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博科夫作品顺序，纳博科夫作品集

2023-11-05 21:58 作者：岑岑围观：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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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罪与罚》中的纳博科夫

纳巴科夫

陀思妥耶夫斯基非常善于用悬念和暗示来编织小说的情节，使读者在阅读的同时，脑子里始终留着一根弦。俄罗斯中学生沉迷于他的小说，将他与费尼莫尔·库珀、维克多·雨果、狄更斯、屠格涅夫相提并论。四十五年前，我第一次读《罪与罚》的时候，我才十二岁。当时我觉得这是一部震撼人心的小说。在俄罗斯卫国战争的噩梦岁月里，19岁的我再次拿起这本小说。当时觉得它的剧情太过紧凑，迷失在不耐烦的感伤中。简而言之，这是一个愚蠢的写作。我在28岁的时候又看到了这部小说，当时我正在写一部专著，里面提到了陀思妥耶夫斯基。我在美国大学教书的时候，因为备课，又看了一遍这本小说。但不久前，我终于意识到:我好讨厌它。

陀思妥耶夫斯基

在我看来，《罪与罚》第四章第四节的裂缝，让整部小说的结构在道德上和审美上都崩塌了。场景一开始，凶手拉斯柯尔尼科夫忏悔自己只是因为新约中的索菲亚。当然也没那么糟糕，但在整个世界文学的下一句话里，我们找不到比这更愚蠢的表达了:“插在歪歪扭扭的烛台上的蜡烛头即将熄灭，在这个几乎空无一人的房间里，一个杀人犯和一个妓女被昏暗地照亮，这两个人奇怪地聚在一起，一起读这本不朽的书。”《杀人犯和妓女》和《不朽之书》——这个简是个三角形！这部小说中充满阳光的句子显示了典型的陀思妥耶夫斯基式的做作。这句话好刺耳，好蠢好没味道。

在我看来，无论是伟大的艺术家、伟大的道德家、纯粹的基督徒、真正的哲学家、诗人和社会学家，都不会在人造言论的夹缝中把一个杀人犯和一个不幸的妓女联系起来，让他们两个不同的脑袋凑在一起读圣经。他们都信仰上帝，他们都那么理解上帝。凶手的当务之急是看病。他们根本不可同日而语。拉斯柯尔尼科夫的鲁莽和残忍的罪行不能由索菲亚分享。她出卖了自己的身体，失去了荣誉。杀人犯和妓女一起读圣经——这是胡说八道！没有任何艺术上的联系来为它辩护。如果这只是一个意外，就像恐怖小说和感伤小说中那样，那只是一个拙劣的文学把戏，而不是一部具有极大虔诚和极高道德价值的杰作。另外，也可以看到小说艺术水准的丧失。拉斯柯尔尼科夫的卑鄙罪行表现在许多细节上，作者也为我们提供了许多凶手所做的解释。至于索尼娅，我们一次都没看到她是怎么做好工作的。摆在我们面前的是一个固定的公式，就是我们要通过作家的文字去信任他，但是对于这个作家我们做不到这一点。

拉斯柯尔尼科夫为什么杀人？原因极其复杂。

如果我们相信的话，托斯托夫斯基相当乐观地证明拉斯柯尔尼科夫是一个优秀的年轻人。他是一个忠诚的人，一方面忠于家庭；另一方面，忠于他的崇高理想。他勇于自我牺牲，善良，慷慨，勤奋，但也相当敏感，骄傲。他甚至准备彻底封闭自己，断绝与他的一切联系。这个善良、大方、骄傲的年轻人，穷得不得了。

拉斯柯尔尼科夫为什么要杀死老高利贷者和她的妹妹？很明显，这是为了让他的家庭摆脱贫困，也是为了救他的姐姐，姐姐为了帮助他顺利完成大学学业，准备嫁给一个富商。

但是，拉斯柯尔尼科夫杀人的目的是为了证明他不是一个普通人。普通人会屈从于不知名的人发明的道德戒律，他的人格使他能够创造个人的法律。为了一个好的目标(帮助家人完成学业，可以造福全人类)，他会承受所有的道德压力和良心折磨。他选择的恶毒手段(杀人)并没有破坏精神平衡和生命价值。

