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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色长安电视剧演员表,血色长安电视剧

2023-12-14 05:38 作者:岑岑 围观:

舳舻千里泛归舟,言旋旧镇下扬州。

借问扬州在何处,淮南江北海西头。

六辔聊停御百丈,暂罢开山歌棹讴。

讵似江东掌间地,独自称言鉴里游。

——隋·杨广·《泛龙舟》

开皇九年四月,骊山。

旗幡招展,鼓乐喧天,兵车相衔,人山人海,好一番盛大场面。

今日是大隋天子杨坚慰劳南征灭陈将士,接见陈朝被俘君臣的大日子。

临时搭建的高台上,太子杨勇、蜀王杨秀、汉王杨谅、广平王杨雄、尚书左仆射高熲、右卫大将军虞庆则、尚书右仆射苏威、太常卿牛弘等朝中重臣依品级而立,静静等待杨坚车驾到来。

高台之下,淮南道大元帅、晋王杨广,襄州道行军总管于仲文,信州道行军元帅、清河郡公杨素三人戎装佩剑、跨马伫立,督率各自麾下三路伐陈将士在高台的东、北、西三面列阵,金甲耀目,严整肃杀。

宽阔的空场正中,众目睽睽之下,上千名陈国王公大臣匍匐在地,为首一人白衣素服,清秀的脸上满是惶恐忐忑,正是南陈天子陈叔宝。

杨广端坐马上,神情庄重肃穆,丝毫没有扫平江南的得意之情。只低垂的眼睑不经意间扫视高台上的众人,目光似实若虚地停在了四弟杨秀、五帝杨谅身上。

这一年来他虽然领兵在外,却始终密切关注长安的风吹草动。

据留在长安晋王府的亲随裴虔通传信,父皇已招老四、老五入京,有意让杨秀接替李德林出任内史令,由杨谅接替自己担任雍州牧。

内史令李德林原是杨坚登基时的得力帮手,只因当初谏阻杨坚诛杀宇文皇族,渐渐与杨坚疏远起来。

杨坚虽认可他的才能,灭陈之战还嘱托高熲去向李德林求教方略,却始终对他若即若离。如今天下大定,终于要将他彻底罢黜了。

内史令掌管中书省,负责起草政令,交门下省审核后,便可交尚书省执行,是朝廷中枢的中枢,一等一的要职。杨广原以为自己立下灭陈大功,回京后定可再上层楼,如果能以晋王之尊,再身兼雍州牧、内史令二职,出将入相,那是何等美事。

不料,不但内史令被杨秀占了,连雍州牧也要被杨谅夺去,再加上自己打下来的江南,朝廷却委任寸功未立的老三杨俊为扬州总管,镇守陈朝故地,那自己该何去何从呢?莫非又要回到晋阳去做并州总管?自己这些年辛辛苦苦,兜兜转转,除了为他人做嫁衣,又有什么意义呢?

一念及此,杨广心中已满是不甘、失落、萧索之意。

旋即又想起返程途中张衡的一番话——

“殿下,其实这个时候离开长安,未尝不是好事。近年来,陛下性情越发深沉难测,杀戮越来越重,常常不按刑法杀人,这些表象的背后,似乎隐藏着对如今权力格局的忧虑和不满。此前因为突厥作乱,江南未平,陛下为了大局考虑,只能隐忍,但杨雄、高熲、虞庆则、苏威这长安四贵的权势越来越大,恐怕要出大乱。昔年申生在内而亡,重耳在外而安,殿下何妨暂离中枢,隔岸观火,以待时机呢?”

