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镜全解析，黑镜哪一集恐怖
文|何润轩
又是一年黑镜播出的时候，这一次，有点彻底。烂番茄新鲜度67%，豆瓣评分6.6，为五季以来最低。
虽然评论家们还是很客气，称其为剧中独一无二的“哲人”，但《黑镜》中曾经让人颤抖的深情已经褪去却是事实:它逐渐成为了夏日甜点，能带来刺激，但本质上还是甜点。
回到2011年，《黑镜》第一季诞生的时候，它对媒体力量、公众意志、技术的思考，让人既感到恐惧又感到兴奋:未来该集团真的会绑架政府吗？所谓的乌托邦只是人类被物质操纵的虚伪的新骗局吗？
关于科技，人类一直都是幻想和恐惧同时存在的。之前的作品如《我，机器人》都表达过类似的主题。而黑镜的英式冷峻，让这种恐惧与深沉的人性结合在一起，显得与众不同。
黑镜第一季第一集的震撼
也是在这一年，世界的另一个角落，未来的流媒体巨头网飞正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危机。2011年，网飞宣布将月租费提高60%，遭到了用户的抵制。超过80万用户退订，首席执行官雷德·哈斯汀斯不得不在公司和YouTube上公开道歉。
但正是这件事给了网飞与黑镜结缘的机会。为了力挽狂澜，网飞从《纸牌屋》开始制作原创剧，并在此策略下开始了《冲锋陷阵》的“买买买”之路。首席内容官Ted Sharidus甚至说，“我们的最终目标是在HBO转型为网飞之前成为HBO。”《黑镜》是让他们成为“HBO”的重要产品之一。
在第三季中,《黑镜》变成了网飞剧。
刚到网飞的时候，黑镜的变化还没那么明显，第三季豆瓣评分还是8.8。但是第四季开始出现疲态。以第四季的《大天使》和《DJ下台》为例。这两集本身就很精彩，但还是表达了人类对科技高人一等的恐惧，并没有太多新意。但《铁头》形式多于内容，被指像未来的“吃鸡”游戏。
这种重复可能与制作周期缩短有关:在BBC，黑镜的节奏是每五个月制作一集，但在《网飞》之后，这个时间变成了三个月。从集数上看，在BBC 4台播出时是英剧的一贯卷数(只有3集)，在《网飞》之后扩大到6集。《纽约时报》还指出，单集内容也很冗长，比如《转坏》(一个关于社会分级的故事)，根本不需要60分钟来表达主线。
“转坏”
从商业逻辑的角度来看，这无可厚非，因为网飞必须通过快速、海量的更新来保证用户的留存率。有人在2013年《纸牌屋》(耗资约1亿美元)播出期间算了一笔账。如果新用户平均只订阅4个月，网飞需要300多万新用户才能收回成本，黑镜也是如此。
但正如《黑镜》的创作者查理·布洛克所说，他在这部剧中表达的是对事物的各种恐惧，某种意义上也是一种自我心理治疗。在相对较短的时间内，个体恐惧的类型不会增加，这就导致了《黑镜》中内容表达的重复。《黑镜》原本靠高密度叙事取胜。一旦淡化了这一点，重复就很容易被观众感知。
但与时间相比，网飞的基因给黑镜带来的最大问题其实是“非人化”。
什么是“非人化”？它有一个你可能更熟悉的名字:大数据。
网飞接口
《纸牌屋》的爆款让全世界知道了网飞的内容逻辑:他们记录了用户登录网站后每次点击、播放、暂停甚至观看视频的时长，并存储在后台进行计算。网飞通过“大数据”的方法精准定位观众的喜好。《纸牌屋》第一季的播出模式甚至可以说是经过计算的:大部分用户已经不喜欢追剧了，要“养肥”看。
