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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算电影好看吗

2022-02-27 16:23 作者:天涯躺平客 围观:

  关于警官增员的意见书——

  柴野雅治打开笔记型电脑,开始修改白天在警务课写的文案内容。明天要开会做成12月的县议会决议,然后送交首相与警政署长官定案。因为正值年末的预算审查时期,所以国内”热切期待警官增员”的传言不断。

  ——怎么现在才送出来?

  D县警察单位关于这个案件的意见书很晚才交。

  以急速增加的犯罪对应方法为主轴,在8月间订立了警察改革大纲。该文案中提及“部分地区,治安普遍恶化”,因此警政署决定在全国增加五千名的警力,根据明年度的预算概要规定,本案的所有相关预算大约共计需六亿九千万日元。

  近来逐渐传出各地县警局因人员不足而饱受困扰的传言,早在9月份的县议会中即通过增员的决议,也开始一连串与中央政府的攻防战。

  而D县警局之所以决定静观其变,是因为小柳本部长察觉到警察改革大纲在全国掀起一片争议声。当时民众对于增员的要求严厉批评,而警务部长也保持沉默。柴野的上司,也就是警务课调查官二渡曾经说过“D县警察局已经忙到不可开交的地步了”,但是小柳本部却完全不听他的意见。他只会满嘴美丽的话语,内心完全不认同这样的需求,连引起大骚动时也不动如山,还说些什么增额录取进来的警察会平均分配到全国各地等无聊的话。

  小柳的谈话是一种逃避责任的表现。没有多久就有人推测即使明年增加警官名额,每一名警官所该负责的负担率大约是10至15所左右的县警局,所以根本不可能每个警局平均分配。或许对小柳而言,D县警局的人手增或减根本不是他所关心的事。

  秘书课决定集体向县议会反映,结果柴野就在二渡的授命下开始动作。当然有些担心小柳可能会有的反应。二渡是那种对事业前途筑起强固“防波堤”的人,所以小柳会对这次这样先斩后奏的动作做何反应。对于他这种相当爱惜自己的男人而言,是无法想像的恐怖事件。

  “近来,D县境内外国人的犯罪率急剧增加,而且犯罪技术有逐渐高明化的趋势,诸如DV犯罪等新型态的犯罪案件日益增多,以现有的警察人数想要维持治安水准是一件极困难的事。换句话说——”

  柴野在口中不断复诵已经完成的文案,同时移动鼠标将文案列印出来。

  ——真是多余的工作。

  柴野忍不住抱怨着。

  虽然这是秘书课中只需单独一人即可完成的工作,但是现在却不是做这件事情的好时机。身为人事课长助理的柴野,自从年底开始就得负责来春的定期人事异动策定等繁重工作,几乎长达两个月的时间都要被“关”在被称为“人事房间”的警务课特别室中。

  柴野所负责的工作是针对警部补职位以下的警官及一般职员,大约600人左右的例行性人事异动。这是一项既没升迁前途又会得罪许多人的工作。虽然他在担任巡查部长时期曾经有过两年的人事经验,但是由他主导调动却是头一遭。这次可不是听令行事,而是凡事都要自己想,要基于自己的责任去思考人事异动的问题。虽然他也多方参考许多资料,但是老实说,该如何拿捏还是没有自信。

  而增加员额一案刚好成为人事策定的枷锁。针对下年度预算原案的增加减少的进行,是过完年20天以后的事情。到那个时候,已经决定了警政署所同意的增员额,以及各县市警局可获得的配额。如果D县警局顺利获得增加的话,再过一年可以想见的是各种人事案将会比今年更多。不论是新成立的单位或是新布置的职务,一年后都将确定获得补充,也就是说届时将需要更复杂更具战略性的作业。不过,以现今的态势看来,当然也可能无功而返,完全没有配额。总而言之,在预算折冲的结果还没出来之前,柴野根本无法真正进行人事策定作业。

  这样的延迟作业其实是很痛苦的。单位内部的最后作业期限是3月中旬,原本“人事房间”对柴野而言是某种修道场的表征,现在却变成牢笼了。

  柴野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此时,门被打开一条细缝,身穿休闲长袍的妻子郁江探头进来。

