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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4年俄罗斯坠机事件,1996年四月中国俄罗斯

2023-11-28 07:54 作者:岑岑 围观:

第二十章 俄、德、法三国的干涉(中)——三国干涉的由来 第二十章 俄、德、法三国的干涉(中)——三国干涉的由来

一、三国干涉前后,俄国的形势

俄国自1894年6月30日通过该国公使西特罗沃提出驻扎在朝鲜的日中两国军队同时撤出朝鲜的建议以来直至提出这次的劝告为止,一天也没有放松对自己在东亚地区利害关系的关注。就如我在前文中所说的那样,俄国并非一开始就对我国抱有敌视而对中国抱有同情,但其态度,比起对中国来,对我国要显得更为严厉,其原因在于,我国由于乘着战胜的余威,对其表现出了比中国强硬的姿态。俄国原本在这一地区就怀有远大的欲望,只是因为眼下还没有做好充分的准备,当务之急是使这一地区保持现在的格局,希望将来实现其远大的欲望时不要留下任何障碍。在日中两国发生争执的当初,俄国恐怕也和其他欧美各国一样,不希望这场争执演变成一场重大的冲突,且认为最后的胜利应归于中国,东亚当今的形势不会发生显著的变化。因此它从一开始就主张保全朝鲜的领土,衷心希望日中两国尽早恢复和平,不要在其他问题上节外生枝,这恐怕并不是一时装出来的虚假态度,内心确实是如此期望的。因此,卡西尼伯爵接受了李鸿章请求调停的委托,并使俄国政府接受了中国的这一要求,又指示西特罗沃在东京频频表现出斡旋的姿态,那时候的俄国,还只是通过纯粹的外交途径来试图平息日中两国之间的争议。但是,平壤、黄海两大战役之后,它看到了战局出现了比预期更为重大的结果,它意识到了不可能通过外交上的樽俎折冲来获得它所期望的结果,于是在这一期间频繁地将其舰队调往东亚地区,并将一定数量的陆军运往符拉迪沃斯托克,就是因为它认识到了一旦发生什么事情,除了外交的口舌之外,还必须做好实力的准备。简而言之,俄国对于日中之间的纠葛所表现出来的举动,前半期只是希望通过一般的外交手段来达到其目的,后半期则决心不惜使用一定的强硬手段。当然,其目的就是为了占有实现其将来远大愿望的有利地位,而眼下的希望则不外乎是暂时保持东方现有的格局。

如果上述的推断没有谬误的话,在日中事件的前半期,一时引起世间奇异推测的英俄两国欲结成联合阵营的迹象也就不足为怪了。说起来,英俄两国在东方的利益已经达到了极端的程度,彼此间必定会出现相互牴牾,这是任何人都不怀疑的。但就目前的情况而言,英国奉行近邻相安的政策,希望东方的和平尽可能的永久维持下去,而俄国则未必希望永久地保持和平,但是在今后的几年内还是不愿意目前的局面遭到变更。这也是今日英俄两国仍然步调一致地想要暂时保持东方和平的初衷所在。去年10月8日,英国公使特廉齐提出建议说,以各强国来保证朝鲜的独立以及中国支付赔款这两项条件来结束战争如何?并提议俄国公使也提出同样的劝告。当时俄国政府对于英国的建议虽然不怎么赞同,但英国依然希望与俄国联手来共同干涉日中事件。因此当时我曾频频电告西公使要多加侦探俄国的情况。西公使在12月1日从俄国京城发电报向我禀告说:“11月28日,俄国外务次官私下告诉本公使说,一周前驻俄国的中国公使请求俄国就战争一事进行斡旋,该次官向中国公使表示说,倘若各强国不采取同一方针的话,俄国单方面对此碍难表示同意,而各国采取统一步骤,这几乎是无法指望的,所以,媾和一事,还不如直接与日本方面交涉为好。本公使在11月30日拜访外交大臣的时候,该大臣称,关于这次战争,俄国政府已与英国及其他各国说定,将采取相同的步调。于是本公使向其询问道,当今战争尚在进行中,俄国政府将就怎样的问题与各国保持协调的行动?该大臣回答说,俄国政府眼下并不打算立即采取协调的行动,但是若有必要,将在战争即将决出胜负的时候,会与各国充分考虑是否会侵害到各自利益,出于自卫,互相协助,因为日本恐怕不会满足于朝鲜独立和获取赔款这两个条件吧。本公使进一步表示,虽然尚不清楚本国政府的具体要求,但日本政府一定会要求相当的胜利成果,如果这些要求会影响到别国的利益,但若与俄国的利益无关时,俄国政府依然会与英国联手来反对么?俄国外交大臣稍显踌躇之后,答说这要看当时的情况。此外,本公使据最可靠的人士中获得的消息,自该国皇帝驾崩之后一直滞留在当地的英国皇太子,竭力劝诱俄国政府与英国保持同一的步调,俄国政府最终也同意了这一想法。另外,根据各种传说,当地的两三家报纸,近来收到这一方面的密令,报道了上述的情形,突然间笔调一转,倡导起战争防止论来了。近日询问一直偏向日本的本公使的一位朋友的意见,他表示,为日本国计,应尽早结束战争,争取大额的赔款,此乃为上策,若要谋求割地的话,恐怕会招致别国的干涉,而使日本陷于困难的境地。本公使认为,期望通过这次战争而顺利地获取过分的结果,恐怕很难达成,为谋取我国的利益,应与中国缔结和约,在取得军事回报中应尽快创造割取台湾的机会,此为上策,俄国政府对于割让台湾应该不会抱有异议。”我察见到了英俄间的关系正在日益密切,决定在形势许可的范围内使尽一切手段来间离和防止他们的密切关系。但是这样的计谋到底获得了多大的功效,且其他的欧洲强国是否轻易地阻止他们的联手合作,我不得而知,不过后来俄国好像确实在某种程度上与英国拉开了距离,在外交上制定了自己单独的方针。我觉得,俄国在日中事件上态度发生了转变的前半期和后半期的转折点,似乎就在这个时候。俄国似乎也意识到了采用英国那样的一般外交手段恐怕难以达到其目的,而不如在外交的背后用一定的实力作为后盾,一旦必须诉诸武力的时候,也不惜采取果断的行动(今年5月3日的《莫斯科新闻》报道说:“联合干涉的提议是由德国提出来的。这一事件在西欧列国间确实产生了各种意见分歧。……俄国绝不会试着向西欧各国提出联合行动的建议。俄国在去年秋天就预料到日本的媾和条件一定非同寻常,由此会严重影响到俄国的利益,从去年冬天就开始采取了保护其利益的必要措施。因此,俄国没有必要与其他国家一起采取共同的步骤。”该国的报纸历来的风格,就是抬高自己贬低别人,发出这样的论调也并不奇怪。所谓从去年冬天开始就采取了保护本国利益的必要措施,也就是恰在此时俄国政府在东亚地区增加了其舰队的力量,已经做好了一旦需要就可单独行动的准备)。

