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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晏萍《我再也不想赞美》

2022-04-09 11:34 作者:职苑文学 围观:

和晏萍《我再也不想赞美》

我再也不想赞美

当我在撒满月光的屋顶

拨弄着一把吉他

我看见无数个暴躁的窗口

装满了一颗颗黑暗的炮弹

夜晚像一块需要被换洗的尿布

那粑粑一样的星星

竟还炫耀它的灿烂

我再也不想赞美

当我在岁月的河流上沉船

我抱着一块幸存的木头

看见茫茫的大海上太阳那张生气的脸

所有活过的日子

都跑来为我烧着纸钱

什么风平浪静的年纪

我要让我的头发长成牙齿

附链接:晏萍《我再也不想赞美》

胡胡||诗评:张杰诗歌浅析

胡胡,原名胡星星,笔名胡胡。中共党员,甘肃陇南西和县人,现居北京。中国诗歌学会会员,人民艺术创作院创作员,甘肃省作家协会会员,北京海淀区作家协会会员。作品散见于《诗刊》《星星》《中华文学选刊》《诗选刊》《中华文学》《天水晚报》等。

张杰诗歌浅评

诗歌总是以低微的声调唤醒人间,诗歌也总是以其独特的魅力吸引着芸芸众生。工人、农民、公务员、老师、解放军等等。各行各业中都有诗人的影子。接下来,我所要诉说的,就是一位老师,在这里,我更喜欢称其为“教书匠”。“教书匠”,是汉语词汇,出自清代满族文学家文康所著《金玉缘》第三十七回,解释为指教师。有褒贬两层意思,但我在这里把它当做褒义词来用。“良心”,《孟子·告子上》曰:“虽存乎人者,岂无仁义之心哉?其所以放其良心者,亦犹斧斤之於木也。” 朱熹 集注:“良心者,本然之善心。即所谓仁义之心也。”开篇先对这两个词意做个解释,也是为了下文的阐述。张杰,甘肃陇南西和县人,西和县职中教师,第三届叶圣陶文学奖获得者。除了三尺讲台上老师的身份,他还是一位活跃在当下诗坛的诗人。

近几年里,张杰的诗我阅读的比较多,微信朋友圈的兴起,从某种程度上确实解决了阅读的问题。当然,朋友圈里五花八门什么都有,但闲暇之余还是喜欢点击那些有血有肉的文字。读张杰的诗不难发现,他的诗歌大多数关注低层社会,关注底层社会人群。在他的诗歌中,有打短工的“桥头兵”。这是甘肃西和称呼短工的一种名词,因为短工们常年累月在县城白水桥头揽活,久而久之,那个地方成了短工们寻找活路的营地,所以后来短工们就被西和人亲切的称之为“桥头兵”。在他的诗歌中,还有那些不分春夏秋冬守候在马路边的补鞋匠,一年四季忙碌在庄稼地里的农民。当然,诸如此类的还有很多。这种关注当然是生活的,也是现实的。我始终认为,作家也好,诗人也罢,关注低层社会和关注底层人群才是接地气的。文学作品的题材绝对不仅限于潘安之流,也并非是什么情哥哥爱妹妹之域。那些比土地高一点点的人,那些与蚂蚁一样的行者,他们虽然处在社会最底层,但仍然是可敬可爱的。孟老夫子在其《孟子·离娄下》一书第二十八章中说道:“君子所以异于人者,以其存心也。君子以仁存心,以礼存心。仁者爱人,有礼者敬人。爱人者,人恒爱之;敬人者,人恒敬之 。”仁者爱人的思想在公元前的战国时期就提出来了。仁爱思想当然是人类永恒的话题,只要组成人类的细胞不发生变异,仁爱就是永恒的追求。张杰诗歌中呈现出的仁爱思想也是处处可见。任何文学形式都有教化的作用,这点无可厚非,其实最终的目标都是大同小异,直指人心向善。诗歌也好,诗人也罢,都该是教人向善的,都该是歌颂善良和良知的。生活中的张杰为人和蔼,谈吐风趣,讲台上的张杰我没有目睹过。但可以想象的到,课堂上的他,该是个不厌其烦的教书匠。

