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院长讲生病惊人真相，樊磊是什么人
1-12病房
80年代末，一个夏日的夜晚，月光透过窗户，洒在1-12病房，病房里的一切似是洒上了一片银霜。窗外得知了“吱吱”地叫个不停，琬恒身上的白背心早已湿透，她只觉得手脚冰凉，身上的汗不时地往下淌着，却不知是热还是冷。手中的扇子摇啊摇，却掩盖不了心中的慌乱。看着身边熟睡的孩子，琬恒此时多想老公就在身边，给她一个拥抱，或者能通个电话也好，至少她不会这么无助。可是，都没有。此时的她只能像是裹上了一层盔甲，给自己、给孩子遮住风雨、挡住恐惧。
“妈妈！”孩子梦呓。
“妈妈在。”琬恒忙轻轻拍了拍孩子，看着孩子睡梦中的笑脸，琬恒也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好好睡吧，孩子，大后天我们就好了。”琬恒在心里默默地说道。
大后天，对，就是大后天，是孩子动手术的日子，是琬恒既期待、又担心、又恐惧的日子。她期待着大后天手术后孩子的病能好起来，她又怕孩子万一上了手术台从此天人两隔，再也见不到孩子。“不，不会有万一，我的孩子是世界上最好的孩子，一定会有奇迹发生。”琬恒摇了摇头，坚定地告诉自己。
“扔了吧，不然送人也行。”琬恒记得孩子刚出生时，就被诊断为先天性心脏病，医生说活不过三个月，所有人都劝她放弃，当时隔壁床恰好来了个不孕不育的患者，跟她说：“你家的条件不好，带着个病孩子，不仅会被拖累，孩子也得不到好的照顾，不然就过继给我，我家条件好，还能去找找医院，说不定能把孩子治好。放心，我们肯定把孩子当自己孩子养，好好呵护……”当时周围的人都劝她放弃孩子，连医生和护士都建议她把孩子过继给条件好的人家。“这病不仅花费高，还不好治，搞不好会人财两空。”所有人都劝她。
“不，这是我的孩子，我一定能治好她！”琬恒不顾劝阻，毅然决然地留下了孩子，并把自己的名字“婉儿”也改成了琬恒，为了孩子，她决定不再柔弱，要给孩子撑起一片天。好在她做的决定丈夫都很支持，他们决定每人再去找两份工作，边攒钱边打听能治疗的医院。
可是，养个生病的孩子哪有那么容易。孩子的体质弱于常人，三天两头地感冒、生病，最愁人的是孩子又瘦又小，还整天不想吃东西。每天晚上琬恒都会让孩子想第二天想吃什么，孩子每想到一个，琬恒就会记下来。孩子却总是在第二天就不想吃了。
记得有一次孩子说想喝鸡汤，琬恒高兴坏了，从来一口荤腥都不沾的孩子居然想喝鸡汤，琬恒当即便出去借了钱买了只鸡。第二天，当她兴致勃勃地给孩子盛好鸡汤时，孩子只喝了一口便再也不喝了。琬恒气急，猛地拍了一下孩子，孩子“哇”地一声哭了起来，琬恒悔恨不已，她知道孩子不想吃，吃不下东西不是她的错，琬恒又心痛又心急。就这样过了五年，这五年里就算他们两个人找了五六份工作还是负债累累。无奈之下，他们每天只好精简伙食，只做孩子的饭，自己就吃馒头喝水，终于有一天琬恒晕倒在了路边。当丈夫赶往医院后，看着刚醒的琬恒痛哭不已，“对不起，是我没有本事。”
“不怪你，我们一起努力。”
“不然，我们，我们，放弃……”
“不行，她是我的孩子，绝对不能放弃。你瞧，医生说活不过三年，现在不也五年了吗？”琬恒一口回绝。从此，丈夫再也不提这件事，但每次做饭都会给琬恒多加一碗汤。
终于，他们打听到一家医院可以治疗孩子的病，可是需要一万多的手术费。在高昂的手术费面前，琬恒依然没有放弃，她借遍了亲朋好友的钱，然后和老公商量好，一个人在外边继续赚钱，一个人去医院陪孩子。
刚到医院时，琬恒人生地不熟，孩子每走两步就要抱，好不容易才找到心内科。好在经过一系列检查后，医院给了肯定的答复，“虽然严重，但可以治疗。”拨通了公共电话，老公也喜出望外，让她安心留在医院，钱的事情他来想办法。