二、俄国政府建议日俄两国互相交换意见

去年12月23日,我偶尔去访问俄国公使的时候,希特罗渥私下对我说,俄国皇帝听到日中两国即将开启和谈的消息,甚为欣喜,俄国真诚希望日中战争的乌云能尽早扫除,两国间尽快恢复和平。日本对中国提出的媾和条件,除了此前日本政府明确表示的确保朝鲜的独立之外,不应该有其他的要求。我在对他的诚意表示感谢的同时,向他询问道,上述所言真的是俄国政府的意向吗?他回答说,实际上我刚刚接到了本国外交大臣的电文,我刚才所言,就是电文的主要意思。电文中还说,俄国政府希望局外国家对于两国交战的行为不要加以干涉,因此,俄国政府认为,在此之际日俄两国政府之间应该互相交换意见,相信此举有助于防止外国的干涉,为了日本的利益,俄国在任何时候都会毫不犹豫地为此进行外交斡旋。另外,关于媾和条件,俄国对于日本的愿望并不抱猜疑之念,望将此意转达给日本政府。接着希特罗渥还发表了他个人的看法,认为对于日本占有台湾,俄国方面应该不会有任何障碍。最后他问我,阁下有无听说中国以某一岛屿(大概指的是舟山群岛吧)为抵押向英国借债一事?我回答说尚未听到确切的消息,今后有关此事若有进一步的消息希望向我方通报。之后结束了这天的谈话。希特罗渥公使表示俄国真切希望东方尽快恢复和平,日俄两国互相交换意见以防止第三国的干涉,并且还特别提起了英国占领舟山群岛的风闻,由此我怀疑俄国的旨意在于不想和其他欧洲国家掺合在一起,欲在日俄两国的范围内就有些事情私下商议并保持默契。不过眼下他的所言,毕竟只是一种意见,还不能认定是事实,我方不应主动介入那些将来有可能带来麻烦的问题,就止于刚才所叙述的问答的程度。