  “老公,落合先生来找你。”

  柴野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原来不知不觉已经是晚上9点半了。

  虽然他有点不高兴地瞪了郁江一眼,但是却没办法对她发脾气。既是同乡又是警察学校的前辈,使得柴野无法骗他说自己不在,况且他已经在宿舍停车场认出柴野的车子,所以才按电铃前来拜访。

  柴野将列印出来的文件盖了起来,走出寝室来到起居室。弥生和加奈原本是在房间里面看卡通影片,现在好像都睡着了。正当他在调整暖气的温度时,落合笑着进入起居室。

  “不好意思,这么晚还来打扰。”

  “不要这样说,来,请随便坐。”

  落合搔搔头,一屁股坐在坐垫上。

  “有什么事吗?”

  “没有什么要紧的事,刚好来到这附近……”

  一看就知道他在说谎。

  落合目前任职于县南边Q署的生活安全课保安单位,主要工作负责指导居民狩猎的安全,以及废弃猎枪的处理等。他比柴野高一期,但是因为大学曾经休学一年,所以年纪较柴野大两岁,目前40岁,职位是警部补。去年柴野晋升警部之后,原有的缺额就是由落合递补。

  落合长了一脸大胡子,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原住民。以外表来看是一个全然的男子汉的外貌,但是——此时他却显得有些卑躬屈膝。

  “刚刚我有打电话回家,听说雪下得很大。”

  “好像是,电视上有报道。”

  他们都是县北边E村的人,两家距离很近。

  “令堂身体似乎很不错,听说经常在老家前面散步。”

  “老是麻烦你关心,真是谢谢。”

  “不要这么说,令堂还是坚持……”

  “是啊,不论怎么劝都不愿意离开老家来跟我们一起住。”

  “没关系吧,她老人家身体还很硬朗还能动,还是顺从她的意思比较好。”

  “谢谢你的关心。”

  “哪里,哪里,说实话……”

  落合再次自顾自笑了起来。

  “你有没有听本部的特别搜查部门传出什么消息?”

  “没有,从没听说过。”

  “我听说班长可能已经内定是铃木接住了。唉呀,那家伙的口碑可是不太好,老是喝酒钓鱼,不认真工作。”

  他一直想担任药物特搜班的副班长。

  夏天刚过的时候,他曾经来找柴野探口气,询问他参加警部测试的成绩。他在去年与前年连续两年笔试都没过,柴野特地去看了保管在警务课的人事记录,发现落合笔试的成绩是最低分,所以当下就明白他这辈子别指望进搜查部服务了。不过,这些话柴野当然不可能对落合说。搞不好会有奇迹出现也说不定。今年秋天落合再次参加考试,仍然落败。

  或许有些人不擅长笔试,以前就曾经有人对理论一知半解,但是因为工作关系有机会处理跟毒品或大麻有关的案件,而且表现良好因而破格晋升。因此说不定他可以靠特别晋升制度进入搜查部工作。

  “枪械对策课的状况似乎不太明朗化?今年特搜那边还会举行考试吗?我呢,可是搜查走私托卡列夫手枪的高手喔。”

  这样的情形不只落合一人。自从柴野在春天开始转任人事系统以后,已经有不少这样的男同事前来拜访过了。就在昨天,同期的安达有也来找过柴野,上周是山濑和相泽同时出现,他们这些人的目的都一样。他们拼命说一些有希望的上司或部下的是非,同时又拼命夸赞自己,不断地告诉柴野他们希望前往的就任地或单位。

  这是传统,所以柴野毫无办法。对警察而言组织内部的人际关系的维系显得有些病态,但是却很重要。同期之间不用说一定维持联系,甚至可扩及出生地、出身校、辖区、任职的课所及职务等等,无一不是人际关系的脉络,甚至还有许多联谊会的促成,一天到晚老是举办一些喝酒会或是烤肉餐会等活动。这些人之间平常的电话联络很频繁,可以说是已经形成一种无形的网络,宛如一种闭锁的小型社会的缩影。他们经常交换各种内部情报与资讯,无形中造成警界很大的损失。而且由于这样的交际方式近乎强迫性的观念灌输,所以成员必须经常开拓取得情报的圈子,接着用尽心力去维持自己的社交圈,并且不断贪婪地想办法和其他的社交圈取得接点。