《麦子快熟了》

黄昏的云烟吞进了燕子河岸的最后一束光影

芒种了,小麦轰轰烈烈生长

父亲一声沉重叹息

一镰刀下去将要斩断整个夏天

把结实的真理拽回家监禁

我的心在秦人地界,苦等了几十个世纪

谁还能扶起被斩断的小麦

灵魂信仰着修行

我饭碗里仍是农人的宿命

――《湖南诗人》2017年第2期

这是一首抒写农民的诗歌。首句一个比喻既张扬又巧妙,云烟吞掉了燕子河岸最后一束光,多么美的一副画面。“燕子河”是一条怎样的河,河名就显得很有诗意。诗意正在某个傍晚画下一副美丽的图案。“芒种了,小麦轰轰烈烈生长”。到底是怎样一个轰轰烈烈的生长,难道要让整个世界都回过头来吗?难道要让整个季节也为之停留吗?庄稼是谁播种的,当然是农民,小麦在轰轰烈烈的生长,那是农民笑逐颜开的喜悦,是藏不住的丰收激动。镰刀斩断整个夏天,这个比喻又极其夸张,镰刀是农民手中的武器,是收割粮食的武器,可在这里成了斩断夏天的屠刀。我想该是麦子长的不够茁壮吧,父亲才会有如此挥刀斩断夏天的举动。“灵魂信仰着修行/我饭碗里仍是农人的宿命”。诗以这样两句震撼力极强的语句结束,无不体现出诗人精巧的语言运用能力。从一个个活灵活现的物象描写,从一个个情景的巧妙搭配,只是为了铺垫后边这个意象的升华。两句结语有着飞云直上的感觉,让诗歌在语言的结构中得到质的飞跃。是呀,我们都在修行,修行今生,也修行来世。可诗人端的并非是农民的饭碗,却为何要说碗里仍是农民的宿命。这是根的纠结,也是根的传承,农民怎么了,如果没有农民种的粮食,国人都要被活活饿死。这是诗人身上独有的农民情结,只有那些劳碌在庄稼地里的人才是最可敬最可爱的。不管我们走了多远,不管我们披上了怎样的外衣,我们仍然是农民的儿子。