“呜呜呜，儿啊，你回来吧，回来看看妈吖，我的儿啊……”突然楼道内响起了凄惨的哭声，那哭声伴着叫声甚是惊人。琬恒曾是大户人家的孩子，当年为了爱情，不听父母忠告，与父母断了联系才嫁给了现在的穷小子老公。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一时间吓得哆嗦了起来。
“琬恒。”对面病床上的一妇人走了过来，拍了拍琬恒，这一拍又吓了琬恒一跳，差点叫出声来。“是我，静静。”
“静姐。”琬恒连忙应声，“这么晚，有什么事吗？”
“今晚我隔壁床的家属们叫魂呢，大家都睡不着。”
“叫魂？啥是叫魂？”
“那大学生不是在手术台上去世了嘛，家属没见着最后一面，在有些地方的乡间是要叫魂的，这样死者能安生一些，生者也能好受点。医院也是人性化，看着家属们悲痛，也就随他们去了。”
“哦，原来是这样的。”琬恒点了点头，随即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你是说，那个大学生去世了吗？从手术台上没有下来？”
“是啊，这已经是第5个了。我就说那张床不吉利，她不听，非得去那张床。“后面，静姐说了什么，琬恒没有听到，她只知道这已经是第5个去世的了，刚开始她就听说已经去世了两个，她没在意，后来的三个，都是她带着孩子入院以来去世的，一个接着一个，她不得不在意。她还记得这三个孩子的病都比自己孩子的症状轻，第一个是个女孩，来的时候与常人无异，又唱又跳的，特别招人喜欢，每天都会给病房里的其他人讲故事，分享自己家乡的特产。她总对自己的孩子说：“你要向小姐姐学习吖，看看她，多大方。”她记得小女孩在上手术台之前，还跟病房里的病友们挥手告别：“一会儿我就下来啦，回来再给大家唱歌。”结果，便再也没有回来。
第二个是个男孩，沉默寡言，不是在那里看书就是在那里做题，或者帮妈妈干点小活。***妈说孩子特别爱学习、勤劳、懂事，就是这病把孩子害了，没法上体育课，说着说着便红了眼。她记得病房里的病友们会让小朋友去问男孩各种题目，她也让孩子问过，跟孩子说：“瞧，哥哥多懂事，你也要向哥哥一样。”她记得那个男孩上手术台前露出了大大的笑容，跟病房里的病友们说：“今天以后我就能上体育课啦！”可惜，他们等来的却是男孩的父母哭着收拾了东西离开了病房。
第三个，是个留着寸头的姑娘，搬着好几箱书来的，据说刚收到清华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姑娘很爱笑，也很健谈，每天跟病房里的病友们介绍着她的书，畅想着进入大学后的生活。她说哪怕住院也要把书看完，任何时候都不能落后。琬恒记得那姑娘的笑容感染了病房里的每一个人，她跟自己的孩子说，以后也要像姐姐一样爱笑，爱看书，懂自律。
“儿啊，回来吧，我在这里等着你……”突然，似乎是一阵风，吹开了病房的门，就见死者家属身上挂着各种各样的东西跳进了病房，边喊边哭边舞了起来。“妈妈，怎么了？谁在唱歌跳舞？”
这时，孩子坐了起来，琬恒顾不上害怕，忙捂住了孩子的眼睛和耳朵，陪着孩子睡下，轻声说道：“没人，你做梦了，快睡吧。”
“嗯，妈妈抱。”还好，小孩子多想什么，觉也沉，再次进入了梦想。等到那唱跳的身影离去，琬恒才发现一身的冷汗早已打湿了被子。
“琬恒。”静姐再次走了过来。“你说是不是那张床有问题？你看那5个人都是那张床上的病友。”静姐神神秘秘地说道。
“不能吧。”琬恒愣了一下。
“我跟你说，不行的话咱俩明天跟医生说说，咱的孩子往后推两天再做手术吧？”
“啊？为啥？”
“你看，这已经接连去世了5个了，症状都比咱孩子的轻，我孩子的身子比你孩子的好吧也好不到哪去，你说这症状轻的都去世了，咱这重的……我觉得医生的心态也需要调整，本来我孩子是明天手术，这不是今天又出事了移到后天了嘛，你孩子是大后天。咱俩明天一起跟医生说说推迟两天，你看咋样？”
“这……”琬恒有些犹豫。
“你今晚好好想一下。“静姐说着便回了自己的床铺。
