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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度科幻巨著,居然是一个恋爱游戏?!

2023-11-19 05:50 作者:岑岑 围观:

说起科幻巨著,大家的第一反应,大概是这样的:

是这样的:(I am your father!)

再不济至少也应该是这样的:

然而,令人始料未及的是,最近有一个让无数猛男落泪,被公认为2023年度科幻巨著的作品,居然是这样的。

这个游戏叫《完蛋!我被美女包围了》,说的是一个男生因为负债,去另一个城市打工还债,在这个过程中,他遇到了6个妹子。

有敢爱敢恨的魅惑魔女:

有温柔体贴的大姐姐:

有想当你红颜知己的才女:

还有单纯天真的大学生、刁蛮任性但又爱你爱得死去活来的千金小姐:

还有一位霸道女总裁:

这六个美女无一例外,都在和男主短暂接触后对男主有了好感,主动投怀送抱。随着游戏的进行,你需要根据自己的想法做不同的选择,最后选择其中的一个人确定关系。

从技术层面说,这个游戏简直火得莫名其妙,剧情粗糙,玩法单一,故事的暧昧桥段还极其老套。什么合租的美女怕蟑螂啊,什么离异的单亲妈妈因为你帮他打前夫就爱上你啊,什么青梅竹马追你万里不言弃啊,堪称狗血故事大合集。

玩家扮演的主角,也是一个废柴中的废柴,拿去添火都不够格。

就连买了这款游戏的玩家们自己都会吐槽,刘慈欣看完都觉得自己写得太保守了,许多游戏主播直播时,弹幕都是满屏的问号,被剧情雷得外焦里嫩。

可是,即使如此,这款游戏还是一度冲到了steam国区销量榜的第一,全球热销榜第五。

这个是个什么概念呢?很多砸了几个亿十几个亿开发的3A游戏,都不一定拿得到这个成绩。按照销量看,几百万美元都有了。

出圈的结果,就是招来了很多非议,有媒体下场,说这游戏涉嫌物化、歧视女性。

有女性评价说,这个游戏的故事太扯了吧,女生个个见面几分钟就喜欢上了男主,一点铺垫都没有,现实中恋爱怎么可能会这样呢?

但有男生就很扎心地评价说,就算知道是假的,我也不舍得关电脑,因为我的生活里既没有美女,也没有包围,只剩下了完蛋。我自己花几十块钱做个梦,有啥不可以呢?

我看完之后发现,这款游戏的很多细节里,体现了男女思维方式的显著不同,就拿有好感的速度这点来说。

女性认为,一段感情缺少了中间的过程是很奇怪的,双方总要有一个互相了解的时间,注重过程。

可男性无论什么年龄,都会希望恋爱这件事,越简单越好,注重结果。

以往,男性女性都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对对方是怎么看待这个世界的少有了解。

美国有一个女权主义者,叫诺拉·文森特。

2005年,她突发奇想,决定女扮男装一段时间,去体验下男人的生活。

在此之前,她觉得女性在工作和生活中承受了太多的歧视和压迫,过得太不容易了,而男性的生活就容易得多。女扮男装的经历肯定会非常惬意。

谁知道,这段日子不仅没有她想象的轻松,反而让她遇到了许多以前从来没想象过的困难。她把这段故事写成了一本书——《自制男人》。

她以男性身份生活得太投入了,以至于在这段体验结束后,诺拉一度出现了精神问题,在医生的帮助下才恢复。

2022年7月6日,诺拉自杀了。

许多人把她最后的自杀和她化装成男性的经历联系起来,许多网友肯定听说过什么“女权主义者体验两年男性生活后自杀”这样的新闻标题。

但我完整看完这本《自制男人》之后,发现并不是这样,这本书写作的时间是2006年,和她自杀的时间相差了十多年。更重要的是,在书的最后,她的笔调很自信很活泼,显然从精神问题里走出来了。

而且,从书的内容看,我认为诺拉是一个非常值得尊敬的作家。她用亲身实验考察了两性世界的不同,给出了区别和原因。做到这一点,已经比网上99%谈论两性问题的人强得多了。