《桥头兵》

桥头兵,不是一个兵种

没有编制,没有番号

是一群打工仔自由团体的名字

他们爱上朝阳

也爱上夕阳

在浑浊的桥头边爱上尘土的肮脏

目光倏而落在妙龄少妇坚挺的双乳上

或坐,或背靠桥墩,或思考

比如搬砖、疏通下水道

只要力气活

才是他们欢乐的时光

偶尔有鄙视的目光在他们身上掠过

我再也不想赞美活着的滋味

看到这首诗,突然感觉回到了老家西和县城的白水桥头。那里常年累月聚集着打短工的人,从上世纪末开始,在西和县城白水桥头形成这样一个买卖劳动力的自由市场。时至今日,那些在白水桥头揽活的人被赋予一个“桥头兵”的称号。诗人对这一群体进行了细致入微的观察,正如他在诗的首节里说的,“桥头兵,不是一种兵/没有编制,没有番号/是一群打工仔自由团体的名字”。他们怎么能有编制呢,在契约型社会里,人类的活动总是在某种有形或者无形的契约中进行的,比如那些桥头兵,他们也被一张无形的社会契约牢牢的拴在那个桥头。生活就是这样,你愿意与否和你的行为是不能成为正比的。谁愿意常年累月的站在那里接受风吹日晒,但是他们要不站在那里,又该去往何处?人总该活下去吧,而他们也仅仅只为了活着,或者活下去。第二节里形象生动的描写桥头兵,爱上朝阳和夕阳,还有肮脏的尘土飞扬。诗人用“爱上”一词来描述,有点反讽意味。谁愿意早出晚归,谁愿意站在马路边接受尘土飞扬。在这一节里诗人以“爱上”这个赞美词来描写桥头兵内心的无奈。这也是诗人的一种嘲讽,以嘲讽的口吻描述那些桥头兵。“目光倏而落在妙龄少妇坚挺的双乳上”。这是一句真实的写照,桥头兵也好,揽活的短工也罢。最为主要的是,他们也是人,他们和我们千千万万的人都一样,拥有一双手,两条腿和一个头颅。只不过他们的双手是用来出力的,而且那些力气比任何一个使用脑力劳动的人所得到的回报更廉价。所以,这就是契约型社会里有形或者无形的契约。说的通俗点,实际上就是“人有三六九等,肉有五花三肥”。桥头兵也有七情六欲,见个漂亮姑娘他们也会眼珠子发直。诗人在这里要表达的是,那些靠卖力气修行的人,总不能让他们把七情六欲也断绝了吧。最后一节,让整首诗有了质的飞跃,我称之为诗歌中的升华。那些鄙视桥头兵的人,他们忘却了自己和桥头兵同属人类一族,都是两个肩膀一个脑袋,为什么人类进化到了如此畸形的地步,诗人以“再也不想赞美活着的滋味”为结语。那么,人间还是美好的人间吗?诗人在这首诗中以几近嘲讽的口吻诅咒畸形的人性,这只是社会底层的一个小小角落。诗中没有出现任何技巧性的比拟,以几近具象的描写营造出一个饱满的意象画面。一切都显得那么真实,一切都显得那么赤裸裸。试问,上帝的新装该穿在谁们的身上?人类何时能将身上这块遮羞布扯下来?

《补鞋匠》

在街道的拐角处

还有一些补鞋匠们

他们的生命

沿着三八或四二的鞋底延续

永远走不出头

两个鼻孔

一个是香女人的臭味

一个是臭男人的香味

以一个简单的并列排比,就轻而易举的完成了一首小诗。补鞋匠的生命在三八或者四二的鞋底延续,那么补鞋匠得修补多少双鞋子,得熬多少个日月。诗人以鞋底的长度来比喻补鞋匠生命的长度,这是一个非常契合的安排。一个简单的比喻,就写出了补鞋匠的一生。作为谋生的手艺,他把一生都交给了那些鞋子,在他的生活中。这不就是社会的一个角落吗?为了生活,确切的说是为了生存下去,补鞋匠不得不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重复着他的工作,他的生命的确系在那一双双的鞋底子之上。到底谁丈量过鞋底子的长度,我想补鞋匠也未必丈量过,只有时光荏苒,岁月未必静好,时间在一分一秒的丈量着补鞋匠手中鞋底子的长度。同时,也丈量着补鞋匠生命的长度。“永远走不出头”。这里呈现出一种禁锢,生活对于人的禁锢,生存对于人的禁锢。刘缘编曲演唱的一首歌叫“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但现实中哪里还有什么说走就走的旅行,不是谁想走就能走得了的。那些依附在庄稼地里的农民,那些工作在一线的工人,还有像补鞋匠一样为了一口饭而谋生的手艺人,他们哪里还有什么“说走就走的旅行”。从原始人走出森林以后,从人类文明逐渐形成以后,就没有什么自由可言。文明实际上就是终结自由的一把锁。正如诗人所说的“永远走不出头”。这也是诗人对于底层社会人群的关注,关注他们的日常,也关注他们的命运。诗的最后用了一个排比句。“一个是香女人的臭味/一个是臭男人的香味”。这个排比句中出现了隐喻,女人身上的香水味是香的,那么臭味来自何处?那些啰哩啰嗦趾高气昂的女人们,扑面而来的不就是一身臭味吗。补鞋匠一天到晚的围着一堆又一堆臭鞋子,可他身上那种为了生活而拼搏的精神,那才是人间最美的味道。简短的一首小诗,诗人以具象的写实描写,活灵活现的刻画了一个低层社会的小人物,意象的沉思中,仍然站在社会低处,为那些“低矮”的人物发声。人活着就得劳动,劳动也只是为了活着,活着说是为了更好的活着。

每每歌唱村庄(节选)