  柴野终于断然退出这些社交团。他不参加任何餐饮聚会,让自己专注于工作中。但是却因为他拒绝那些聚会,反而使得有心人士自动前来家中拜访。这样的方式其实和原本的那些组织有些换汤不换药的雷同之处,尤其是人事情报总是像砂糖般,聚集蚁群自动靠过来。

  “那么,我走了。”

  落合大约闲聊了30分钟左右,终于站起身来告辞。接着又从自己怀里掏出一个信封袋,递给柴野。

  “这是中央滑冰场的入场券,给弥生和加奈去玩,他们玩滑冰吗?”

  “不……”

  “他们不喜欢?还是让他们去学比较好,将来进了小学,学校里都有滑冰教室,不会怎么可以。不说了,我真的要走了。”

  “落合——”柴野对着走向玄关的落合的背影说,“不要这样,我不能收。”

  落合背对着柴野回了几句话,接着向郁江打声招呼就走下玄关开始穿鞋子。

  柴野急忙走向他,将信封塞进落合的怀里,用郁江听不到的声音在落合耳边说:

  “这样一点都不像你。”

  静止时间是最尴尬的时刻。落合突然涌现充满悲哀的表情,门外寒风吹在枯树上发出哀鸣的声音。感觉真讨厌……

  柴野转身面对房间,听见背后传来落合逐渐远去的脚步声,以及信封投入门外信箱的声音。

  要追出去吗?正当柴野一脚踏进鞋子,就像要将他唤回似的,电话铃声忽然响了起来。不是警局专线,是一般家用电话的声音。到底是谁呢?现在都已经超过晚上10点了。

  “我是柴野。”

  “我是丹羽,很抱歉这么晚打电话给你。”

  很低沉的声音,是同期的丹羽。现任本部的交通指导课肇事逃逸搜查班的副班长。

  “有什么事吗?”

  柴野保持礼貌地问道。

  “没什么特别的事,只是想问问有没有听见关于我们班长的传言?”

  ——又来了!

  柴野忍不住对着话筒翻白眼,又是这些事。

  “我没有听过什么事呀!”

  柴野直截了当地说。

  “你没听人家说过菊地班长在本部中和女职员搞婚外情吗?”

  ——本部中的不伦之恋吗?

  “跟谁呢?”

  “情报管理课的光浦,是一位目前单身的30岁女性,你应该知道她吧?戴着眼镜看起来像贵妇人。”

  “名字和脸孔对不起来,不太记得。”

  虽然嘴里说着不认识,柴野的心跳却开始加速。

  光浦多惠——

  “你确定是她没错?”

  “不会错,我亲眼看见的。”

  “在哪里?”

  “沿着东部街道有一个汽车休息站,就是那个连大货车都可以开进去的地方,你知道吗’”

  “我知道那里。”

  “他们两人在那里会合后就消失无踪了,后来一起从旁边的汽车旅馆出来。”

  电话的那头传来一阵婴儿的哭泣声。

  柴野听到之后说:

  “还是我们明天碰面后再谈?”

  “啊,还有一件事,在山场那边有一件肇事逃逸的案子,我明天下午再打电话给你。”

  柴野挂断电话。

  他的心里半信半疑。丹羽和菊地班长水火不容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或许丹羽是想把菊地干掉也说不定。但是——

  柴野不断在心里想像肥胖的菊地抱着光浦多惠的画面。

  她是柴野的旧情人。不,应该说是几乎成为情人……

  虽然他立刻在脑海理清两人的关系,但是嫉妒的感觉却仍然迅速蔓延整个胸口,这种反应困惑着柴野。

  二

  隔天上午柴野和秘书课的拓植一起开车前往Y市内的矢村县议员的住家。

  那里距离县警本部所在的D市大约20公里的路程。由D市前往Y市有许多种不同途径,但是柴野昨天晚上听了丹羽说的话之后,禁不住选择东部街道行驶。他们行驶的那一侧只有单线道,迎着早晨的太阳很刺眼,而且因为时间的关系所以显得空旷,路上没什么车。