她书里忠实记录下的许多问题,也非常值得我们思考,对她的评价,不应该局限在一个角度,更不应该把她当做某种宣扬性别对立的工具。

她书里提到的种种两性矛盾和问题,在如今的世界里,也依旧存在。

今天,南瓜正好结合这款出圈的游戏,讲讲诺拉的《自制男人》,和大家聊一聊,男女双方有哪些超乎想象的差异,这些差异又是怎么形成的。

1

为了自己的大计划,诺拉煞费苦心。

诺拉是个女同性恋,她给自己化了妆,下决心努力锻炼了好几个月,让自己的肌肉看上去和男性差别不大,再穿上运动紧身胸衣把自己变扁平,甚至专门做了一个假牛子戴着。

这么一套流程下来,从外表看她怎么都像是一个男人了,就是身材矮小了点。

诺拉第一个去的地方是保龄球馆。

在美国小镇,打保龄球是中年男人的重要社交活动,这个运动对抗性不强,球馆还有零食啤酒,很适合底层蓝领工人们边玩边聊天,类似咱们的路边台球桌、烧烤摊。

诺拉刚加入这群老爷们的俱乐部就发现,男人之间的友谊,和女人之间完全不一样。

诺拉刚打球的时候,菜得抠脚,以至于球一丢出手她就知道了,自己肯定又现眼了。

但是她发现,每当她涨红了脸回来的时候,这群大老粗们都不会笑话她。bro,你该看看我刚开始打的时候是啥样的,还不如你呢。

等到彼此玩熟了之后,伙伴们就开始开她玩笑了,说你刚丢的零分球好蠢,啊,怎么又是零分?但诺拉觉得这些玩笑都是很善意的。

因为他们往往玩笑话说完,马上又会很认真地给诺拉说,你下次怎么怎么丢,一定可以高分。

打到后面,她菜得连隔壁队的球员都看不下去了,居然专门过来教她打球,迫切地想要挽救她的无能。

她觉得这很离谱,因为这里两队比赛,输了是要算钱的,哪儿有教对手打球的?

她写道,“他们争着要帮我把球练好,仿佛如果你的对手实力不强,你就胜之不武,他们希望你变得强大,然后再用自己的实力打败你,他们不想赢一个菜鸡,也不想输。”

有一次,球场里来了一个球技出神入化的人,每次出手都是全倒,打到最后一轮的时候,全场突然就肃静了,大家自己的球都不打了,停下来聚精会神地看他。

结果,这个大佬完美发挥,最后一轮也是三个全倒,最后一个全倒出来以后,全场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吼叫声,每个人都围了上去,簇拥着那个大佬,跟他握手道贺,或者在他背上拍一下。

不上去的人也是彼此互相递眼神,虽然没说出口,但大家都知道,他们的潜台词都是同一句话——这哥们儿太牛逼了。

在诺拉看来,这个气氛异常神秘,给她印象很深,似乎在那个时刻,有一种无形的东西把全场男性们都连接起来了。

因为作为女性参加这种集体活动时,她从来没有感受过这种氛围。

诺拉青少年时期,在新泽西州参加网球训练营,那个训练营里全是富家小姐,豪门少爷,大多数人球技都不行。而她在网球上很有天赋,每天都跟教练学得很刻苦。

所以到了最后,教练放训练营录像的时候,她的发球动作被当成范例拿出来给大伙儿看。

教练本意是希望孩子们按照她的样子改进,结果看着看着,有一个长得很漂亮的富家小姐就阴阳怪气她,说我宁愿长得像我这样,发球像我这样,也不愿意发球像她那样,但长得像她那样。

这话让诺拉非常生气,她写道,“这就是女性相残的最高境界。在我练球的过程中,从来就没有哪个女性教我一招半式,她们只顾自己,只顾自己成功,这还不够,还要看到你的姐妹们通通失败,她才高兴。”

关于这个区别,有一种解释是说,在远古时期,男性会组团出去狩猎,如果队伍里有人跟不上团队,很有可能导致计划失败,今天大家都没饭吃。

所以男性团体里,最恨的就是菜鸡,大家会一起帮菜鸡,是为了集体的利益。甚至,有时候自己一个小队解决不了猎物,但加上另一个部落的就行了,所以即使是敌人,男性也会考虑合作的可能性,只要最后能完成目标,带回猎物。