三、俄国公使希特罗渥再次建议日俄两国互相交换意见

此后到了今年的2月14日,希特罗渥在外务省访我,话题再度说到了日俄两国展开意见交换对两国均由裨益,我就乘此机会想把话题引到稍微实质性的内容,借以试探对方的反应。我说,到了今天,对于这场战争的结果,我国将不得不向中国提出割让土地的要求,为此,日本政府事先也想了解这与其他第三国有无利害关系,尤其是俄国方面在涉及其利害关系的任何想法都希望能坦诚相告。对此俄国公使回答说,今天日本政府向中国提出割地的要求也是理所当然的,而俄国欲获取太平洋沿岸自由通道的想法亦非一日,因此,只要如贵国政府以前所声明的那样,能够确保朝鲜的独立,其他方面俄国不会置喙(俄国公使既希望确保朝鲜的独立,又表示希望能使用太平洋沿岸不冻港的说法,彼此之间是相当矛盾的。后来发生三国干涉之际,西公使向俄国外交大臣问起俄国在朝鲜的利害关系的时候,罗巴诺夫公爵回答说,符拉迪沃斯托克近来依靠破冰机械,冬天的航行也不再受影响。他的话语掩盖了想要在朝鲜获得不冻港的真意。而希特罗渥的讲话中泄露了俄国的这一想法,恐怕是他不慎失言吧)。他又借着我的话题说,对于台湾的割地,俄国当然没有异议,但日本欲放弃岛国的地位而向大陆扩张版图的话,这不是一个对日本有利的上策。对此我表示,今天的会谈是想了解涉及俄国的利害关系,至于日本自己的利害得失,我辈自会考虑。他将话题一变,说道,总而言之,若要割取大陆的土地,欧洲各国中有的国家对此抱有异议。对此我回答说,如果真是这样,到那时候再与涉及这一利害关系的国家进行直接的商议,在这里没有进一步商讨的必要,总之,除了有关朝鲜独立的问题之外,俄国政府有没有其他涉及俄国利害关系的问题?他答说,眼下并无特别的问题,但是日后如果日军进而向直隶省一带进攻的话,说不定会因此而严重影响俄中之间的茶叶贸易,茶叶贸易对于一部分俄国人民来说是攸关生死存亡的大事,希望这一点贵国能事先加以充分的考虑。此后的2月16日,我通过美国公使向中国政府预先申明,媾和谈判的内容除了赔款和朝鲜独立两项之外,还有割地和商议通商条约基本内容,新派来的全权大臣若不具有谈成此事的资格和能力,又将无功而返(这一公函刊载在马关谈判一章上)。这时,我特别派遣林次官去会见俄国公使,告知其该公函的内容,并将这些情况电告给了西公使,请他向俄国政府通报。此后的2月24日,希特罗渥到外务省来访我,取出一纸,说是俄国外交大臣发来的电文,并向我朗读。电文的内容是:“据阁下的电文(指希特罗渥16日将林次官告知的内容发给本国政府的电文)以及西公使的面告,日本政府希望中国派遣具有缔结涉及朝鲜独立、赔款、土地割让以及有关两国将来关系的条约的全权代表。西公使在告知此事的同时,希望勿将此内容泄露给其他强国。如果日本政府公开宣布在名义上和事实上都承认朝鲜独立的话,我国政府将劝告中国政府派遣符合上述条件的全权使节,也会建议其他强国采取与我国相同的方针。我国政府相信,日本在取得了胜利之后还继续无期限的进行战争,并不符合其本身的利益。期望日本政府对于本公函作出尽快的回答并予以电告。”这份公文在意思上稍稍有些模糊不清,当时还无法对其进行推测,但他强调了日本若在名义和实际上都能保证朝鲜的独立,则俄国在其他方面不持异议。总之,我方如此解释,对我是颇为便利的。为确定俄国方面的真实意图,2月27日,又向俄国公使送交了如下的备忘录:“据本月24日俄国公使阁下口头宣读的声明,帝国政府若承认俄国政府所希望的朝鲜独立,则俄国政府将向中国劝告接受日本帝国政府向西公使发送的电文中所记载的媾和基础,并请其他强国也向中国政府发出同样的劝告。获知能得到俄国政府的支持,帝国政府深感欣悦。对于通过俄国公使所发表的这份声明,帝国政府在此也坚定地声明,日本国对于朝鲜国的方针政略没有丝毫的变更,帝国政府将在名义上和实际上都承认朝鲜的独立。”

此前俄国政府已经两次向我方提议进行相互间的意见交换,无疑这并不只是一种外交上的客套。倘若我方向其进一步地敞开心扉,将我们的内部商议都向其开示的话,东方将来的局势会出现一个相当有趣的结果呢?还是彼我双方早就会引发利益冲突,以致在当时就产生各种外交纠葛,因此而后悔不已呢?这都是很难知晓的,到了今天再来妄加推测,就犹如事后诸葛亮了。当时我秉持政府的既定方针,尽可能将事态局限在日中两国的范围之内,对于俄国公使,也尽可能避免日后可能遭到质问的言辞。2月14日那天的会谈,如果对方主动提出要商议一些事,那我也会充分利用这样的机会,但从对方只是提出朝鲜独立而并无涉及其他领域的新看法来看,那个时候俄国政府恐怕也未做好自己来带头进行干涉的准备。且不说希特罗渥,连俄国政府也一定觉得这两次会见的结果有隔靴搔痒之憾(三国干涉发生之后,希特罗渥多次向内外人士表示,日本政府一直在排除其他强国的介入,任何事情都是自己内部商议,一味独断专行,彼此信息不通,因而招致了许多误解。尤其听说他对我颇多怨言。他所说的就是指这两次的会见。然而正如本文所述,2月14日的会见,其实我更希望能与他进行开诚布公的意见交换,但他未提出任何有实质性的问题。到了后来,俄国得以与德法结成联盟后,其言行立场就与以前发生了显著的变化,为了为自己进行辩解,不得不借口说是误解等。不过这也不足以深究了)。后来俄国的方针就只是为加强外交的后盾,不断地忙于将兵力集聚在中国海和日本海一带了。到了3月24日,栗野公使将与美国国务卿的私下谈话内容用急电向我禀报,其内容为:“美国国务卿将美国驻圣彼得堡公使的电报大要秘密告知本公使。近来俄国的欲望非常高涨,俄国欲借着目前的外交纠葛将势力扩展到中国,企图占领中国的北部和满洲,反对日本占领上述地区以及朝鲜保护国的地位。已有三万俄军驻扎在中国的北部,其数量有逐渐增多之势。俄国军人屡屡想要改变本国政府对日本友好的态度,终于导致了今天日俄两国在利益上出现了冲突的局面。”我在接到这封电报之前就对俄国的情况甚为担忧,一再电令西公使,要其密切探测俄国的动向。当时俄国政府对西公使所说的话,与希特罗渥此前对我的说的差不多一样,至今仍未能看出有何异样。3月20日,西公使自俄国首都向我电告说:“据俄国外交部亚洲局局长所述,以前中国对俄国政府提出的请求以及俄国政府的回答,其意思都颇为婉转含糊,并不明确。此外,我曾就在中国大陆割地一事探询过新任俄国外交大臣的意见,该大臣回答说,俄国政府的态度目前尚不便透露,但在大陆割地一事恐怕会引起其他强国的抗议。除此之外,根据该大臣说话时的神情以及亚洲局局长的话语来推测,俄国政府的态度还看不出变化的迹象。倘若我们的割地要求不超出台湾以及金州半岛的范围,我相信俄国对此应该不会提出异议。也就是说,俄国目前迫切希望的,是通过谈判迅速恢复和平,结束战争。”此后的4月11日,在西公使给我的电文中也说道:“俄国外交大臣表示,这次日中间若通过谈判达成了永久的和平,但若其条件无法履行,和平有可能再次出现破裂,我们希望不要出现这样的结果。我问他,阁下觉得我国提出的条件苛刻吗?该大臣如此回复说,中国公使表示,在大陆割地是中国最难处理的问题,且赔款的金额也过于巨大。不过,俄国政府对此情况尚未有详细的了解,目前无法表示任何意见。本月9日,本公使与英国驻俄大使面晤时,英国大使表示,对于目前东亚的事件,俄国外交大臣似乎有些感到困惑,日本的要求自然是很合理的,英国政府对此恐怕不会有任何抗议。另外,据本公使近来所获得的消息,俄国陆海军协同委员会近来怀疑,一旦有必要,俄国的陆海军能否阻止日军进入北京?该委员会通过了一项决定,倘若无法在陆上阻止日军,俄法两国的舰队联合起来的话,应该可以在海上阻止日军的进入。本公使认为俄国使用武力干涉的可能性恐怕不大,但为了防止此事的发生,还是应该竭尽全力,不可懈怠。万一出现了这样的情况,我海军还是需要做好准备,这是最关键的。”栗野、西两位公使发来上述电报的时候,李鸿章派来日本的事,已经向全世界公布了,欧洲各国,尤其是俄国非常关注日中之间的谈判进展,当俄国看到了日本最后并无放弃在中国大陆割地的要求时,心中一定怀抱着极为不安的感觉。4月9日,当西公使会晤英国驻俄国大使时,该大使告诉西公使说,对于当下东亚的事件,俄国外交大臣稍稍有些困惑。从这句话中就足可以窥见一些动向了。

