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全绳长篇小说《沧桑》之一二五

原创 屈全绳

蒋鼎文

按照往常时间，高国望星期六下午八点以前是要回家的，但现在己经是夜里12点了，怎么还不见人？程纯鹿给王曲军官训练团熟人打电话，对方说人早走了。程纯鹿又给西安师范的熟人打电话，对方说没有见人。程纯鹿慌了，高国望会去哪里呢？魏兰田的民团已经被张学良收编了，而且部队远在前线，总不会跑到那里去吧？



程良子见女婿夜深未归，女儿焦急万分，好几次拿起电话想请兰良才找人问问，但考虑到雪儿的孩子小，这么晚打扰不合适，又把电话放下了。凌晨三点钟，母女俩见三个孩子都睡踏实了，高国望还没回来，给保姆打过招呼，还是跌跌撞地去找兰良才想办法。



兰良才自“西安事变”以来情绪不错，雪儿生了个女儿，两口子更是欢天喜地。俩儿子都在法国，有个小丫头养着，正好享受天伦之乐。雪儿怕女儿晚上吵闹，影响兰良才第二天坐班接诊，单独安排一间卧室让丈夫就寝。兰良才老来得女，每天下班第一件事就是抱抱女儿。有时候夜里听到女儿哭闹，也要进来哄一哄。



“西安事变”后，17路军与东北军和红军达成协议，开始了第二次国共合作。兰良才可以名正言顺地为红军採购药品和医疗器械，来端履门大药房治疗外伤的红军明显增多。有几次延安中央医院的医生陪红军将领来医伤，还留下来向兰良才请教。夜里也有登门急诊的国共两军伤员。但程良子和程纯鹿这么晚来家里，兰良才还是吃了一惊。



兰良才听程良子和程纯鹿说明情况，先后给省政府、公安局、警备司令部十几个人打电话，请他们连夜打探高国望的消息。兰良才守着电话坐到天亮，所有回复的电话都让他失望。



万般无助之际，兰良才同几个人研判，高国望很可能是被军统特务劫持了。如果真是这样，也只有蒋鼎文能说上话。蒋鼎文是黄埔军校第一期的学员，浙江诸暨人，蒋介石的“五虎上将”和“八大金刚”，蒋鼎文都名列其中。“西安事变”中，蒋鼎文和老蒋一起被俘，蒋鼎文带着蒋介石给宋美龄和何应钦的信函，从西安飞往南京，向南京民国政府传递信息，并陪同宋子文、宋美龄赴西安谈判。在“西安事变”中，蒋鼎文为蒋介石的安全奔走于西安、南京之间，曾两进西安冒死救主，表现了对蒋介石的一片忠心，蒋介石也更加器重蒋鼎文。抗战全面爆发后，蒋鼎文被任命为西安行营主任兼第十战区司令长官，为陕西党政军第一把手，代表国民党与中共谈判，是工农红军改编成八路军的当事人。兰良才同友人分析，即使军统抓人，也不可能完全背着蒋鼎文偷偷去干。



兰良才是西安的社会贤达，杏林名宿，蒋鼎文得知兰良才登门拜访，态度十分热情。听了兰良才的陈述，也为之吃惊。他确实不知道高国望在哪里，但他心里已经清楚，此事所为者，非军统莫属。只是南京上层有一条禁忌，凡军统插手的事情，别人是不能过问的。蒋鼎文安慰了一番兰良才，表示自己会竭尽全力帮助。



兰良才正在焦虑等待蒋鼎文的答复时，接到大儿子兰新光发自巴黎的电报。新光的电报写道：“收到国望来电，在法百余华人去码头欢迎民族英雄杨虎城将军。昨晚华侨代表百余人为杨将军一行接风洗尘，赞颂其抗日保国的民族大义。其在法国的行程已专电告知国望。余不一一，敬颂父亲大人春祺！”



兰良才恍然大悟，原来高国望连杨虎城在法国的行程都安排好了。他既为外甥义薄云天的人品高兴，又为外甥的做法担心。高国望到底是被什么人劫持的？现在被藏匿在哪里？他心里没有一点底数。



找！继续找！一定要把国望找到。但让谁去找呢？兰良才又迷茫了。



2022年4月28日于锦江畔解甲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