但女性的采集工作,区域是固定的,可以采集的资源是有限的,所以一旦这个范围内出现其他部落的人,就一定是敌人。那个对诺拉阴阳怪气的富家女,说那番话时内心的潜意识其实是,教练夸了她,那给我的就少了。

诺拉说,自己事前完全没想到,她居然喜欢上和这帮大男人一起打保龄球了,和他们相处让她觉得很轻松,不用考虑有的没的。

但是,随着朋友们交流的深入,她发现,男生的友谊虽然坦诚,但总有一个明确的界限。

那就是感情问题,男性在聊天的时候,不会把自己感情的事拿出来跟好兄弟细说,起码不像她和她的女性朋友之间交心。

比如,队伍里有个叫吉姆的,他的妻子得了癌症,这个消息对他打击非常大,他整个礼拜都醉得不省人事,还跑到朋友的废弃场把废车烧了发泄。

然而,在给朋友说这件事的时候,如此大的痛苦,吉姆只是简要地说了几句话,淡淡地表达了自己的感受。

而听他说话的朋友们,虽然也表达同情和安慰,但是和吉姆自己叙述时一样,永远保持着一点距离感,他们相互拍拍肩膀,拍拍背,几分钟就结束了。

诺拉觉得这简直不可思议,这么大的事儿不聊上一个钟头能结束?

而且,男性们交流的时候,很少会直视对方的眼睛,即使有也很短暂,会迅速地挪开。

因为男人们的对视意味着一种挑衅,时间一长,那个人的脑子里就一定会出现一个大大的问号?

“你是要杀我,还是要睡我?”

在那个游戏里也是如此,游戏中主角有一个好基友——老六,老六给他找住的地方,带他去看房,给他推荐工作,还当他的僚机。

按理说,这么好的朋友,应该是啥话都能说的。

可是,男主永远不会对老六详细地说自己怎么看待每个姑娘的,顶多只有一个结果,就是我觉得谁谁谁行,谁谁谁不行。

诺拉到最后终于弄明白了,男性们不是没有感性的一面,而是在男人们的世界里,有这么一个潜规则,那就是永远不要把你内心感性的一面说出来,至少不能说得太细,否则会被视为“没有男性气概”。大家默认你自己事要自己解决,我让你自己解决就是在尊重你。

你能想象一个男人在那里哭哭啼啼,然后三四个好朋友围在他身边一边抱着他一边安慰他的场景吗?大家只会觉得gay里gay气的。

处得很熟了以后,诺拉把自己其实是个女人,还是个女同性恋的事告诉了吉姆。

结果她发现,吉姆知道以后,反而跟她关系更好了。因为吉姆平时有很多不敢对男生说的软弱和痛苦,现在发现好哥们居然是个女同性恋,他说起来就完全没有心理负担了。对于诺拉来说,这简直是上门送写书素材。

相处了半年之后,诺拉决定跟全队人透露真实身份,结束这趟旅途了。

诺拉找了个机会,摊牌。全场目光向我看齐!

诺拉设想过好几种可能,她觉得最大的可能是她像过街老鼠一样被轰出去,背后追着一群拿着石块和保龄球的大男人。

结果,她讲完后,全队人鸦雀无声,似乎没有什么波澜。

可等他们回去打球的时候,诺拉发现,他们每个人都打出了今年最菜的一次。同行小半年,不知耐德是女郎?

诺拉还以为自己搞砸了,职业病上来了,开始头痛了。

她说:“啊,你们谁,有带头痛药什么的吗?我头疼死了。”

“没有”,立马有个人接茬儿,“不过我倒是带了治痛经的药。”

大伙儿哄堂大笑,气氛一下子缓和下来了。最后,这群大老爷们原谅了她,还是把她当朋友。

在这一章的结尾,诺拉很真挚地写道,“他们接纳了我,我却欺骗了他们,真相大白之后他们依旧风度翩翩。我因此对他们长存感激之心,只有真正的朋友,会帮助你坦然接受自己的荒谬和可笑。”