“长安四贵?”杨广又抬眼望向杨雄、高熲、虞庆则、苏威四人。

杨雄是自己堂兄,父皇矫诏上位时,形势凶险莫测,一日数惊,靠杨雄的保护才屡屡化险为夷,居功第一。这些年杨雄身居上柱国、右卫大将军,十二卫府都归他协调统筹,其实就是民间俗称的天下兵马大元帅,又兼任宗正卿,掌管宗室内务,杨氏宗族见了他都极为畏惧。再加上他性格沉稳豁达,人望极高,有人把他比作北魏第一贤王元勰。

“元勰?最后还不是蒙冤被杀。”杨广心中默思。

高熲是齐王宇文宪旧部,后来投靠父皇,在平定尉迟迥叛乱中挺身而出,立下大功。十年来,一直担任尚书左仆射之职,稳居百官之首。虞庆则、苏威、杨素、贺若弼、韩擒虎、王世积、宇文弼都出自他的推荐,可谓树大根深。但听说此前高熲反对江南三策,与父皇产生龃龉,好在高熲见机极快,立即求见母后。母后向来视高熲为兄,专门为高熲向父皇陈情,当晚三人便在后宫欢宴,感情更为融洽,还当场说定将太子杨勇之女嫁给高熲之子高表仁为妻。

“有母后在,高熲终究稳如泰山。”杨广暗暗叹息。

虞庆则是当年并州总管李穆的长史,李穆在尉迟迥之乱时摇摆不定,虞庆则坚定站在父皇一边,促使李穆投向了朝廷。他最大的功绩就是力主杀尽宇文皇族,因此深得父皇信任,此后主管北方突厥事务,为安定北疆立下大功。不过随着突厥祸患的平息,父皇将精力转向国计民生,他的权力隐隐被善于民政的苏威超越,连尚书右仆射的位置都被苏威取代。

“虞庆则会甘心吗?”杨广饶有兴致地打量着面色阴沉的虞庆则。

苏威,是这些年朝中最出风头的一个。他先后历任太子少保、门下省纳言、民部尚书、大理寺正卿、京兆尹、御史大夫、刑部尚书、吏部尚书、国子祭酒、尚书右仆射,几乎将朝中的重要职位干了个遍。自己南征陈朝,雍州牧府无人主事,他又兼任了检校雍州别驾,代行雍州牧之职。

开皇元年至今几乎所有政务,如垦荒均田、发展水利、撤州并郡、创新官制、兴建官仓、疏通漕运、发行货币、轻徭薄赋、改革刑法、修订礼乐、招贤纳士、发展文教,都是由他一手主持实施。

可以说,当年苏绰做到的他做到了,苏绰没做到的他也做到了。如今天下府库充盈,粮食溢出仓廪,连走廊庭院都堆不下,的确有苏威的功劳在其中。

由于兼职太多,御史梁毗曾上奏参劾苏威贪恋权势,不愿举荐别人为自己分劳,父皇竟主动为苏威辩解:“苏无畏孜孜不倦地勤于政事,他的志向远大,一时没有精力举荐别人,何苦这样急着逼迫他呢?”

又对苏威说:“被任用时就全力以赴,不被任用时就淡泊自守,这世上只有我和你才能做到呀。”

又对朝臣说:“苏威如果不遇到朕,不能施展他的才华;朕如果不遇到苏威,又哪里能实现我的抱负呢?我看杨素才辩无双,也是个人才,但要帮我斟酌古今得失,推行国家的大政方针,还是不如苏威。苏威如果生在乱世,那是超越商山四皓那样的人物呀!”可见父皇对苏威的倚重。

上谓威曰:“用之则行,舍之则藏,唯我与尔有是夫!”因谓朝臣曰:“苏威不值我,无以措其言;我不得苏威,何以行其道?杨素才辩无双,若斟酌古今,助我宣化,非威之匹也。苏威若逢乱世,南山四皓岂易屈哉!”其见重如此。——《隋书·卷四十一·列传第六》

“哼,水满则溢、月满则亏,父皇此时说得虽好,只不知将来会如何。”杨广心中冷笑。

正沉思间,却听黄钟大吕齐鸣,《武德》、《文始》之乐大作,一队队御林骑兵开道,连绵不绝的仪仗卤簿、旌旗大纛如云如海,逶迤而来,正是大隋天子法驾到了。

杨坚头戴通天冠,身着绣有日月星辰纹章的黄色冕服,自法驾上缓缓走下,却不登台,竟举步向场中走去。

陈叔宝见了,心跳陡然加速,额头已满是冷汗,将身躯更加低伏,轻轻颤抖起来。

杨坚来到陈叔宝面前,却十分和颜悦色,轻声道:“元秀,你来了,一路可曾劳乏?”