听静姐这么一说，琬恒也有些后怕，自己的孩子是病房里病症最重的一个，症状轻的都接二连三的去世了，那自己的孩子……琬恒不敢想，当即便决定和静姐一起去找医生。
第二天一早，琬恒和静姐去找了医生，静姐说得有理有据，医生沉思了一下便答应了下来。琬恒也急忙去公用电话厅告诉老公不要那么早来，还可以多干两天活。怎知下午，医生们便通知她们按原计划来，静姐的孩子依然是明天，自己的孩子是后天。静姐一时便慌了神，不知如何是好，琬恒只好安慰她一定没事。待琬恒再次给丈夫打电话时，丈夫已退了票，只能等第二天再买。无奈，琬恒只能一个人给孩子做着术前检查与准备。在签“术前同意书”时，琬恒的手不停地抖，几乎拿不住笔。
第二天晚上，风尘仆仆的丈夫终于赶到了医院，琬恒的眼泪忍不住地掉了下来。“没事了，我来了，苦了你了。”丈夫心疼地替琬恒抹了抹眼泪。
“没事，你怎么脏兮兮的，来也不洗把脸？”
“卡着点上车的，多干点活就能多挣2块钱。”
“吃了吗？”
“瞧，干粮都带着呢。”丈夫说着从怀里掏出了个塑料袋，袋子里是几个馒头和咸菜。
“我这包里还有，够咱这几天吃啦。”
“对了，我把手术费带来了，内裤上缝了个袋，捂得严严实实的，一路上还是心惊胆战的。”
看着丈夫的笑容，琬恒不由地心疼了起来，可是没有办法，希望孩子能快快好起来。
“哎，对了，你不是说手术推迟了吗？怎么又正常啦？今天那个小男孩咋样啦？”
“本来推迟了，又改了，静姐的孩子今天还不错，等了几个小时，手术顺利，现在在重症监护室。”
“那就好，咱孩子明天手术咱也就放心了。”
“妈妈，我饿……”孩子突然醒了，琬恒忙跑了过去。
“我饿……”一向胃口不好，什么都吃不下的孩子这会突然就饿了。
“乖，我们睡觉，晚上不能吃东西。”术前不能吃东西，医生特意交待的，琬恒不敢马虎。
“我饿……”孩子哭了起来，“就吃一点点，一点点好不好？”
“不行。”
“那我喝一点点，喝一点点可以吗？”
“不行啊，明天我们就能吃了好吗？”
“呜呜……我饿……”
看着孩子哭，琬恒也不好受，只好让丈夫再去问一遍医生。于是医生和护士都来到了病房，再次跟他们普及了术前不能吃东西的知识。琬恒只好再次跟孩子讲道理，与孩子幻想做完手术后的日子，后来孩子终于哭累了，也开始憧憬起了手术后的日子，慢慢睡着了。琬恒对丈夫说：“你知道当一直吃不下东西的孩子说饿的时候我有多开心啊。可是眼看着孩子想吃却不能吃我又有多揪心啊。”
“唉……”丈夫跟着叹了口气。他们就这样相拥着，直到天亮。
第二天就是孩子做手术的日子，护士早早地来给孩子注射麻醉剂，备皮等。护士问孩子怕不怕，孩子笑着大声说：“我才不怕，我也不要打麻药，不要睡着，我要看着你们给我做手术，看看怎么做，我学会了就不用你们啦，就可以替爸爸妈妈省钱啦！”
护士笑着说：“不打麻药可是很疼的。”
孩子说：“我不怕疼，就不要睡着，要学习。”
好说歹说，才注射了一针麻醉剂。躺在担架车上，孩子跟琬恒和丈夫告别：“爸爸妈妈，你们在一楼等着我，我学会了就下来了，那时候我也会做手术了，爸爸妈妈就不用这么辛苦了，我还可以挣钱。”
“好，我们等着你。”琬恒拉着孩子手，微笑着说。
担架车越走越远，琬恒和丈夫小跑跟了上去，远远地听着护士和孩子的说笑声，琬恒只觉得天旋地转……
“琬恒，琬恒。”丈夫忙扶住了她。
“我没事，快跟上孩子。”
终于到了手术室门口，他们与孩子挥了挥手，手术室门关上的瞬间，他们的心也提了起来，全身的神经都紧绷了起来，他们不知道这扇门再次打开的时候会是什么情景……
（本文图片来自网络，如有侵权请联系予以删除）
责编
张辉
作者简介：樊磊，运城市作家协会会员。作品散见于《运城日报》《黄河晨报》《舜乡》《夏都文学》等刊物，《我在河之东》《作家》《作家新干线》《黄河原创文学》等公众平台。愿用文学的微光点亮前进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