  “应该三四十分钟就到了吧。”

  坐在副驾驶座的拓植自言自语道。

  “大概吧。”

  手握方向盘,柴野回答。

  拓植是负责议会对策的课长助理,现年36岁,比柴野年轻两岁。因为当初录取的方式属于B录取——针对高中毕业学历的录取方案,所以他的服务期间反而比柴野多两年。他们两人都是去年才升进警部,可是因为职务不同,因此平日也难得有机会交谈。

  两人一路保持沉默进入D市隔壁的L市,这里就是丹羽所说的汽车旅馆街了。白昼阳光照射下的汽车旅馆看起来一点都不壮观。

  前行一小段距离,车道左边有一块用红色的宇写着“山添汽车休息站”的大看板。这就是丹羽提到的两人的会合处吧。柴野稍稍放慢车速浏览四周,有几辆大货车停在里面,场地很宽敞简直就像一座棒球场,大约在场地的中央有一间漆着水蓝色外观的建筑物,沿着建筑物四周的墙壁并排放几台拉面、汉堡等各式各样自动贩卖机,另外有一半的空间是游戏机。剩余的地方则是像海滩般放置许多塑胶躺椅,客人可以在这边休息用餐。右手边可以看到流动厕所的设施。沿着路边两支水银路灯悄悄伫立着,而停车场的里面看起来似乎没有其他空间了——那是菊地班长和光浦多惠停车的地方吗?

  “怎么了?”拓植问。

  “没什么。”

  柴野简短回答,加速往前继续行驶,没多久就抵达Y市了。

  “矢村县议员是什么样的男人?”

  柴野在和矢村县议员见面前先探听。

  “是不知民间疾苦的第二代商店小开,你知道公约吗?”

  “嗯?——是不是建造有魅力的街道的条款?”

  “答对了。他已经当选三次县议员了,今年48岁,而且从这个会期开始担任治安常任委员长。”

  他所说的那个治安常任委员会就是将警官增员意见书在议会上提案的组织。

  “个性呢?”

  “是一个很没有情趣的男人,虽然很保守,但总是喜欢说一些左派的话。”

  “很厌恶自由主义者?”

  “绝对不能在他面前提。”

  “真的吗?”

  “别说我没提醒你。”

  柴野看着前面右手边的建筑物。

  那里是县警交通综合中心的东部地区办事处预定地,预定明年春天开始启用。五层楼的建筑物外观建筑几乎完工,从这个月开始进行内部装潢作业,一旦启用之后,目前在D市的中心所承办的驾照课一部分业务将移转至此处。此一改变大幅提高东部地区住民的便利性。

  “虽然盖了新大楼……”

  柴野突然出声说。

  那栋豪华气派的建筑物虽然仅挂名“办事处”,但是整体建筑称得上是超现代的未来形。将曲线与直线融合在一起的崭新造型,泛着珍珠色泽的蓝色外墙在太阳底下显现出美丽的光泽。

  “我们最在意的警察宿舍的更新却一点着落也没有。”

  拓植用鼻音笑了笑。

  “虽说服务住民,但也未免太过豪华了。而警察平日工作的地方即使像猪圈也没有关系。”

  “说的也是。”

  “偶尔给那些真正认真做事的调查官一点鼓励也不会做呢。”

  他说的是二渡。二渡在40岁时升任最年轻的警官,现在更是掌握人事的重要角色,平日树敌很多。不,或许拓植有其他的想法吧!他是最有可能刷新二渡最年轻警官纪录的人,至少目前在本部中的评价是如此。

  “今天有什么事吗?原本我以为调查官也会一起来的。”

  “突然前往J县参加一个告别式,要到明天才会回来。”

  “真的是交游广呢。”

  话题一转到二渡的身上,拓植的态度很明显有了改变。

  “放下重要的增员问题大老远去参加告别式不是太奇怪了吗?