虽然这个逻辑在某个时期被认为是政府强加的伪方法论，但是随着国内流媒体的兴起，大众逐渐意识到大数据确实有预测爆炸的能力。爱奇艺创始人兼CEO龚宇曾在多个场合表示，AI可以帮助选角和剧本分析，进而通过历史大数据进行流量预测，甚至预测会员收入和广告收入。在流媒体的赛道上，网飞和国内平台是同时起步的，但这家成立于1997年的公司比后者积累了十几年的用户，这还不算网飞旗下全球最优秀的算法工程师和算法大赛招募的专业粉丝。
准确预测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近年来，网飞的代表作频频出现:《马人波杰克》、《聊斋志异》、《狂人》和《王朝》，都是知名度和美誉度兼备的作品。在2018年的艾美奖颁奖典礼上，网飞甚至以118项提名超过108部HBO，结束了后者长达17年的提名霸主生涯。
但弊端也随之而来:比罗伯特·麦基的剧本方法论更无缝的套路，让剧集看起来像是一丝不苟的机器产品，因为过于紧密的匹配而失去了作为抽象内容的灵性。
奇异故事海报
此前，“Iris”指出，网飞今年的另一部动画电影《爱、死亡与机器人》就有这种“去人性化”的特点。如果说《爱情撞车》本身的机械元素让这种冰冷的机械感不那么矛盾的话，《黑镜》第五季几乎完全暴露了。
比如这一季第三集，少女偶像被月经操控，挣脱后被迫服用迷幻药睡觉，但在机器人里意识是清醒的，导致粉丝拿回了身体。这个故事相当老套，老到任何熟悉网飞套路的人基本都能预测到接下来的剧情。
黑镜第五季第3集
其实不仅仅是这一集，这一集的每一个元素都可以在黑镜的前身中找到:意识移植(黑博物馆)、VR的破坏性(Calliste、游戏测试)、偶像和粉丝(价值一千五百万)、社交网络的负面效应(转坏)。
如果说黑镜的个体不断重复这些亮点，可以归因于创作者灵感的枯竭，但《爱情撞车》同样娴熟的组合，证明了这是网飞的基因:他们从大数据中选择观众喜欢的东西，并在内容中不断运用，即使是大卫·芬奇(《爱情撞车》制片人)也无法拯救这种“精致”。这种“精致”让人厌烦，绝对是“非人化”，因为“人”从来都是不可预测的。
爱情撞车
《黑镜》之所以能成为经典，是因为它的超现实主义唤起了人们的反思，在其中获得了思考的高潮。比如第一季，政客被逼成了死猪。比如第二季，讨论从众心理下普通人能作恶到什么程度，这是一种哲学的深层次思考。超现实随时都可能发生，但现在黑镜直接把这种哲学上的超现实简化成科幻，但作为科幻片，还不如《爱情撞车》。
如果和其他常青剧比较，比如《阴阳魔界》、《世界奇观》，那《非人化》就相形见绌了，因为它也是关于超现实主义的。《阴阳魔界》讲的是人的欲望如何创造不同的时代空和异像，都是“恶魔”和人事。而现在的“黑镜”哪里还有人情味？万事俱备，最有趣的VR性爱带来的性问题，却以婚姻调整的形式结束，简直让人失望。
这真的很讽刺，因为黑镜不遗余力地冷眼看待未来的技术，但网飞作为生产这个系列的公司，却极其依赖机器算法。有人说互动电影的《黑镜:潘达斯尼基》(Black Mirror: Pandasniki)打破了“第四堵墙”(指观众与屏幕上人物的互动)，但他们可能不知道，网飞也通过这部电影收集了用户停留在各个分支门前的数据，而这种互动本质上也是机械的。
黑镜:潘达斯尼基打破“第四堵墙”
《黑镜》已经褪色，这是创造性大规模生产的结果，也是网飞进入的必然结果。现在一个更吸引人的隐喻故事应该发生在网飞本身，因为它是新时代的“上帝”，它比《黑镜》中的任何超现实主义都更超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