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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过年后返程的散文

2022-05-19 12:09 作者:巴蜀文学 围观:

张淑兰

散文:过年回家路

1978年腊月,兰州开往西安的火车上,一个身穿蓝色警服的男人身上背着一袋50斤的白面窝坐在一个角落里,他双眼迷离,没有焦距,似乎在说火车火车快点跑吧,我想早点回家。

这个男人叫缠脐,由于他出生时脐带在脖子上缠了两圈,所以父亲就给他起了这个小名。他三岁没了母亲,是父亲一把屎一把尿把他拉扯长大。他18岁去青海当兵,26岁转业到兰州铁路公安局。自从参加工作,每到年关,不管是风雪再大、车站再拥挤,他总像一只归巢的“鸟儿”急匆匆地往家赶。本来他是有座位的,但是上车后看见一位老大爷蜷缩在自己座位的下面,作为一名铁路公安干警,他毫不犹豫地把座位让给了这位骨瘦如柴的老人。

“西安到了,到站的旅客准备下车!”当坐了一天一夜火车的旅客听到乘务员亲切的声音时,一窝蜂地挤向车门,然后又像一群倾巢而出的蚂蚁纷纷涌向出站口。

缠脐更是心急火燎,他出站后一路小跑地奔向外面的购票长队,身边的吵嚷声、尖叫声、抱怨声,声声入耳。

清晨的寒风像刀子,轻而易举地穿过他的皮肉,但当他瑟瑟发抖地拿到一张到铜川的无座票时,脸上刹间就开出了花。

到铜川后,已是深夜。他走在行人稀少的街头寻找着旅店,路过一些贴着窗花的人家,心里油然升起一种希冀,因为看见它,就仿佛看见了红红火火的年。找到旅店后,他实在太累了,没脱衣服就在旅店的床上睡着了。

他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长了一双翅膀,飞回了久别的故乡。暖烘烘的热炕头,热腾腾的米酒、香喷喷的油糕,一家人围坐在一起,一人端一碗用他背回的那袋白面做成的饸饹,像喝一口烈酒那样享受……

突然,猛地一个寒颤,就被冻醒了。他用手擦擦嘴角的口水,一看腕上的手表,时针已指向凌晨五点。

他快速地拿起行李,直奔汽车站。等买到回延安的汽车票时,东边升起的太阳,似乎还带着昨夜的梦,正一点一点地洒落下来。

露天的大卡车旁围满了人群。只见司机拿着一条长长的摇杆伸到车头内打算把车辆启动,可是天气太冷了,摇了好久车子一点反应都没有。缠脐赶紧找来一堆刨花,点着放到发动机上面,这时司机也提来一壶热水加到水箱里。大约忙了七八分钟,司机拿着摇杆摇了几圈,车子终于启动了。那群人像“鸟儿”一个个欢呼着,他们提着行李,带着小孩,你帮我我帮你地爬上了大卡车。

从铜川到延安,坑坑洼洼的土路能颠散人的骨架,尤其是车轮带起的黄土宛如一道旋风,在人猝不及防中总会被呛得满脸通红。起初,一车人兴奋地麻雀似的叽叽喳喳,慢慢地,只听到寒号鸟似的冻得“吸溜吸溜”的一片唏嘘声,再一会,大卡车上接二连三地传出了小孩的哭闹声。

“不哭,不哭,我们马上就回家了。”一位男人一边给孩子擦着眼泪,一边用大衣把孩子紧紧地裹在自己的怀里。 “我的脚要冻掉了……”又一个孩子边哭边喊。

“娃啊,再坚持一会,明就过年了,过年有新衣服穿,有油糕吃,还有米酒喝。”一位妇女耐心地哄劝着自己的孩子。

缠脐看着,听着,眼睛不自觉地湿润起来,突然,他敞开嗓子唱:

热腾腾油糕哎咳哎咳哟

摆上桌哎咳哎咳哟

滚滚的米酒快给亲人喝

为民亲人哎咳哎咳哟

……

刹那间,一车人的心随着缠脐的歌声一起起伏,有几个人大声地喊着:“路再远,要回家;天再冷,要回家;故乡再穷,我们还要回家!”喊着,喊着,就看见了故乡那荒凉的山,故乡那光秃秃的树,故乡那沧桑的土窑,还有夕阳掩映下亲人那张望的身影……

“回家过年了!”大家激动地对着亲人喊。

“回家过年了!回家过年了!”亲人们一声一声回应着。

这个叫缠脐的男人,不是别人,正是我的父亲。多年后,每当茶余饭后,他就会坐在藤椅上给我们讲当年回家过年的经历,每当那刻,我总会从他眼神里看到一种深深的眷恋,因为故乡,那是剪断父亲生命脐带的乐园啊!

作者简介:

张淑兰,女,陕西延安人。系中国化工作家协会会员,生活平淡,喜静,于平静的生活中,捡拾一些琐事,揉成文字,作品散见于《中国化工报》《中国能源报》《劳动午报》《陕西工人报》等。

《巴蜀文学》出品

主编:笔墨舒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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