在俄国密切注视东方的紧张局势时,它也必须顾及欧洲强国之间的互相关系。因为彼此的利益都互相牵制,就使得其不得不掩饰自己的真正意图。因此在谈到我国割取辽东半岛的障碍时,希特罗渥只是对我说割取该半岛对日本不利,或者说欧洲强国中有的国家对此抱有异议。此外,罗巴诺夫公爵对西公使也是只说欧洲强国中会有障碍,驻俄国的中国公使表示此事甚为困难等,都把这一障碍推向他人,而尽可能不表露自己的本意,而当《马关条约》的内容刚刚公布,俄法就立即结成了同盟,一下子揭下了面具而露出了爪牙。其内情在5月8日西公使发自俄国首都的秘密电文中作了详细的披露。尽管这封信函颇长,我还是将其登录如下。

四、西公使的机密信函

“关于此前俄国与德法联手对我国与中国的战争结局共同干涉的事件,本公使在当地也已竭尽全力来维护我国的权利,最后竟未能达成目的,甚感遗憾。我在之前的电文禀报中也已屡屡申明了此意。不过在一个国家国运兴盛、诸事进步之际,出现这样的困难,也不足为奇。且我们的方针是,进至可进之地,止于当止之境,并无他念,因此至今再来论说既往的故事,已无意义。本公使认为,俄国突然间决定进行干涉,完全是因为获得了德国的支持。此前英国已经无意干涉,法国也觉得此时出手有些为时过晚,正举棋不定,事实上,俄国政府内部也有很多人认为在威海卫陷落时就该出手干涉,如今即使与法国联手以海军来威慑日本,若无支持该行动的陆军的配合,终究难以获得成功。这些人有些是本公使的熟人,他们认为我国在大陆割地的要求已经是既定事实,连外交大臣罗巴诺夫在当时也持同样的态度,比如阁下列示了我国政府要求的电报到达此地是在4月4日,我将这封电报出示给罗巴诺夫时,他对此也表示了一定的理解,取出了地图问我金州是一个多大的区域,我指着地图告诉他,在有金州厅标记的北部入海处向东,大致在这个位置的南部这一块,罗巴诺夫听了以后似乎渐渐定下心来,表示说,如果是这样,本官将向皇上禀报,并要我将此区域画下来,我心想实际的面积应该会比刚才指示的要大,便回答说具体要待我获得确定的消息之后再说,便将事情对付了过去(后来在金州区域的问题上发生争执的时候,也引述了上述的事实,但罗巴诺夫答称当时并未表示同意,我们又质问他当时不是已经默许了吗?最终也只是成了一场言辞的争论)。这倒并不是罗巴诺夫故意装出这样的态度,而是当时他已觉得事已至此,也就无可奈何了。但我在那时呈送的电报中加上了仍有干涉的可能性,乃是因为听说海陆军内部依然有人主张进行干涉的缘故,为谨慎起见,还是加上了这样的词语。实际的情形是,在《马关条约》签署的电报传到这里之前,在当地并无察觉有任何异样的动向。然而在《马关条约》的电报抵达后不久,就传出了德国也跟俄、法一起来共同抵制这一条约,各家报纸也趁势纷纷发出必须加以干涉的声音,煽动爱国情绪来抨击反对干涉的声音,以至于本公使的调和策略也付诸东流。但是直至4月19日,政府方面似乎仍在进行三国协商之中,外务大臣也没有作出最后的决定,这些我在当天的电报中都有禀报。三国的商议似乎很快就有了结果,就在当天或翌日向各自驻东京的公使发出了进行干涉的电文。