2

过完天天和大老粗打保龄球的日子后,诺拉决定作为男人去和妹子约会。

一开始,她觉得这应该是最简单的一件事了,我作为女同,这还不是手到擒来?就好像某些网友说的,我一身撩妹的技巧,可惜自己就是个妹子。

为此,诺拉特意找了一个长得帅的朋友寇蒂斯当她的僚机,他们约好,一旦寇蒂斯发现她有什么动作不正常,就偷偷踢她。

结果,一开局就让她大跌眼镜。

因为她第一天在酒吧的搭讪全部以失败告终。

每次她被妹子拒绝的时候,虽然她明知道自己是在扮演男人,当她还是会很伤心,回来长叹一声。她很惊讶,因为当她作为一个女性的时候,她完全没察觉过这些心理。

几番下来,诺拉都被拒绝麻了。寇蒂斯却在旁边一直笑,她问寇蒂斯,你也总是被拒绝吗?寇蒂斯说我大学的时候有个舍友,他老海王了,总是泡不同的妹子,我有次问他,怎么才能像你那样总是有女孩陪呢?

结果他说,其实我90%的时候都是被拒绝的,但只要有10%的成功就行了。

寇蒂斯说,当男人就是这样的,被拒绝就是游戏规则,你要玩就要守规矩。

玩到最后,诺拉决定,干脆摊牌算了,她拉上寇蒂斯,找到了在吧台的三个妹子搭讪,这些女士全都摆出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

但诺拉一说,我是个女人,气氛一下子就变了。三个妹子瞬间大变脸,跟她叽叽喳喳地聊了起来。

诺拉写道,“当我以男性‘耐德’的身份接近时,她们是面对吧台,讲话时只有半身对着我的,现在她们三人转过身来,面向我,背对酒吧。”

诺拉细想之下终于明白,这种防御机制是怎么来的了。

诺拉想起来,自己还是青少年时,他的哥哥就经常叮嘱她,别被外面的坏小子骗了,这帮人嘴上说得天花乱坠,其实就是想骗你上床。

后来她上大学时,舞会上遇到的男性,很多确实是他哥说得那样,这就进一步把她的想法固定了。

她越是和不同的女性约会,就越是感觉自己大学刚毕业时,心态就跟她们一样。她是一个女性主义者,所以在“女性研究”的相关课堂里学到了很多仇视男性的理由,这些理由都是很具体的,比如历史上对女性的压迫和虐待,比如在大学校园里碰到的粗鲁的男同学。

随着她的阅读,她的思想也越来越契合这些激进女性主义者的理论,比如认为所有男人都受到了父权制度的洗脑,所以在大学毕业后的几年间,她都像现在面前的这些女性一样,对自己遇到的所有男人都心存提防。

以前她没觉得有啥问题,现在回旋镖打到自己头上了,简直痛彻心扉。当诺拉装扮成一个男人约会的时候,她发现对方总是会用攻击性的态度对待她,审判她,默认她就是个lsp,满脑子都只知道占自己便宜。