陈叔宝听杨坚语气和善,心中稍安,以头碰地,颤声道:“边野罪臣陈叔宝拜见大隋皇帝,愿吾皇万岁万万岁。此行,晋王殿下对罪臣颇有照拂,罪臣不敢当陛下动问劳乏。罪臣今日有幸得睹天颜,追思往日罪孽,惭惶无地,今后惟愿以区区贱躯,为陛下牛马。”

杨坚见陈叔宝如此恭谨,轻轻拍了拍他肩头,温声道:“元秀,朕已命有司为你建好了府邸,你今后只管安心在长安居住。你父陈顼当年在长安时也与朕交厚,朕必待你如子侄,你且宽心。”

陈叔宝连连叩首,喉中哽咽,泪水夺眶而出。

杨坚举步向人群中走去,元旻、元胄、崔彭、独孤楷四人按刀相随,杨坚笑着向他们摆手,又走至陈叔宝太子陈深面前,道:“你是陈深?”

陈深今年才十四岁,却不似父亲那般畏惧,面色颇为平静,叩首道:“是,陈深拜见陛下。”

杨坚道:“听说韩擒虎将军攻入台城时,你静坐房中观书,又向我朝军士抚慰征战劳苦,你当时不害怕吗?”

陈深坦然道:“死生,命也,怕有何用?陛下一统华夏,陈深虽是少年,也知从此南北再无纷争,这是天下之幸、百姓之幸!”

杨坚喜道:“你小小年纪能有如此见识,实属难得。你父才华横溢,是天下闻名的才子,你且随父在府中好生读书,将来长大成人,朕命你做秘书郎。”

言罢又向前走,从陈叔英、陈叔坚等南陈宗室身旁走过,来到陈国大臣之中,一眼便瞧见了司马消难。

司马消难本是北齐神武皇帝高欢之婿,北齐开国元勋司马子如之子,只因被北齐文宣帝高洋猜忌,叛逃北周,当时甘冒奇险深入齐境将司马消难救出的,正是北周大将军、杨坚的父亲杨忠,那时杨坚还只有十七岁。

司马消难感激杨忠营救之情,与杨忠义结金兰,关系深厚、感情极深。二人时常往来,杨坚对司马消难一直以叔父相称。

九年前,杨坚矫诏登上大丞相之位,司马消难却响应尉迟迥号召,起兵声讨杨坚,被王谊、宇文弼击败后,逃往了陈朝。

如今在此相见,一个是九五之尊,一个是阶下之囚,四目相对,令人唏嘘。

杨坚走至司马消难面前,缓缓道:“叔父,一向安好否?”司马消难羞愧难当,以头碰地,说不出话来。

杨坚叹息道:“叔父,你当年抛弃妻子去了江南,你的妻子高氏却还在长安等你,当年的是是非非都已过去,你且回府与她相聚吧。”司马消难伏地痛哭,老泪纵横。

杨坚又向前走,却见有两人满面悲容,闭目流泪,别人都匍匐在地,他二人却昂首向天。

杨坚一愣,游目四顾,杨素最善察言观色,急忙下马走上前来,在杨坚身旁低声道:“陛下,这二人就是周罗睺、鲁广达。”

杨坚面露惊诧,道:“原来是他们。”上前向二人道:“周将军、鲁将军,你们忠诚为国,是军人楷模,将来朕必厚待二位。”

周罗睺闻言更加悲痛,目视前方陈叔宝瑟缩的背影,悲愤道:“臣世受陈氏厚恩,如今归降,已无节操可言。陛下的厚待,不是臣希望得到的。”鲁广达更是连眼都不睁,将头扭向一边。

杨素正想呵斥,杨坚却点头叹道:“心存节操、大义凛然,不愧是大好男儿。清河公,朕命你厚待这二位将军,将来国家也许还有用到他们的时候,你不可轻视他们。”杨素急忙应命。

杨坚又扫视其余人,忽道:“任蛮奴是哪个?”