本公使在有关干涉的问题上与俄国外交大臣的谈判中,曾质问对方,贵国做出了不让日本获得大陆土地的决定,但在此前本官曾数次与贵方谈及此事,为何那时并未表明这样的立场?罗巴诺夫大臣回答说,我们没有料到日本真的会要夺取中国的土地。而亚洲局局长则辩称,当时曾指示希特罗渥公使询问贵国的真正意向,但东京方面只是回答说,到时候自然会明白,而不肯给予明确的答复。当然他们的这些话语都不过是事后的辩称而已。本公使现在认为,事实是,当时他们自己也未曾料到在干涉的问题上能获得德国的支持,他们一开始对干涉的结果没有把握,所以才无法明确表态。德国的意外举动连俄国人也感到非常惊讶。据我所闻,德国之所以会做出干涉的决定,是因为它不愿意俄法同盟关系过于亲密,今年夏天德国准备在基尔举行新运河开通仪式,法国无意派遣军舰参加,这就使得德国越加担忧,后来经俄国从中斡旋,使德国达到了愿望,恰在此时日中战争的结局出现了问题,英国退避,俄国感到孤掌难鸣,德国觉得这是一个良机,就迅速与俄国站到了一起,德国此举,是权衡了自己在东方和西方的各种利害关系之后,而决定对俄法表示谢意,加入了他们的联盟中。其中的真相,目前尚不清楚。

目前这里的一般人都认为,由于日本政府的英明决断,使东方的一大问题获得了顺利解决,上下都显得比较放心,但政治家们却在担心,日本放弃了辽东半岛后还会要求些什么呢?或者放弃只是名义上的,实际上却会设法永久地占领这些土地,且针对我国的三国同盟关系不仅未见解体,且前文中说到的三国欲在基尔举行军舰联欢仪式的传闻正甚嚣尘上,人们原来猜想参与干涉只是德国欲真正加入联盟的一个手段,如今这一猜想或许正在成为事实,如果三国在东方政策上达到了圆满的一致,始终携手合作的话,它们也很可能会介入朝鲜独立的问题上来。如果我们始终还抱有占领辽东半岛的欲念,并以我们的威势来确保朝鲜的支配地位,那我们就更有必要建立起必要的军备,此外还应联手英国,争取日后获得英国的支持。

在这次谈判中,作为最后的手段,本公使论及俄国在东方今后的利益,试探其是否还有其他的欲望。罗巴诺夫大臣回答说,由于近来已经诞生了破冰机械,符拉迪沃斯托克的海陆交通即便在冬季也尚可使用,言下之意,似乎是目前并无在朝鲜保有不冻港的打算。对于他的这番话,也不可完全当真,纵令眼下没有这样的欲望,若日本表面上倡导朝鲜的独立,而实际上却想以自己的威势来巩固朝鲜国内的地盘,恐怕也不是俄国所希望的,且俄国虽然说眼下并无别的计划,但俄国想将自己的势力范围从满洲的东北部逐渐扩展到南部的海边,从这次的干涉举动,也可充分看出俄国具有这样的企图。倘若在朝鲜独立问题上有若干不利俄国的地方,随着具体情形的显现,它也一定会表示自己的不满。这一点也务请斟酌考虑。”

五、三国干涉前后德国的形势

这份公文,是今年5月5日我政府对俄、德、法三国政府的干涉作出最后回答的两三天之后,西公使邮寄来的函件。文中所论,明晰详密,有些虽系推论,但时至今日,也足证其所见不谬,也足可看出该公使娴熟的外交经验。