而且对方还振振有词,因为她们之前已经经历过几次恋情,被伤害过。而她们跟诺拉不一样,她们只和男人恋爱过,所以很容易把态度推及整个男性群体,而不是某一个具体的人。

这种女生聊天的时候,浑身盔甲,高度戒备。有一种“你先通过我严格的考验,接下来再看看你是否配得上我”那种高高在上的态度。

诺拉将其形容为——“有罪推定”,就是上来先假设你是个披着人皮的大灰狼,跟其他男人一样!男人就没有一个好东西!如果后面证明你是个好人,那就再说。

长期下来,诺拉自己都生气了,她很失望地写道,她发现自己居然出现了短暂的厌女问题。

因为她意识到,在恋爱这件事上,女性占据绝对的主导权,男性被要求做一个进攻方,但实际上却把自己弄得像一个面对德国审判官挑剔审查的面试者。

在恋爱中,女性的优势在男性面前犹如一座无法逾越的高山,让男性感觉自己是一个除了浑身的蛮力以外一无所有的可怜虫,唯一能做的就是乞求对方能看上自己,爱自己。

而女性只需要一个“不”字,就能击溃这个男性,否定他的一切。

这个游戏遭遇到的批判和诺拉的描述也很类似,一看到有这样一个游戏,许多人第一反应就是:玩这个游戏的都是恶臭猥琐男,肯定是想开后宫。肯定天天贪图人家小姐姐的美色。

然而事实上,这个游戏全程的6个美女,制作人只让玩家选一个,如果玩家非要好处全占,最后反而会触发孤独终老的结局。

许多男生了解这个游戏的初期,确实是冲着角色的颜值和身材来的。

按理说在匿名的网络里,lsp都应该是原形毕露的。

然而,在这个游戏的评论区你会发现,大家压根没有在讨论哪个妹子漂亮、哪个穿得更少,反而是一堆纯爱战神,大家都在分析,不同的妹子代表的是什么。

有人留言说,当里面的女大学生肖鹿问我有多爱她时,我回答“有300克”。肖鹿笑了,说这好老套啊,我知道心脏的重量是300克。

可她不知道,我只是一只下水道里的老鼠,300克是我全部的重量。

有人说,自己看到了那个刁蛮千金小姐的角色后,就根本不想和其他妹子恋爱了。

因为其他妹子选择自己,是在选择某种生活方式,并不是爱自己这个人本身。

可那个从小就喜欢自己、追自己追到这个城市的刁蛮千金,她的世界里只有自己,所以自己绝对不能辜负她。

还有人说,你们都忽视了那个李云思,这些人里,唯独她是真的喜欢你的画,欣赏你的才华。现实中,这种灵魂伴侣可遇而不可求,错过了是要后悔一辈子的。

在感情这件事上,男性远比社会想象得要较真。

随着日渐熟练,诺拉开始频繁有妹子约会了,可越是约会下去,诺拉就越是发现,两性之间的差异让她非常难过。

因为她发现,在这种“假定男性有罪”的前提下,他们所有的沟通都是南辕北辙的。男性不理解女性想要什么,女性也不理解男性想要什么。

有一个叫莎夏的人跑来跟诺拉约会,结果诺拉发现,对方给一个已婚男人当小三,关系还没断干净就跑出来和自己约会。

见面后她也压根没和诺拉怎么交流,全程都在吐槽自己的各种不爽,拿诺拉当情绪垃圾桶。

到后来诺拉蚌埠住了,直接问她,那你来和我见面倒底是为了啥?

结果莎夏回复说:因为我觉得闲着也是闲着,不来约会,我在家就是发呆。

美国社会普遍认为,男性总是霸道的,总是在主导对话。但诺拉说,和她约会的许多女性,不管个性主动还是被动,往往是她们在主导对话,她总是枯坐在那里,听她们讲上几个小时各种生活上的鸡毛蒜皮,细微琐事,什么她心里放不下的男人,已经离异的前夫,或者心底憎恨的室友和同事。

诺拉感觉自己在承受酷刑,等对方说完之后,她通常会问对方一些和她们自身相关的事情,但她们却很少问诺拉的事,很少尝试真正跟她对话。

诺拉约会几个月,成功约到了几个妹子,还和其中一个睡了一觉,把那个妹子掰弯了。她认为,对于绝大部分女性来说,性永远不是主要的,永远是附属的,女性真正在意的是心神上的契合,“你能不能让我开怀大笑,能不能让我陷入深思,会不会跟我长谈?能不能陪在我身边,深得我心?”

所以她们会要求男生理解她们,倾听她们。

但是在一开场就假设对方是个坏人的情况下,男性也一定会感受到这种歧视,然后呛回去,因为男性自己也需要关爱。

女性会认为,你们男人根本就不了解我们的难处,我们跟一个人出去要冒着什么样的风险,我们选择一个人失败了要承受多大的后果,还有社会的规训,让女性不得不小心翼翼地释放自己的魅力,既能够吸引到她喜欢的男性,又不会让自己陷入危险。你们都只看脸,甚至都不愿意好好聊天,了解我。

而男性会认为,你们的要求也太多太麻烦了,只有骗子才能满足。你说我不了解你,那你了解我吗?从坐下来到现在你都在问我的收入,问我有没有房子,有没有车子,你问过我有什么兴趣爱好吗?