杨素忙用手指示,任忠心头巨震,勉强抬头,正迎上杨坚利箭般地目光,不禁心生惶恐。、

杨坚凝视任忠半晌,只“哼”了一声,不再说话,转身走上高台。

劳军献俘大典开始,太子杨勇宣读圣旨,昭告陈国抗拒一统、主昏臣佞、盘剥百姓的罪行,但言辞并不严厉,又勉励陈国君臣洗心向化,不必存有自疑之心,只要安心自守,朝廷既往不咎,将来还会量才录用云云。

之后是对有功将士的封赏,首先是广平王杨雄治军有方,进封司空。晋王杨广统兵南征,克定江南,晋封太尉。

太尉、司徒、司空并称“三公”,虽然位极人臣,却有职无权。杨广倒无所谓,还可以去当他的并州总管,但杨雄年富力强、深孚众望,进位司空必然要交出兵权,不免令人诧异。

随之便是高熲进位上柱国,军衔达到最高等级;杨俊出任扬州总管、都督四十四州诸军事,镇守广陵;杨素由清河郡公进位越国公,而且官拜纳言,正式踏足宰相行列;贺若弼进位上柱国,封宋国公,拜右领军大将军;韩擒虎进位上柱国,出任凉州总管;王世积越级晋升上柱国,拜荆州总管;宇文弼出任尚书左丞兼刑部尚书,李安更是出人意料,进封右领军大将军。此外,史万岁、宇文述、杜彦、刘仁恩、韩洪、来护儿、员明、权武等俱各有封赏。

此后便是军士操演阵法,向南陈君臣展现隋军威仪,典礼直至午时方才结束。

当晚,杨坚、独孤伽罗在杨广的晋王府亲自设宴,宴请最亲近的臣子,高熲、苏威、虞庆则、杨素、贺若弼、韩擒虎、王世积等俱都在座。

杨坚命杨广为司仪,杨秀、杨谅执壶倒酒,太子杨勇代表杨坚轮桌劝饮,红烛高烧、飞觞醉月,众人开怀畅饮,俱都逸兴遄飞。

酒酣耳热之际,高熲率众人向杨坚、独孤伽罗上寿,杨坚不胜感慨,握着酒樽立起身来,缓缓道:“如今南北归一,华夏一统,都是诸位爱卿的功劳,朕和皇后应该敬你们的酒才对。”

独孤伽罗也站起,笑吟吟道:“陛下说的极是,若没有你们群策群力,何来如今的文治武功,我们共饮此酒,祝大隋千秋万代,永享盛世太平。”众人一齐举杯,一饮而尽。

杨坚本不善饮酒,如今已有醉意,叹道:“高熲扫平江南,虞庆则克定塞北,你们二位可算功劳最大了,朕单独再敬你们一杯。”

杨素却向来与虞庆则不睦,当即应口道:“高仆射亲临江南,指挥有方,功劳自是极大。克定塞北嘛,还是仰仗陛下如天威德,泽披化外,才使突厥归附。”

虞庆则听杨素抹杀自己的功劳,心中大怒,冷冷道:“杨素当年在武牢(虎牢关)与宇文胄相持,劳而无功,靠于仲文奇袭雍丘(今河南开封)才得以成功。此番在硖石(泛指三峡),若非陛下洪福,也难以建功!”

杨素与虞庆则都是刚愎自负之人,立时大声争吵起来。

杨坚微笑制止道:“今日是论功行赏的好日子,二位不可意气相争,罚你们各饮一杯。”二人这才无话。

高颎等奉觞上寿,上曰:“高颎平江南,虞庆则降突厥,可谓茂功。”杨素曰:“皆由至尊威德所被。”庆则曰: “杨素前出兵武牢、硖石,若非至尊威德,亦无克理。”遂互相长短。上曰:“今日计功为乐,宜不须劾。”——《隋书·卷四十·列传第五》

杨坚却来了兴致,又问高熲:“独孤,你与贺若辅伯协助晋王攻灭陈朝,你觉得你与辅伯,哪个功劳更大?”

高熲不假思索,急忙道:“回陛下,灭陈之初,辅伯便献上伐陈十策,后来又在蒋山浴血奋战,大破陈军。臣不过是一介文吏,岂敢与大将军论功?”