他杀人还有一个原因:按照陀思妥耶夫斯基最喜欢的思想，物质主义会在道德上腐蚀人的心灵，甚至会把活跃的年轻人变成杀人犯。就这样，陀思妥耶夫斯基轻而易举地将罪行与恶劣的社会环境统一了起来。我们来看看拉斯柯尔尼科夫在他的《论文》中发展的法西斯思想:人类可以分为两种，普通人和超人，大多数人应该受到既定的社会道德的约束，但应该给予普通人之上的极少数人建立自己法律的自由。起初，拉斯柯尔尼科夫宣称，牛顿或其他伟大的科学家有权牺牲数百人的生命，如果这数百人阻碍了他们的发明。但后来他莫名其妙地忘记了这些人类恩人，专注于完全不同的理想。他所有的追求都集中在拿破仑身上，其中包含着巨大的虚荣心。他在拿破仑身上看到了领导大众的强大个性。被权力选择的人只是那些有能力并且在等待的人。这样就在不知不觉中有了一个飞跃——从一个重虚荣的人类受益者，到一个崇尚权力的重虚荣的暴君。与陀思妥耶夫斯基习惯性的匆忙相比，这种变化值得更细致的心理分析。

我们作家喜欢的另一个观点是，犯罪会把罪犯引向精神地狱，这是所有罪人不可避免的命运。他们会遭受同样的精神折磨，但赎罪是不可能的。只有当他们在人民法庭上受尽折磨，在他们有意的自取其辱后赎罪，这种自取其辱的行为一定要被亲近的人看到，也只有亲近的人才会减轻他们的精神折磨，使他们赎罪，带给他们新生。这条路是拉斯柯尔尼科夫应该结束了。但他是否会再次走上犯罪之路就不好说了——如果我们想到他对自由意志的追求，他对同罪名犯罪的观念，以及他为自己量身定做道德戒律的观点。

陀思妥耶夫斯基成功地让每个人相信他的故事了吗？我表示怀疑。

首先，拉斯柯尔尼科夫是个神经衰弱者，对任何哲学思想的歪曲理解都不会毁掉他的名声。姑且说陀思妥耶夫斯基的成就是把拉斯柯尔尼科夫塑造成了一个坚定、冷静、严肃的年轻人，而唯物主义的观念腐蚀了这个年轻人。然而，陀思妥耶夫斯基明智地认为，如果仅仅是这样，那么这部小说注定会失败。如果再有一个类似的冷静的年轻人沉迷于某种荒谬的想法，那么对他进行心理分析的强度就不会像拉斯柯尔尼科夫那么弱，健康人的人格会阻止他的故意杀人。因为这不是偶然，陀思妥耶夫斯基笔下的罪犯都是疯子。(兄弟卡拉马佐夫中的斯皮尔加科夫，《穷人》中的费利卡，《白痴》中的罗国仁)

陀思妥耶夫斯基意识到了自己地位的弱点，他利用一切可能的因素来宣扬拉斯柯尔尼科夫赎罪的不可能性。我们应该相信，这种不可能性粉碎了他对德国哲学的渴望。屈辱的贫穷不仅是拉斯柯尔尼科夫独有的，也是他心爱的妹妹和母亲的处境。他的妹妹准备做出自我牺牲，有明显的缺陷和屈尊——这些附加理由的丰富性说明陀思妥耶夫斯基自己也感受到了自己立场的不稳定。克鲁泡特金非常敏锐地注意到:“在拉斯柯尔尼科夫的形象背后，我感受到了陀思妥耶夫斯基本人。他试图解决一个问题:他或者包括他在内的所有人能否犯下拉斯柯尔尼科夫那样的罪行，有哪些抑制因素会阻碍他，阻止陀思妥耶夫斯基成为杀人犯。但问题是这样的人不会杀人。”

我完全同意克鲁泡特金的意见:“...这些人，如命运探索者或斯维德里盖洛夫，属于浪漫主义创作领域。”我愿意在这个问题上更进一步，用索内奇卡·马尔梅拉托夫对克鲁泡特金的声明来补充。索尼娅的起源是一些浪漫的人物，他们不得不生活在既定的日常生活圈子之外，但并不是因为自己的罪恶。为了这种生活，他们要承受社会赋予他们的各种耻辱和苦难。直到1731年，这些人物才步入世界文学殿堂，善良的住持库布拉特·普列夫将他们引入情妇玛侬·莱斯科的形象，塑造得更加精致，因而也更加感人。陀思妥耶夫斯基拐弯抹角的羞辱主题并没有让我们远离源头。从这个意义上说，拉斯柯尔尼科夫的妹妹托尼亚，林荫大道上闪进来的醉酒小女孩，善良的妓女索尼娅——都是陀思妥耶夫斯基《家》中主人公弯着胳膊的姐妹。

陀思妥耶夫斯基有一种奇特的信念，认为肉体的折磨和顺从可以改善人的自然本性，这与他个人的悲剧密切相关。想必他觉得自己心里有一个自由爱好者，一个暴徒，一个个人主义者。当他在西伯利亚努力工作时，他逐渐失去了他们。他失去了天生的天真，但他仍然固执地认为他可以通过“洗心革面”重新获得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