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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夜行》直击人性丑恶之源,比《少年的你》无根的校园欺凌深刻

2023-11-04 09:47 作者:岑岑 围观:

《少年的你》有没有抄袭《白夜行》?

应该说,两部作品的确有很多的相似之处。

从总体氛围来说,《少年的你》里烙印着日本青春片的那种折磨人的痛苦纠结,而这种表现在既往的中国电影中往往是一个被遮蔽的概念。

《少年的你》把它的主题拉扯到校园欺凌,并且在片头片尾都用字幕显示,来突出这种校园欺凌的大背景,其实,影片中的校园欺凌恰恰缺乏充足的理由,影片不过是把它的更为复杂的人性之恶,用一个简单的校园欺凌表象作了遮掩与替代。

这一点,我们不妨看看《少年的你》的疑似原本《白夜行》里是如何直击人性恶之源的。

也就是说,《白夜行》的尖锐处,是它把恶的源头,铆定在人性的原始欲望之中。

相形之下,《少年的你》里的校园霸凌尽管气势汹汹,但却没有原始动力之源。所以,影片里的霸凌主谋魏莱这个形象,基本没有心理剖析,正反映出《少年的你》里对真正的人性的探析,采取了一种虚与委蛇的逃避态度,校园欺凌在电影里构不成强大的社会问题。

因此,我们不妨循着《白夜行》的情节设置,看看《少年的你》里的漫漶游离体现在什么地方。

一、《白夜行》体现出东野圭吾的一个理念:同样的仇恨,产生同样的爱。

东野圭吾作品的前台,往往是一起案件,展现的是一场杀人的阴森。这无疑是一种仇恨的最激烈的巅峰状态。

但是,随着剧情的展开,东野圭吾往往会在一起强烈的仇恨的波动后面,揭示出一种同样振幅的强烈的爱。爱与恨如此同频率地交织在一起,构织出东野圭吾作品的触动人灵的震撼波动。

在《白夜行》中,最初露出的表象,是一个父亲的死去,并由此留下了一个十多年悬而未决的疑团。

东野圭吾没有兴趣去揭开谁是真凶,与其说是警察的无能,不如说东野圭吾需要一个漫长的时间段,来表现凶杀案后面的潜伏着的真爱。

《白夜行》中,一个中年父亲被杀,谁是凶手?他的妻子的情人?有这个可能。还是这个中年父亲的情妇的情人?也是怀疑对象。

《白夜行》中的迷障,按最常规的推理,很容易归咎到情杀这一个原因。情杀的真相,是人对情感的独占欲望。这已经涉及到了人之性的本原。

但《白夜行》并没有将这种欲望之真,作为杀人案的真相之源,作品揭示出的真正的真相,是这个父亲的儿子,目睹了父亲对他的一直融洽相处的小女孩的侵凌,而动手杀死了禽兽不如的父亲。

少年保护了童年时的小女孩,并且,用他的一生来保护这个女孩,使她在成长的路上实现着她的童年时被扭曲过的梦想。

可以说,他的所作所为是对父亲所作出的恶的一种弥补,也可以说是他对自己坚守的那一份童年纯真的道义上的维护。

这是少年保护少女的原动力,从这一点上看,《白夜行》的深刻性,要比《少年的你》合理得多,也明了得多。

问题是,《少年的你》里探讨的同样的一个男孩对女孩的无私奉献的爱,在中国的文化语境里,更多地出自于女性作者寻找男性呵护的想象,而不是日本文化里探讨的捆绑在一起的爱与恨作为“一枚硬币的两面”的这种纠结在一起的认知。

这就是《少年的你》的令人不适处。影片里的男孩愿意承担罪责,以凸显他对女孩的爱,可以对应于《白夜行》里的男孩因为父亲的原因,而一直暗中保护女孩,直到她走进婚姻,拥有金钱与财富。

但《白夜行》里的男孩的保护是有合理的理由的,他是因为痛恨父亲当年的可耻之举而作出了一种强烈的矫枉过正,而《少年的你》里的男孩庇佑女孩,则缺乏合理的动机。电影里表现出的是女孩在男孩被痞子殴打时,曾经试图报过警,通过这一偶然的遇见、而她给予了出手援助,使得两个人有了更深的接触机会。这种偶发的碰撞关系,使得《少年的你》里的女孩与男孩的相遇完全是一个低概率的产物,而这种低概率事件,正是借助女性作者用自己的想象,编造出了她梦幻中“英雄救美”的女人最期许的浪漫时刻。