  真的有那么重要吗?这样做是不是太不实际了?”

  “听说是警大同期同学的父亲去世了。大部分人碰到这种事都会去吧!”

  通常警察升任警官的话,会前往位于东京的警察大学进行为期—个月的警察营运管理科的课程。在这段时间内和其他的警宫相互之间所产生的信赖关系是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这是每个警官经常挂在嘴边说的话。当这些受过训的警官分别回到自己的岗位上,担任最高干部并负责组织营运工作时,可能因为各种利害关系无法对自己的同僚或上司谈及工作甘苦,此时也只有警大同期的朋友能够让自己推心置腹了。

  基于这些前因后果,所以当柴野反问时,拓植也只能默认。

  换成柴野也会这么做。

  不知不觉他们已经来到目的地附近的交叉路口。在红绿灯处右转大约前行3公里左右,一进入U镇就会看到光浦多惠的两层楼建筑物的家。柴野曾经有三次送她回家,他们的约会也只有那三次。

  车子通过交叉路口。

  来到此地,柴野发现沿途的人家增多了,而建筑物也越盖越高。手上拿着地图的拓植伸手指着一家小小的女性精品店说:“就是那里。”

  那家小店的背后是一户大街惊人的主屋,屋前挂着“矢村彻后援会事务所”的招牌。

  他们出发之前已经先用电话联络过,所以两人直接去按电铃。立刻有一位似乎是矢村母亲的白发妇人前来应门,带着他们进入一间烧着温暖壁炉的起居室。矢村旋即出现。虽然是寒冷的天气,他却只穿着一件棉质的居家服。六四分边的头发呈现银丝。矢村和曾经见过面的拓植打了声招呼,但是却没有递名片给素未谋面的柴野。柴野对他的第一印象是觉得这个男人感觉有些奇怪。

  因为已经接近后援会的会客时间,所以矢村显得很忙碌,因此很快进入正题。

  柴野将决议案的文案与载有资料的文件拿出来放在桌上。

  坐在一旁的拓植开口说:

  “那么,议员先生,我请负责的警官对您说明。”

  矢村连头都没抬,柴野偷偷瞄了一眼拓植,紧接着说:

  “首先我想对您说明D县警局现有的状况。就像资料里所说的,D县每一名警察所要负责的县民数量,相较于全国平均值的556人还要多出上百人,负担之大位于全国第14名。因此,我们希望至少每位警察的负担能够稍微接近全国平均数,所以才会提出增员的请求。一旦警察人数增加,不但可以减轻县警职员的负担,同时还能够有效抑止犯罪,并且解决一直持续增加的空班现象,提高县内的治安——”

  “可以,你不用说了。”

  矢村有些烦躁地打断柴野的话。

  “将这份意见书在委员会中提议好吗?”

  “嗯……”

  柴野面露迷惑的表情。

  “现在到处都发生一些警察风纪的问题,这时候谈增员,会得到县民的谅解吗?”

  “但是D县警察在最近几年来都没有传出任何风纪问题,全体职员都很合作……”

  “上下一心团结一致吗?那不是更糟糕,如果真的增员了,不就是成为警察法西斯党,变成独裁团体了吗?”

  ——这个混蛋!

  柴野凝视着矢村,应该说是用睥睨的眼神盯着他。不过对方大概感受不到吧!气氛变得有些紧张,拓植一看连忙插话:

  “议员先生,关于这一点您大可不用担心。警察从业人员全都是稳健保守的人,而且如果由您带头提议的话,当然支持您的人也会更多。”

  言下之意是选票会增加。这是柴野听出来的意思。

  不过就是这句话打动了矢村,他终于把意见书收了起来。

  回去的路程改由拓植驾驶,当他坐进车子之前,忍不住朝向天空小声咒骂“小鬼难缠”。

  真是不知羞耻,柴野在心里回应他的话。回程中两人都没开口说话。柴野心里一边胡思乱想,认为拓植想要超过二渡是不太可能的事。想着想着又看见“山添汽车休息站”的招牌在眼前掠过。