德国为何会为了他人的利益而不惜做出火中取栗的行为,从而使俄国能够肆意暴露出它的夙愿呢?其缘由也正如西公使在公函中所说的那样。如今仍有必要根据时局的演变来对此进行详述。对于日中事件,德国政府的态度从一开始就相当含糊不清。它时常会对我国表现出同情和友谊,而同时它的臣民却不断地向中国出口战时禁止的物品,有些退役的军人还公然参与到中国的军事行动中,德国政府对此也是睁一眼闭一眼,只考虑自己的利益。去年11月份,英国向欧洲各国提出了联合干涉的建议,德国带头拒绝了英国的提议,此后却对我国频频表现出了好意。然而英国提出的联合干涉的建议,连本国的舆论也对此表示反对,最后毕竟无法诉诸实施。在今年的3月8日,驻东京的德国公使会见了林次官(当时我正在外地旅行,知晓两人的会晤),称接到了本国政府的电文,接着向我方宣读了这一公文:“德意志帝国政府劝告日本政府,希望缔结和约并将条件限定在适度的范围内。中国已向欧洲各强国提出了干涉的请求,两三个强国大致已接受了中国的请求,并互相做出了允诺。因这些国家进行干涉而在中国取得的报酬越大,日本所获得的就越少。因而我们认为,日本应在干涉尚未实施之前缔结条约最为明智。据德国政府接到的报告,日本提出了在大陆割地的要求。这一定会成为招致干涉的起因。”于是我立即指示林次官,向德国公使的好意表示感谢。但此时我国政府已经决定了日中媾和的条件,对已作出的决定不可做出轻易的改变,不仅如此,德国政府在日中事件上的言行往往真假难辨,所以对这一劝告,我们也并未认真对待。德国日后曾就此多次指责我们说,日本对这一劝告未加认真省察,而依旧我行我素,终于招致三国的干涉。然而当时对我国提出类似劝告的,又岂止德国一家!即使我国对于德国的劝告只是表示感谢还不够的话,这也不应成为使得德国突然改变态度而成为三国干涉的倡导者。俄国倒也罢了,甚至还与积怨颇深的法国共同联手来反对日本,我一开始就怀疑,德国的突然变脸,一定是出于其他的欧洲战略关系,也就是如俗语所说的出于某种丢卒保车的考量。且其立场的改变,似乎是突然之间作出的决定,4月6日,青木公使曾向我禀报,媾和条件已向外泄露,德国政府并未表示有重大的异议。4月12日青木公使也来电说,媾和条件在欧洲的报纸上受到较好的评价,尤其是赔款方面,金额再大一些欧洲诸国也不会表示异议,另外割地的要求,公使希望我政府坚持立场,不要动摇。然而到了13日,青木公使向我急告:“若日本政府向中国提出特别的经济利益的话,德国将表示反对。鉴于德国政府的友好诚意,日本有义务向其详细报告各种情况。为了缓和民众的激昂情绪,望及时将情况见示本公使。”仅仅相隔一天,而电文的内容竟有如此的差别,这究竟是何缘故?这若不是德国出于战略需要而发生的转变又是什么呢?而上述电文中所说的特别的经济利益云云,其时恰好是冯·勃兰特之流的人物正在为了中国而向德国政府以及部分社会人士频频进行游说并散布其谬论的时候,而德国政府就姑且利用了他的论调来作为一时的假面具,用以掩盖其真实面目。原本在东亚,英国最具有商业上的垄断地位。连英国见了这次的媾和条件,也表现出了相当的理解,对于德国在通商上可谓没有造成任何的障碍。于是我在4月19日复电青木公使说,日本自中国获得的通商上的利益,是依据最惠国条款,根据利益均沾的原则,因此其他国家都表示了相当的理解,为何反而会在德国引起如此的震惊?我对此实在是感到非常的惊讶。

六、青木公使来电报告德国突然改变态度

果然德国对通商问题的抱怨不过是一个借口而已。4月20日,青木公使自柏林发来电文说:“接到阁下的电文后,我即会晤了德国外交大臣,该大臣的态度突然间发生了急遽的变化。他说,因日本夺取旅顺口,我们必定会蒙受巨大的损失。对此本公使回答说,占领奉天省南部,不仅在巩固朝鲜的独立上是必须的,而且日本若不能拥有以军人的鲜血为代价而攻占的领土,将会感到巨大的失望,希望德国对于日本继续采取如交战时期所表现出的友好方针。该大臣继续说道,自去年秋天以来,德国对日本已表现出了充分的好意,打破了欧洲各国干涉的企图,以各种方法帮助日本,但是日本对于我们的友好态度没有任何的回报,未能增进德国的任何利益,反而完全不顾及德国及其他欧洲国家同中国的通商关系,擅自决定了和平条件,因此德国已经无法置身于欧洲各国共同行动的圈子之外,……且日本将通过和平条约中的通商条件来谋取不当的利益。对此本公使回答说,因各国共同享有最惠国的待遇,无疑各国在中国也享有与日本相同的利益。对此该大臣说,日本不仅拥有劳动力成本低廉的有利之处,而且地理距离又十分邻近,如果按照这次的条约,日本在中国的通商贸易上,实际上将成为欧洲各国的巨大的竞争者,该大臣还严厉批评说,日本违背了原本外交上的惯例,完全只按照自己的意愿来行事,世界绝不会被日本的希望和命令所左右。本公使认为,我国政府因为疏忽了对于德国好意的回报,如今导致了德国与其他的强国站到了一起来共同反对日本。加之德国已通过其驻日本公使向阁下表示了希望减轻赔偿条件的建议,以此来保护中国。今日德国的攻势甚为猛烈,希望对此做好相当的处置。”上述的电文中说到日本的劳动力成本低廉,日中两国地理距离相近,欧洲各国最终无法与日本竞争等这一类的抱怨,犹如儿戏一般,不值一哂。德国还以我国对德国自去年秋天以来的好意没有做出充分的回报,我国不顾德国和其他欧洲国家同中国的通商关系而独断专行地制定了和平条件为借口,来强调德国不能站在欧洲各国共同行动之外,其观点也是前后矛盾,没有充分的依据。德国说是反对欧洲各国的联合干涉,通过驻东京的德国公使向日本政府提出了劝告,这我在前文中已对此作了批驳,这也不是什么要特别感恩戴德的大事。即便是我国对此的感恩戴德表现得不够,德国也不至于要如此愤怒,竟至于要与俄、法共同联手来对我武力相逼吧。连青木公使也对我国政府懈于报恩表现出了责难的口气,这实在是令人难以理解。我接到青木公使的这封电文时,恰好是《马关条约》已经签署,我已回到了广岛的时候。其时我对欧洲各国的近况虽还不太了解,但德国的态度骤然改变,在其列举的表面理由之外,我怀疑内中一定有什么迫不得已的原因,这个时候要使德国改变其决定,恐怕也难以奏效,倒不如静观其接下来会有怎样的动作。