我们的社会,信息前所未有的发达,但我们彼此之间却似乎已经失去了互相沟通互相理解的能力,这真是一件很悲哀的事。

诺拉约会时遇到的很多女性,都对“他”有一种矛盾的要求,就是既希望男性可以主导世界,有阳刚气质,不仅能处理自己的事,保持情绪稳定,还能帮她们解决他们的。

但同时,他们又希望男性在她们面前是温柔的,直觉敏锐,可以察觉到她们的小心思。

简单来说,就是在无敌的金刚和温柔的吟游诗人之间无缝切换。自信,又不能普信,有决断力,又不能霸道。

诺拉写道,“勇敢一肩挑起男人英明神武又温柔体贴的大任,又不能反面展现大男人的霸道。这两者间如何平衡,早就伤透我的脑筋;还得时时刻刻挣扎在男性这个角色的政治原罪底下,真是累死我了。”

诺拉说,以自己一个女同性恋的视角看,“在感性世界里,女性的恶并不比男性的少”。男性受到的伤害不比女性受到的少,区别只是男性的伤害没什么人关注而已,男性也希望被关爱的心理没有人去满足。

男性看上去是两性关系中的主动方,其实是毫无安全感的小男孩。

《完蛋!我被美女包围了》这款游戏,赢就赢在了这个点上,里面所有的女孩,都是主动和男主角推动关系的。

玩家在画廊工作时看到妹子的裤子破了,就好心过去帮了她。

妹子因此看上了玩家,专门等你下班,邀请你去附近的酒吧吃点喝点。

你说你没钱,妹子还硬要拉你,说请你吃。

几杯下去,你就晕了,结果妹子直接把你扛了回家,一点不担心你是坏人。

美女主动邀约、给你花钱,还对你这么信任,这些都是男生在现实约会时完全不可能碰到的待遇。

现实中,女性多半希望自己的男朋友有一两个条件远超过自己,而且其他条件还不能比自己差。谈恋爱的时候也总喜欢让男友猜自己的想法,男生完全不知道自己的举动女友是满意还是不满意。

但游戏却人工修正了这个bug,里面每个角色都有很鲜明的风格,爱玩的,你陪她玩就能让她非常满足;对单纯的女大学生,你在家吃她做的饭,带她出去旅游,她就对你都是星星眼。

每个角色的好感度都有进度条,压根不用你猜啊猜,被人一直考验也没个结果。

扮演肖鹿的女演员邹佳佳开直播时,很多男观众还在直播间说,自己在现实中就是小丑,感谢你让我们体会到了被爱。

听到这句话后,邹佳佳回复大家:

“我知道,你们一直在自称小丑,是跟我开玩笑的,但你们真的要知道,你们不是小丑,你们会跟我一起,变得越来越自信、阳光、健康、开朗”

就这么一段话,让她圈粉无数,人气爆炸。

在这一章的结尾,诺拉写道:

“扮成耐德的这段日子里,我觉得最难的事情就是和女生约会;就算她喜欢我,我也喜欢她,和她约会依旧好难好难。

穿上这套不属于我的男性盔甲。叮叮当当蹒跚上阵面对陌生女性之际,我更觉得自己在社交上毫无防备,易受伤害。

到头来,我想这大概就是男性自己难于启齿,无法解决的男人秘密吧。每个男人外面披的那层盔甲都是借来的,尺寸都太大而难以挥洒,而在那套铠甲底下的男人,每个人都是光溜溜赤裸课,完全没有安全感,又很怕被人看穿真相。”

3

那么,这些问题是两性天生的,还是后天形成的呢?