从这个意义上讲,《少年的你》里没有“恨”的前提,“爱”是偶发性产生的。这是《少年的你》在看到一个女孩被保护所带来的罗曼蒂克构思时,却没有跟进上合适的解释导致的情节的疏缺。

二、《白夜行》体现出一个男性作者对男人的本能欲望的毫不犹豫的直击。

《白夜行》里欺侮小女孩的是男人的卑劣的本能欲望,这显示出东野圭吾身为一名男性作者,在剖析世上罪案的原罪的时候,是深刻地明白,男性对女性的侵略性的攻掠,是一种可怕的力量。

这种攻掠,我们不妨用《红高粱》来比照一下。在这部莫言的想象性作品中,红高粱地成为一场莫须有的爱情的温床。我们看到,小说也是以一个侵掠的主人公的后代眼光来观察的(孙子的视角),在小说的文化氛围里,这种男性对女性的侵掠,被认为是一种生命自由意志的展演。

而实际上,这种侵掠对女性的身心摧残的严重性要远甚于文学家的想象。但由此我们可以看到,男性的侵掠性动能是一种强大的存在。东野圭吾正是在小说里凸显了这种动能的危险性。

而在《少年的你》里,受保护女孩遭遇到的欺凌是什么?

电影把这种欺凌归之于校园欺凌,那么,电影里展现出怎么样的欺凌?在镜头里,我们看到这种欺凌不就是三个文质彬彬的女生组成的所谓霸凌组合吗?这种欺凌的源头在哪里?

《白夜行》里也表现了校园的霸凌现象的惊鸿一瞥,并没有构建起充分必要的矛盾线索,只是顺带一句,称这种对女生的欺负是“嫉妒”。

而在《少年的你》里,这种霸凌连这一点嫉妒都谈不上。本身魏莱所处的家境条件要比陈念好,外貌上也不亚于陈念,那么,她的这种欺凌动机来自哪里?一个女生,有着考上北大理想的女生,有什么精力把时间浪费在晚上去欺凌女同学?

电影里无视魏莱的这种动机来自于何处,相对于《白夜行》里直击男性的本能欲望的机动,意味着《少年的你》打着剑指校园霸凌的招牌,但最后连这个霸凌的原动力来自于哪里都说不清,反映出《少年的你》的真正本意,根本不是什么校园霸凌,而恰恰是电影里所看重的社会小混混对一个受欺侮女孩的庇护。

《少年的你》抽空了欺凌之源,这正反映出《白夜行》作为一个男性作者的作品,对男人认知与观看上的不同。

《白夜行》非常明白地显示出男性的欲望之恶,这份恶,才能衬出少年男孩的保护女孩动机的神圣与伟岸;而《少年的你》里的男孩完全是随机地加入到保护女孩的这一个偶然的平台上的,这里面,根本没有看到男人的欲望还有可能会出现一种可怕的烈度。

《少年的你》里看不到一个男人的原始欲望对女孩的真正的危险性,而刻意地把这个小混混打造成一个无私奉献的英雄,逆行了人的品行都要受到社会环境制约的常识认知。

而女性作者恰恰喜欢这种给女孩痛的危险男孩的存在,用这样的形象,不打自招地说明了为什么有一种“坏男孩值得去爱”、“好女孩可以去拯救一个坏男孩”的逻辑在女性队列中的畅通无阻。

最终呈现出的一种不可理解的社会现象,就是:“好女孩总是爱上坏男孩。”因为好女孩,觉得坏男孩有力量,想当然地认为坏男孩可以保护自己,就像《少年的你》里的那个小混混,具有保护女孩的从内到外的全部的输出;同时,好女孩认为,她觉得自己有能力能够拯救坏男孩,她过分相信自己的母性的力量,能够把坏男孩从悬崖上勒马回来。好女孩都栽在这一点上,这就是《少年的你》带有一种危险性的误导想象在内。当所有的观众,都对影片里的小混混的舍身救人行为热泪盈眶的时候,电影也将它的误导最大化煽情达到了极点。真有必要为好女孩喊一点火烛小心,她的真正危险,恰恰不是校园霸凌,而是那个看上去能够保护她的男孩。