  三

  下午过后很久,柴野才和同期的丹羽联络。

  柴野回到部里首先向警务部长以及课长报告关于增加提议一事的始末,报告完毕直接离开本厅办公室。在离开之前先到情报管理课晃了一下,他没有进去,只是由外面往里面瞄了一眼。在警部中只有这一课的办公室三面都是玻璃,任何人只要偷空前往福利课的商店打混,都会被一清二楚地看在眼里。

  光浦多惠——

  她就像平常一样坐在接待中心里面正方形座位上,专心地打着电脑。她正在处理车牌或是车籍资料吗?还是嫌疑犯的各种资历的搜查?她戴着眼镜,是橘色带点灰色系的配色,视线就这样专注映照在眼镜上。

  她在短大毕业后通过初级公务人员的考试,过去10年来一直都在这间温室般的办公室里上班。她的生日是11月,所以应该已经30岁了。

  即使是站在这间办公室的对面,从里面也可以看得见,所以柴野不敢稍做停留,大约只有五秒钟的一瞥,就迅速往停车场走去。

  一到停车场立刻就看到多惠的车子,是一辆橘色的小型车。

  车牌号码是“8080”。柴野曾经乘坐过。

  柴野进入自己的车子里,由出口驶入街道上。和丹羽见面的地方是保龄球馆的咖啡馆。D县警察热衷各种球类运动,甚至还成立各种球类俱乐部,但是惟独对保龄球一点都不热衷。开车到约定地点大约要15分钟的时间,可能是因为下班车潮的关系,前面的车子直到灯号转为绿灯的都没有动。

  为了躲开早晨上班的塞车时段,多惠大都每天早上7点以前就出门,这是柴野最近才知道的事。他打从心里称赞她的聪明。

  如果碰到塞车,从她家到县警局可能开车要花很长的时间,但是早上可以提早出门,下班高峰时间却是无法避免,人在塞车时处在狭窄的车厢内,说多无聊就有多无聊。

  车潮以缓慢的速度往前龟爬。

  柴野的手离开方向盘,椅背也往后放下些。

  他很惊讶多惠的事情竟从昨天晚上开始一直盘踞在自己的脑海里。虽然两人称不上交往过,而且分手时也很干脆。

  当多惠接受县警局面试时,柴野所担任的职务是接待课的工作,没多久后就晋升为巡查部长。

  她不是那种会受到男性瞩目的女性。虽然鼻眼长得还算端正,但是整体感觉不够亮丽,而且给人单薄的印象。更何况她还戴着黑框、有点老气的眼镜,完全没有年轻女孩的活泼,衣着也显得暗沉保守,一点都不吸引人。

  但是——

  仔细回想,当初柴野会对多惠抱持好奇心,说起来可能是那一副眼镜的关系。

  因为有了当初接待她的一面之缘,所以两人成了在本部内见了西会点头微笑打招呼的朋友关系。当时他发现其实看习惯她的眼镜之后,多惠是一个不多话的朴实女性,所以才有了和她约会的念头。

  柴野当年28岁,和大学时代交往的女朋友分手已经两年。

  大学时他喜欢开朗活泼的女性,到头来却以“太聒噪”的理由分手,真是世事难料。

  和多惠第一次约会的地点是在咖啡厅。

  他听说多惠每天通勤上下班,就建议她其实可以在D市内租房子住,但是她回以父亲身体不好,母亲晚上也有钟点工作,所以不能独自搬到外面住。

  约会的过程虽然有些无聊,但是又不想就这样分别,所以眼镜就成为两人的话题。他说如果多惠能够换戴隐形眼镜,看起来一定更好看,更适合她。当时多惠面带笑容好像很高兴的样子。

  她对他说不能不戴眼镜的原因是因为眉毛的下方有一道伤痕。

  他仔细观察,的确多惠的镜框很大,刚好可以遮住眉毛的下方。

  第二次约会他们去打保龄球,就是现在他将要去的店。柴野忍不住找机会偷看她的眉毛下方,的确有一道伤痕,但是并不是很醒目,大约长1厘米左右,由她话里听起来应该是旧伤。

  根本没有隐藏的必要。把眼镜拿下来试试看吧。柴野不断说服她。但是多惠都不理睬。她说那是小时候父亲带她出去玩,因为父亲的不留神让她从攀登架上摔下来留下的伤口,从此以后,父母之间的感情也有了嫌隙。所以她自己虽然不在意,但是也无法将眼镜取下露出伤痕。