七、高平公使来电报告德国与俄法结成同盟

果然从平素与德国关系最密切的另外一个欧洲国家那里证实了我的疑团。驻意大利公使高平4月27日电告我说:“就德国反对媾和条件的举动,本公使与意大利外交大臣进行了长时间的会晤。其时,该大臣私下告诉我,德国一开始是想要意大利与其联手行动的,但意大利谢绝了这一要求,如今使得德国在对日态度上出现了如此变动的真正意图,完全是出于其欧洲大陆的战略,它试图切断法俄两国的联盟关系,最后使法俄处于孤立的位置,但是对于德国与俄国联手太深并借此来炫耀其威力的做法,别的国家也不能坐视不管,需要在一定的程度上对其势力的蔓延来加以限制,出于这样的考虑,倘若能使英、意、美三国联合起来支持日本的话,干涉问题最后也不至于酿成重大的后果,要做到这一点,应该首先由日本出来请求英、意、美三国的合作,此时意大利会欣然引导英美两国。这次干涉的发生,实在是一起超出常理的事件,因此意大利和德国在完全不违背三国(德国、奥匈帝国和意大利)同盟原则的前提下彼此站到了相反的位置。”意大利外交大臣的上述言辞意思已经非常明了了。德国态度的突变,其实是因为害怕俄法两国关系的温度上升得太快,它自己要夹在这两者中间,使其温度降下来。它是迫于自己的生死利益而无暇他顾了。意大利外交大臣说,意大利可以在毫不违背三国同盟原则的前提下站在与德国相反的位置上,这句话听起来实在是有些奇怪,且似乎有些过于大胆,但欧洲的外交形势虚虚实实、错综复杂,这样的做法也未必没有可能。

八、加藤公使来电报告与德国驻英公使谈判的情况

德国与俄国结盟的计谋性的外交,不仅已经被意大利外交大臣看破,而且也通过德国皇帝的代表、德国驻英国大使的口舌暴露了出来。4月30日,加藤公使来电向我禀报说:“德国驻英国大使派来了秘书,要求与本公使面晤。于是本公使在昨天的29日去访问德国大使。德国大使称,俄国的态度越来越激昂,今天法国想要退出同盟也已不可能,德国在过去和现在都对日本怀有友好的感情,因此十分真诚地希望这次事件能获得圆满解决。对此本公使质问道,如果德国对日本抱有如此友好的感情,为何会加入干涉的三国同盟中去呢?该大使回答说,这一点无法明说,但他暗中表示,是欧洲关系的战略使得德国不得不加入这一同盟中,这才是真正的动因。同时德国加入干涉的同盟,对于日本有利,为何这么说呢?因为德国可以说服俄法两国来降低它们的要求。该大使还表示,总之日本应该满足于对辽东半岛的临时占领,临时的占领将来也可以转换为永久占领,这已有不少先例,如果日本能够放弃对辽东半岛的永久占领,其他任何条件,只要日本愿意如此处理,该大使愿与本公使一起为事情的妥善解决竭尽努力,并将此旨意向本国政府禀报。”电文中的言辞绝不是德国大使的一己私言,这是很清楚的。但是德国政府为何不通过正常的途径,却让驻英外交官与驻英的日本外交官来商议辽东半岛的问题呢?这颇令人生疑。加之其并未给予明确的说明,而是暗中透露德国之所以加入三国同盟乃是迫于欧洲的战略关系,同时又劝告日本应满足于对辽东半岛的临时占领,甚至以前例来安慰日本说,临时占领往往能够转换为永久占领。如此看来,作为当时俄国的一个同盟者,德国差不多可说是身在曹营心在汉了。

九、三国干涉前后法国的形势

法国的行为也是出于欧洲的战略关系,或者说后者才是关系该国生存的重要因素,法国一天也无法脱离俄国,这样的局势也并非始于今日。日中交战刚开始的时候,法国对我国的友好态度可谓不逊于德国。我甚至觉得法国的言行比德国更为诚挚。法国公使阿尔曼不仅常常表示,将来日法两国有必要结成联盟,还向我暗示说,俄国的舰队正不断地通过苏伊士运河集聚到东方这边,对其真实意图不可掉以轻心。这次的三国干涉,法国也不像德国那样来主动逢迎俄国的意图。从西公使的电文中可看出,刚开始的时候,法国还是有些犹豫不决的。但是如今目睹德国突然与俄国勾结起来,法国自然也无法再冷眼旁观了,这也是很可理解的。后来阿尔曼对我说,日本对法国的这次举动,应该体察其真正的用意。这应该是他的真情实话。