使劲让禾苗茁壮

打麦场上的麦垛与父亲的老茧一样硬朗

黄昏的炊烟裹着老屋的脊梁

归来的牧童赶着牛羊

油灯下村姑的绣花鞋垫

记载着成长的花样年华

这是诗人张杰《每每歌唱村庄》一诗的节选部分。诗人以父亲手上的老茧比喻麦场上的麦垛。关于麦场和麦垛,没有农村生活经历的人很难理解,甚至于现在的农村,麦场和麦垛也几乎绝迹了。以前收割完麦子,会将麦子打成捆转运回麦场,将一捆捆的麦子摞成一个个麦垛。远远的看去,像是一座座茅草屋。这种景色现在很少得见了。麦垛必须要打的扎扎实实,防止下雨进水,所以诗人以父亲的老茧来比喻麦垛的扎实。一个形象且新颖的比喻为诗歌的整体效果增添不少色彩。“黄昏的炊烟裹着老屋的脊梁/归来的牧童赶着牛羊/油灯下村姑的绣花鞋垫/记载着成长的花样年华”。完全具象的描写,却以写实的手法呈现出乡村的面貌。画面感很强,诗人完全做到了诗中有画的效果。诗歌写作中的美感,从很多方面都可以表现出来。在这里,诗人所表现出的美感就是一副画面,而这种画面感来自于具象的描写。诗人以完全写实的手法描绘出一副农村美景。艺术来源于生活这句话,用在这里是比较恰当的。在这首诗中,诗人所呈现的农村,已经是远去的记忆。或者,只有那些逝去的岁月才是刻骨铭心的。亦或者,呼唤那些滴落在时间隧道中的往事,平静的湖面,没有一丝波纹。诗中这几句语言的运用很见功底,当然,没有巧妙的安排,诗歌的效果很难展现出来。诗歌语言实际上就是文字的组合与排列。

张杰诗歌作品中所呈现的社会低层人群,以及社会低层中细微的现实画面感,已经在他的诗歌创作过程中形成一个标志性的特点。而这个标志性特点也是诗人张杰在现实生活中抓取的,是在活生生的世界里通过细微的观察和体会所感悟到的。诗人该有忧国忧民的情怀,这在中国文学史上也是有数不胜数的前例可循的。南宋诗人陆游,他写的《示儿》也是千古传诵的一首忧国情怀诗。公元1210年,八十五岁的陆游一病不起,这首诗是他的绝笔,既是诗人的遗嘱,也是诗人发出的最后的抗战号召,表达了诗人的无奈以及对收复失地的期盼。除了陆游之外,还有文天祥、王维、辛弃疾、杜甫等等。他们都怀着一颗忧国忧民之心。尤其杜甫,他的《三吏》、《三别》正是他思想的表述。《石壕吏》中“吏呼一何怒,妇啼一何苦!”官吏的冷酷让杜甫愤怒却无奈,但他却无能为力,只能愁苦地“独与老翁别”。杜甫一生都在奔波,官场失意后,他选择回到百姓中去,以笔作枪,抒发他对人民真挚的同情。杜甫非常亲民,他愿意与百姓“同甘苦,共患难”,似乎他并不是一位诗人,更不是一位本可以升官发财的“诗圣”。诗人张杰关注社会底层以及社会底层人物,关注他们的疾苦,也关注他们的生活点滴,我觉得这比闭着眼睛大唱太平词要好的多。

人类究竟会进化到何种程度,这个很难说,这也不是文学范畴的话题。但是关注社会底层以及社会底层人群,这绝对是人心向善的现实写照。一位普普通通的老师,一位普普通通的诗人,以情真意切的诗歌来唤醒这个冰冷的世界,唤醒人的良知。他正在歌颂那些低微的“蚂蚁”,为他们的生命添一丝光彩。唤醒那些高高在上的“蟑螂”,呼唤他们能够作茧化蝶。诗歌能否拯救人类文明,无法知晓。但我始终认为,诗歌总能唤醒那些沉睡在人世间的良心。

2020年6月14日凌晨完稿于北京昌平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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