  在那之后的两个星期,两人才又进行第三次约会。有点快乐,也有些气闷。他努力想保持好心情与好气氛。

  他想把她的眼镜摘下来,他想看一看她的真面目,他的心里充满这样的渴望。随着这样的渴望而来的是纯肉欲的念头,他想脱去她的衣服,他想看遍她的全身,这样的欲念毫无预警的汹涌而至。

  所以第三次的约会一开始柴野就抱着“上床”的念头,当然多惠是喜欢柴野的,如果她不喜欢他,两人当然不可能有再进一步的关系。

  夜晚,他开着车到处逛来逛去,没有立刻去汽车旅馆的勇气。他将车子停在公园的停车场,手放在坐在副驾驶座的多惠的肩膀上,平日从外观上看她给人的印象是肩很宽,有点肉肉的感觉,但是实际触摸,却为手掌上传来的纤细以及细致的触感觉得惊奇。随着手上的抚摸,柴野的感情一下子就抵达沸点。

  多惠温柔地靠在柴野的怀里,有些酸甜,混杂类似婴儿身上的乳臭味刺激着柴野的感官,他充满自信地轻轻地将她的眼镜拿下来。多惠似乎很不愿意,拼命摇着头,柴野不多说话,缓缓靠近她的嘴,但是多惠却猛然转过头去。在混乱中柴野喃喃自语地哄着多惠,说些喜欢她,想和她结婚的话。

  当多惠的回答在耳边响起来时,柴野瞬间感觉到自己的举止很可笑。

  “我现在还没有结婚的打算——”

  前面的车子终于开始动了起来。

  多惠的言词让柴野冷静下来,当时心情的起伏很大,简直超乎想像之外。原来当初的一切都是自作多情。在柴野的内心深处,开始认为自己就像一个长得很丑的小孩,毫无自觉地伸手想去握王子的手一样。

  或许当时的柴野是太操之过急了,所以她才说“我现在还没有结婚的打算”。但是不论她如何解释,那种屈辱感还是无法消除。为什么会去追那样的女性?难道是对女性的需求使然?可以想见的,如果自己被多惠拒绝的事在同僚间传开来,当然会成为笑柄,因此柴野当下决定开始离开多惠。

  两年后,柴野和郁江结婚。她是为了“募集青年警官活功”

  而被动员的银行职员,是一个个性平稳、不过度沉默也不会说太多话的女性,柴野在没有多加考虑下便选择了郁江。

  保龄球场空空荡荡的。

  微暗的咖啡厅里,先到的丹羽举起手来招呼柴野。

  “我还以为你不来了。”

  “抱歉,路上塞车的缘故。”

  柴野在硬沙发上坐了下来,发现丹羽的下颚边有一块黑色的痕迹。

  “喂,你那里怎么黑了一块?”

  丹羽一听赶快用夹克的袖子擦了擦。

  “原以为是肇事逃逸,没想到是为了保险金杀人的案件。为了这个案子,刚刚还钻到车子底下。”

  丹羽说的是今天的报纸以及电视新闻的头条。

  “已经结案了吗?”

  “现在转到一课去继续调查了。”

  柴野端起咖啡杯啜了一口咖啡。

  “那么,我们继续昨天的话题吧!我今天去看过山添汽车休息站了。”

  “我那时是路过进去上洗手间。”

  “右手边的洗手间?”

  “是啊,结果就被我看到班长的黑色可乐娜和橘色的小型车并停在休息站的最里面。从小型车里走出来的就是那位戴眼镜的女人,很快地坐进可乐娜的副驾驶座上。她一坐进去两人很快就抱在一起,那个女人脸上的表情有瞬间看起来好像很不情愿。以上是我亲眼看到的。”

  很不情愿的表情……

  “然后呢?”