俄国意外地得到了德国的加盟,又拉进了原本关系就不浅的法国(从青木、西两位公使的电文和书函中可知,这次联合干涉的商议实际上始于4月中旬,在短短的七天之内就达成了联盟),由此,俄国不仅增强了自己在东方的势力,且在欧洲关系上也毫无内顾之忧,于是在4月23日向我国政府提出了异议,其态度与以前迥然相异,立即凭借其势力和有利地位向我国发出了旁若无人的猛烈进攻。当时停泊在日本各港口的俄国军舰,已经接到了随时准备在24小时之内起航的命令,各军舰都不分昼夜地点燃着气缸,且禁止船员上岸,显示出战斗随时可能发生的态势,另外在符拉迪沃斯托克突然招募预备兵,不管是商人还是农夫,都要求他们加入军营,在东西伯利亚总督的管辖区内,集聚了现役和预备役军人总共5万的兵力,且做好了随时出发的准备。特别是符拉迪沃斯托克港主管军事事务的州长,通知贸易事务官二桥说,已经接到了本国政府的命令,符拉迪沃斯托克被划入临战区域,因此逗留在符拉迪沃斯托克的日本人应居住在三俄里之内,并做好接到再次命令后随时撤离的准备。另外据那时刊载在德国某家报纸上的报道,德国皇帝特别致电俄国沙皇说,朕夙知俄国海军切尔托夫中将治理海军的技术和经验,欲委托该将军担任德国太平洋舰队的司令。其内情的虚实自然并不清楚,但不管怎么说,俄国已经显示出了排除万难背水一战的坚定决心。

如上所述,三国干涉的由来,其发起者无疑是俄国,但德国态度的骤然改变,实在是促使俄国短时间内决定强势出击的基本原因。德国为了施行这样的苦肉计,面对国内外又进行了怎样的策划呢?它在提出干涉之前,确实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同意见,而在最后一刻却对日本突然反目,为此它内心一定也是相当纠结的。当时德国的各家报纸曾频频放出舆论说,德国原本对日本一直抱有友好的态度,只是出于不得已的情况,而不得不站在了与他国来共同劝告日本的立场,也有的说德国加入了俄法两国的同盟后,对日本不会提出比别国更为苛刻的要求,只会减轻原本的要求,还有其他类似的言论,试图以此来暗中舒缓我国的怨恨。不仅如此,德国驻英大使对加藤公使和俄国外交大臣对青木公使表示,作为交还辽东半岛的条件,日本要求进一步的赔款也是理所当然的,德国政府愿意随时效劳,向中国提出这样的劝告。德国驻东京的公使向林次官表示,如果日本有将这一问题交付各国会议讨论的意愿,德国政府愿意从中协调斡旋。所有这些,未必是俄法两国会表现出来的姿态。德国对于我国尚且如此,至于它对于俄国的苦肉计,则更有甚于此。最近《莫斯科新闻》有一段关于俾斯麦举动的评论,可谓是相当的犀利有趣,直刺德国的痛处。该报纸对俾斯麦历来的政策进行了一番褒贬评论之后指出,俾斯麦此次赞同俄国的干涉之举,绝不是出于为保护德国在远东地区的通商贸易利益这种陈旧老套的说法,而是真心从德国的幸福出发,认为有必要与俄国恢复亲密关系,创造今后相互合作的基础。因此,俾斯麦公开宣称,对于俄国欲在太平洋海面获得不冻港、修建一条经过朝鲜的铁路的想法,德国没有理由设置任何的障碍,就如德国赞同法国对于突尼斯、印度、非洲的战略政策一样,德国也赞同俄国在东亚的政策,就连黑海,眼下对于德国而言也已经不具有深切的关系,更不用说朝鲜海域了。德国的政策,目前须保持一定的稳定性,即坚持原本的方针,最终与俄国采取一致的行动。该报纸褒扬俾斯麦到底是一个老到的外交家,在对这样的大事做决定时,不是以自己对俄国的好感和对英国的嫌恶为标准,而只是以德国的利益作为唯一的标准。之后报纸又评论说,德国在面临危机时,其兴亡完全取决于俄国的向背,德国想要巩固其邦基,唯有依靠俄国,话语中将俄国抬得很高。俾斯麦在莱比锡会议的演说中表示,德意志帝国应恢复到19世纪初期的状态,对此该报纸嘲讽说,俄国如今已不会为了他国的利益而驱使本国的民力,俾斯麦应该深知这一点。该报纸认为,俄德两国决不可互相嫉妒猜疑,德国不可为了自己的利益对俄国的政策妄加评论,不可要求俄国改变自己独特的政策,与旧友绝交来帮助德国的利益。该报纸揭开了德国政府及俾斯麦的内心意图,同时也无所顾忌地展示了本国的真实想法,这足以使德国政府和俾斯麦出一身冷汗。上述的言论,不只是俄国一家报纸对俾斯麦的评论,也应该直接看作俄国政府的真意。俄法两国的同盟关系存在已久,世人对此并无多大的怀疑,但是过去和现在两国都没有明确对外宣示过这一点,今年6月10日法国外交大臣阿诺德在回答议会的质问时毫不忌讳地公开表示,在日中战争的问题上法国与俄国采取同样的方针,这是因为两国历来有同盟关系。俄法两国之间存在着同盟关系,这大概是第一次公开对外宣布。德国为离间俄法之间的亲密关系而计谋性地加入了三国干涉同盟,结果不是反而促进了俄法的同盟关系么?6月17日,俄国沙皇授予法国总统以最高等级的圣·塔列德雷诺勋章,实在不是《莫斯科新闻》对俾斯麦的调侃可比,这难道不是对法国外交大臣公开声明俄法同盟事实表示感谢么?此后,俄法两国表示将在中国的外债问题上开展合作,德国的喋喋不休的诉苦诉冤,不是也已经太迟了么?总而言之,德国政府的计谋性的外交,其处心积虑的谋划真的达到了目的了么?这已是属于将来的问题,本章就不进一步展开讨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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