相比之下,《白夜行》里的人性丑恶之源足够对男人的丑陋留下充分的惊悚印象,而这一点,在《少年的你》中是没有的。《少年的你》吸取了《白夜行》里的男孩保护神的意象,但在揭示这样的源头的时候,恰恰忽略掉男性作家对男性本身的高度的警戒和敏锐的洞察,这显现出《少年的你》里只存着女性的想象,而没有真正的对男性本质的认知。

三、《白夜行》里的移花接木的案件真凶,构成了《少年的你》里的替罪羊情节。

在《白夜行》里,写到亮司为好友制造不在现场的证明的时候,是用他人的身份,来代替好友,从而为好友洗脱罪名。

这样的构思可以说是探案小说的标准性架构。

下面小编将之前罗列的推理小说万能公式移用如下:

一是找祸型(无人策划)。它是指一个无关的小小的因素,与主体案件没有关系,只是在偶然的时间里,出于偶然的原因,恰好撞到主体案件的范围内,从而被当成了主案件的前因,诱导误会。比如在福尔摩斯探案的第一篇小说《血字的研究》中,房东女主人因为痛恨死者的无耻行径,曾经唆使自己的儿子殴打过死者,被警察认为是理所当然的凶手。

二是嫁祸型(有人策划)。这里分两种。

第一,推卸型。其机制如下:1、证明自己不在现场,没有作案时间。波洛探案中的《阳光下的罪恶》、《尼罗河上的惨案》,肇事者都在努力制造自己不在现场的虚假表象。2、移动作案时间。比如波洛探案中的《滴血的钻石》,凶手早已害死了老者,但通过手动绳子,操控了屋内的物品,并用玩具发生尖叫的声音,以达到死者才死的假象。作案时间的推移,可以有效地逃避嫌疑。3、装作受害者,其目的也是改变作案时间,造成作案时间的变化。这是最高深的一种障眼法。如扮作死人,其实人并未死。克里斯蒂小说中公认最好的一部作品《无人生还》就写了一个被害死的人,其实就是真正的作案人。

第二,转嫁型。这一种类型比较简单,也就是凶手找一个替死鬼,引导注意力。在《血字的研究》中,作案人是在墙上故意留下了一个神秘组织的“血字”符号,以达到转移注意力的目的。

对照这种万能公式,大家可以找到《少年的你》里采用了什么样的推理小说的模式。实际上,就是这个公式里的“转嫁型”类型。《白夜行》里是将凶手通过伪造证据与改变时间的方式,转移到其它的人身上,从而达到为好友洗脱罪名的目的。在《少年的你》里,则是通过小北故意留下证据,大张旗鼓地张扬自己的痕迹,从而把他想拯救的女孩的罪过拉扯到自己的身上。

在这里,电影有一个矛盾性的地方,《少年的你》改变了小说原著里的设定,原著中的陈念曾经刺了魏莱一刀,后来被另外一人又下了一刀,实际上,陈念在原来的小说中有杀人的动机,改成电影之后,将陈念变成无辜者了,所以,这样一改之后,陈念实际上成了过失杀人,根本用不着在电影里的将代替者与始作俑者分置在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两难选择中,而电影的真正问题却是,影片里隐藏着的被欺凌者实际上比欺凌者手段更加凶险。这也是电影在描述替人受祸这一主题时遇到的尴尬性所在。

也就是说,《少年的你》将一个日常生活的题材电影,偏偏要拉上警匪片的模式,电影里也给予了一个东野圭吾笔下经常出现的纠结在真相与迷津痛苦中的警察大显身手的机会,这也是让《少年的你》会令人觉得过分承袭了东野圭吾人物设置模式的原因。从这个意义上讲,电影里的案件的黑色烈度,要远超过它所想反映的校园欺凌本身。这也从另一个方面,可以看出《少年的你》从它的情节构成来看,与校园欺凌并没有什么必然的关联。

回到本文的开头的问号,我们可以看出,电影里描写的警察对真相的纠结,正是东野圭吾所乐于设置的人物模本,影片的核心故事,表现的是一个男孩对一个女孩的庇佑,的确在东野圭吾的《白夜行》里以更加残忍与复杂的程式层层叠叠地设置着对人性解析的曲折回路,而在真相推衍的过程中,也移用了推理小说的演绎法,可以看出,整个电影的创意,受到原著的若隐若现的影响。唯一不同的是,《少年的你》抓住了校园欺凌这一个弱不禁风、微乎其微甚至难以自圆其说的元素,在影片里大声疾呼,而真正的电影的本质性寓意,在这个标牌性的幌子面前,却发散着更为强盛的能量,超出了电影的自我界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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