贺若弼也连忙逊谢,脸上却不自禁微有得意之色。

杨坚大笑道:“攻灭陈朝,京师曾有流言,说独孤要谋反,朕已将传播流言之人尽数斩首。独孤远见卓识,是上苍赐给朕的瑰宝,可谓当朝第一宣力大臣。你我君臣相知至深,哪里是小小青蝇可以离间的呢?”

上曰:“公伐陈后,人言公反,朕已斩之。君臣道合,非青蝇所间也。公识鉴通远,实委心腹,此天降良辅,翊赞朕躬。”——《隋书·卷四十一·列传第六》

听杨坚此言,旁人没什么,只杨广、虞庆则面容微有变色,只低头饮酒掩饰了过去。

杨坚转头又向贺若弼笑道:“辅伯,独孤对你如此推崇,你可上前,与朕同坐一席。”

贺若弼意外之喜,正要起身,韩擒虎却忍耐不住,向杨坚躬身道:“陛下,贺若弼虽有功,但却晚于臣进入建康,陈朝君臣也是臣一鼓擒下,陛下因何厚此而薄彼?”

这是贺若弼最耿耿于怀的事,顿时借着酒意厉声道:“臣在蒋山与陈军主力死战,四度濒临绝境,最后破其精锐,擒住萧摩诃、鲁广达等骁勇悍将,陈军见大势已去,这才投降。韩擒虎却趁虚而入,捡了现成便宜,岂能与臣相比!”

韩擒虎毫不示弱,大声道:“贺若弼贪功冒进,深陷敌阵,致使军士伤亡惨重。臣只以五百轻骑深入龙潭虎穴,兵不血刃就直捣敌人巢穴,成就大功。贺若弼半夜才到北掖门,还是臣放他入城。他请罪还来不及,又拿什么与臣相比!”

贺若弼两眼出火,韩擒虎须发皆张,两人虎视眈眈,几乎就要大打出手。

高熲却心中疑惑,总觉得杨坚这些话看似酒醉之言,似乎又另有深意,心中不禁暗起忧虑。

却听杨坚笑道:“二位将军无需斗气,你们一正一奇,相得益彰,都是大功之臣。”

弼与擒争功于上前,弼曰:“臣在蒋山死战,破其锐卒,擒其骁将。韩擒略不交阵,岂臣之比!”擒曰:“弼乃敢先期,逢贼遂战,致令将士伤死甚多。臣轻骑五百,直取金陵,据其府库,倾其巢穴。弼至夕方扣北掖门,臣启关而纳之。斯救罪不暇,安与臣相比!”上曰:“二将俱合上勋。”——《隋书·卷五十二·列传第十七》

贺若弼、韩擒虎兀自气咻咻互相怒目而视,杨坚嘴边泛起笑意,道:“好了,各位都是大隋栋梁,让我们共饮此杯,愿朕与诸位及子子孙孙永如今日,世世代代共享富贵!”

上谓诸公曰:“饮此酒,愿我与诸公等子孙常如今日,世守富贵。”——《隋书·卷四十·列传第五》

酒宴直至子夜方才散去,苏威正要登车,忽听身后一人道:“无畏,留步。”苏威回首,却是高熲,忙道:“大哥。”

高熲道:“我有事与贤弟相商,我们同行回府如何?”苏威点头,登上高熲的座车,命仆佣驾车跟在后面。

车厢中,苏威见高熲剑眉紧锁,不解道:“今日陛下席间对大哥推崇赞誉,古今人臣罕有,我看你似乎还不高兴的样子。”

高熲轻轻叹息,缓缓道:“我不过尽了些臣子的本份,陛下厚爱有加,令我惭愧。”随即岔开话题道:“听说你过几日就要去往江南推行废建康、罢世族、传《五教》三事?”

苏威满脸兴奋,道:“不错,陛下认为,安定江南,必须行此三策,我也认为此三策势在必行。”

高熲面有忧虑,缓缓斟酌词语道:“将建康夷为平地,建康百姓必然怨声载道;罢黜所有江南世族的为官子弟,世族必然深怀不满;江南之人素来自认为诗书之盛、礼教之昌远胜北方,你再强行推广《五教》,极易引发江南人的抵触之情,三者叠加,我实在有些担心。”

苏威眨眨眼,道:“大哥,这是陛下圣心独裁想出来的,而且诏书已发,我岂敢抗旨?”