诺拉认为两者都有,她专门跑去了一个只有男性存在的世界体验生活,那就是修道院。

这里全是男神父,而且是一个严格禁欲,不允许出现女人的地方。

结果,她发现,男性的细腻情感被压抑,是整个社会的要求,修道院里的神父是这种压抑的极致体现。它表现为男性的情绪必须稳定,你不能有不稳定的时候。

这种要求变成惯例以后,一旦他们的世界里出现任何一点和女性相关的特质,都会被他们自己敏锐地捕捉到,然后扼杀在摇篮里。

诺拉在里面时,有一回,她称赞另一个老神父“好可爱”,她觉得在女性里,称赞一个老人家“好可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结果听到了她这话的神父,立刻用一种异样的眼神看她。

“你怎么回事,他不可爱,你不能说他可爱!”哪儿有男人说另一个男人可爱的?自从这件事以后,神父们就在心里把诺拉当成一个男同。

还有一次,修道院有一个拥抱呵护医院新生宝宝的计划,神父们说有人需要参加,诺拉马上就说,哪天我跟你一起去!其实我现在就好想找人抱抱!

结果一边的神父们马上如临大敌,交头接耳,人人自危,好家伙,这个新来的不光是个同性恋,还是个饥渴的同性恋!

诺拉最后写道,可叹这些男人,有社交上的欲求,却连彼此对话的能力都没有。在我们的文化里面,坦诚讨论自己的情感,本来就是女性专属的权利,女性在社会上经常扮演沟通者、对话者的角色。

我看着这群神父,在欠缺女性沟通媒介的情况下要尝试着进行沟通,简直就像一堆碰碰车想要努力融合一样。

从修道院离开后,诺拉去了一家公司当推销员。

从面试的时候她就发现,对于男人来说,有没有男子气概这件事,压根就不是他自己能决定的。

面试的时候,面试官问他,你以前都没做过这事儿,为啥你要应聘?

她说:“因为我在以前的领域里,三年内就升到顶点了,我已经征服了那个领域,现在我要开拓新的境界!”

诺拉说,如果自己是以女性身份说的这话,一定会把人吓到,但是只因为是男人,面试官不仅不嘲笑他,还觉得他说得太好了。

“那请告诉我两样或三样你身上最显著的特质。”

“自信、能力、进取。”

“你想在工作上找到什么东西?”

“挑战!”

整个面试下来,她感觉自己极其普信,但就是能够被录取。在后续的工作中,上司和同事也一次次地对她说,你能不能像个男人一样?把这件事做好?!一天卖不到十单吗?这有什么难的呢?

推销员的生活干到最后,诺拉终于明白了,每个男人生下来,肩膀上就会背起一个沉重无比的担子,这个担子,名叫“男子气概”。

这个担子会在一个男人的一生中被无数次地拿出来,不断地受人检验,不断地自我检查。

一旦男性表现出任何一点女性气质,就会被周围的人敏锐地察觉到,然后狠狠给上一脚,敦促他把男性气概找回来。

这种敦促往往被具象化为“你一个大男人,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你一个大男人,干嘛斤斤计较,就不能让着点她吗?”、“男儿有泪不轻掸”。

所以哪怕是没什么本事的男人,也必须时时刻刻保持一股自己好像很有本事的样子,否则无论是事业还是人生,他都会出局。

诺拉无不感慨地说,“当男人,大不易。社会已经习惯了男人少说话,多工作,毫无怨言地承担责任。”

“我所见到的,是他们已经失去了‘放心享受情感’的自由;这份自由,在我当女人的岁月里,已经无拘无束地尽情享受过了。”

“我现在真的高兴自己是一个女人,因为我认为女人比男人享有更多的特权。”

诺拉的男性体验卡到期之后,诺拉选择不再以男人的身份生活,在《自制男人》之后,诺拉还写了一些小说和传记。

但不幸的是,和许多性少数群体一样,诺拉一直饱受身份认知障碍的痛苦,2022年,诺拉在瑞士一家疗养院选择了安乐死,终年54岁。

诺拉是一个值得尊敬的作家,尽管她已经离去,但她的这本作品,依然给我们留下了许多启发。

在全书的最后,诺拉写道:

或许终有一天,推土机也会跳芭蕾舞了。慢慢地学,好好地学,小心地学。

我希望推土机也能学会跳芭蕾舞。

男性运动还没真正地展开,还没细腻地进行。可是男性也应当觉醒了,时候已经到了;对于和男性一起相处、一起奋斗的女性来说,对于那些照顾男性、对男性付出爱情的女性来说,也应当觉醒了。

而我呢,快乐地活在当下:幸运、自豪、自由又自在地当个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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