今日是你生辰,岁岁平安阿祁虞。」

他顿住。

然后我俩一起坐在门外看星星,祁虞吃得很慢,像是很珍惜一样:「从我母后走了,再没人记得我的生辰了,也没人做一碗这样的面。」

我笑着说:「一碗面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天天给你做。」

今夜星星很亮,月亮却是残缺的弧度。

我还是觉得有些不大真切,就像是进入了一场梦,很快就会冰消雪融。我说,像是替曾经的赵霁说,「其实我曾有一个姐姐,比我年长十岁,她是个很出色的姑娘,在马上有比男儿出色十分的英姿。宫里人都觉得我愚笨,但她会摸着我的头,同我说,我们阿霁是世上最明慧的姑娘。只是她后来死在了赵祁两国的战场上,尸骨都没寻到,不知晓埋在哪处青山了。苏之锦长得有五六分与她相似,父皇母后很慰藉,可我讨厌死了。」

我嘟嘟囔囔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不知为何生出一点怅然来。

等他吃完我把面碗收了起来,弯着眼和他告别:「明天见。」

祁虞朝我伸出手来,我轻轻地握上去。

我又重复一遍:「我得走啦,再见,祁虞。」

然后第二日我就被放鸽子了,整个赵都都知道公主大婚,驸马却趁着这时机,连夜跑回了祁国,一时间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同情。父皇给了我一巴掌,说不是感情甚笃吗。我说男人的心总是变得很快,谁能想到呢。

谁能想到呢?前一晚还在吃面的人,吃完就跑路了。留下一个我,很仓皇地面对这样的局面。

其实我谁也救不了,连自己也是。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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