高熲摇头道:“抗旨当然不行,但你在实施时,应尽量循序渐进,莫要三策齐下,一蹴而就,应考虑江南人的接受过程,缓缓推行为宜。”

苏威疑道:“大哥难道担心江南人会反叛?你只用时两月就平定江南,可见江南之人怯懦无能,他们会有这个血性?”

高熲摇头道:“江南之所以平定得如此顺利,你可知我事先花了多少心血气力?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善战者无赫赫之功,很多功夫你是看不见的。但你以为江南人怯懦无能就大错特错了,自东晋到宋齐梁陈,出了多少名将谋臣?你万万不可对江南之人心存轻视。”

苏威犹自不信,但见高熲神色郑重,只得应道:“大哥之言,小弟记下了。”

高熲一眼看出苏威心不在焉,不禁有几分急切,道:“还有,贤弟近年来锋芒毕露,愚兄劝你稍作收敛,防止有人设局陷害。”

苏威大奇,道:“我哪里锋芒毕露了?我不过处事有时急躁了些,这些陛下都是知道的,还常常夸赞我勇于任事,鼓励我快马加鞭呢!”

高熲注视苏威,一时不知如何解说,半晌,只缓缓道:“你如今兼职过多,尚书右仆射、吏部尚书、御史大夫、大理寺卿、检校雍州别驾都是炙手可热的职位,你一肩挑了,有多少人眼红你知道吗?”

苏威也有几分激动,亢声道:“我一心为公,心底无私,他们占着位置不干事,难道还不让我干?”

高熲见他如此执拗,叹息一声,道:“你自认为大公无私,但有心之人看来,就是揽权。我问你,你是不是举荐吏部侍郎卢恺为礼部尚书?”

苏威道:“是呀,怎么了,他协助我修订礼乐,兢兢业业、废寝忘食,我为什么不可以举荐他?”

高熲又道:“尚书右丞王弘、吏部考功侍郎李同和,一个说是你义子,一个说是你义弟,你可知道?”

苏威不屑地道:“这不过是外人胡言乱语,我可从来没有以他们的义父、义兄自居。”

高熲加重语气道:“你不自居就不管别人怎么想吗?尚书右丞协助仆射推行国家政令,吏部考功侍郎更是卡住了天下州郡官员的晋升之道,这两个人对你马首是瞻,你说......陛下会怎么想?”

苏威一惊,道:“陛下?陛下会在乎这等小事?”

高熲叹道:“贤弟,陛下庙谟深远,天心难测,你身在九重宫阙,怎么不要时刻警醒?”

苏威道:“但我每天有多少事要做?手下如果没有得力干将,尽是些推诿扯皮之人,我就是三头六臂也无济于事。”

高熲道:“你的心情我自然明白,但文武之道,一张一弛,你凡事过于执着,顺从你的人你就大力提拔,反对你的人你就疾言厉色,这样极易四面树敌。你过去顺风顺水,事无不成,别人当然奈何不了你,但你如今要去江南推行三策,万一事有不顺,我很担心有人会趁机发难,对你不利。”

苏威虽心中感动,却又觉得高熲危言耸听、杞人忧天,当即笑道:“大哥金玉之言,小弟铭记于心了。”

高熲看出他有些言不由衷,却也无可奈何,因为再往深处讲,一些话他也不敢说出口,只得长长叹息一声,不再说话。

透过马车帷幕,依稀可见前方的黑暗宛如浓雾,望之令人心惊。

未完待续。

这集比较水,没啥具体内容,纯粹就是为后面的剧情埋伏笔、做铺垫,看得不过瘾敬请见谅。

后面剧集的名字大概想好了,分别是《苏威跌倒》、《血洗江南》、《千金公主》、《庆则之死》、《铁骑雄风》、《别了,高熲!》、《东宫易储》、《仁寿惊变》,大概年底就可以全剧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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