  “他们乘坐的那辆可乐娜就发动往L镇的方向去,那个地方有很多汽车旅馆。”

  “你没有追过去?”

  “我当时还有其他事情要办啊。”

  “真的是他们两人吗?”

  “没有错。”

  “你连车种和颜色都记得很清楚嘛!不过,在水银灯下会不会看错?当时不是很暗吗?”

  “当我进去休息站时,我车子的大灯刚好照在他们的车身上,不可能会看错的,你别忘了我的工作是抓肇事逃逸车。”

  柴野紧紧握住自己的手腕。

  丹羽似乎是认真的。

  “从现在开始就是你的工作,如何?”

  “菊地班长是属于警部的,不是我的管辖范围。”

  “胡说八道!你可以去跟调查官说。”

  “我会说,但是我们不能确定他们是不是真的去汽车旅馆了,到目前为止,只能确定他们深夜在汽车休息站碰面。”

  “你别忘了,他们可是四个孩子的父亲和单身女子。”

  丹羽说完,突然笑了起来。

  “原本我已经忘了这件事,是在局里看见光浦多惠才想起来的。”

  “她认得你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我可能有露出嫌恶的表情吧?”

  “啊,这就太明显了。”

  “不论如何,这件事需要你帮忙。”

  丹羽有些疲惫似的说。

  “不过,以菊地那种可恶的行为,谁也无法担保他不会对其他女性下手。”

  “与其有空关心菊地的事,还不如多关心你家里可爱的小朋友。现在应该是正可爱的时候吧?”

  听说半年前丹羽终于盼到了他们夫妇俩等待许久的小孩。

  “我知道要多关心小孩,但是菊地的恶行还是要有人注意啊。”

  柴野默默地点点头,站起身来离开。

  职员同事的不伦之恋,向来都是以内部处理为原则。如果查出属实,则其中一人势必面临被远调的命运。

  四

  三天后的12月8日,柴野和光浦多惠见面。

  他打电话到她家去,表示当天想和她见面。每月的8日是D县知事所提倡的“NOCARDAY”,主要目的是为人促进公共交通工具的使用率,以及倡导环保意识。这不只是口号,所以县政府的职员都要以身作则身体力行,所以即使再不方便,当天大家都要搭乘电车或巴士上下班。

  8日是星期三。

  下班以后,柴野搭乘巴士同到警察宿舍的家中,再开自己的车子前往市中心的闹区。他们约好见面的地方是百货公司与超级市场中间的“戴安娜购物广场”的立体停车场。他将车子开进空出来的“F-37”号停车格,打多惠的手机和她联络。

  不到五分钟的时间,身穿厚外套的多惠就出现了。仍然是一副大眼镜和宽大的肩膀。她的双手都提着购物广场的购物袋,可能是在等侯柴野的时间里顺便在购物广场买东西吧。

  随着多惠的进入车内,外面的冷风也跟着灌进来。她小声地说“很高兴和你见面”,同时系上安全带。

  柴野在困惑中发动车子往前开,她的第一句话为什么不是问“有什么事”呢?车子由县道转进都东部街道,下班的车潮还没有完全纾解,每走5公里就得停3公里,柴野不断反复踩刹车,踩油门。

  “每天回家时都这么塞吗?”

  “是啊。”

  “大概要花多久的时间…’

  “大概1个半小时左右,如果遇到修路就要更久。”

  谈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好像很容易,这应该是全世界的惯例吧。不,应该说是男人的惯例。

  “你父亲还好吗?”

  “老样子,每天在家里睡睡醒醒的。”

  “你母亲呢?”

  “母亲很好,反正已经习惯了。”

  多惠的声音在黑暗的车厢内响起。

  “已经10年了,像这样和柴野在夜晚一起开车。”

  “嗯。”

  “你现在升官了呢,顺便要恭喜你结婚了。一直都没有机会当面对你说。”

  “……”

  你为什么还没结婚呢’

  一直很想问她这个问题,如果问柴野的真心话的话,他的确挂心这件事。被拒绝的可是自己呢。到现在还会挂心这件事自己也觉得很奇怪。柴野的耳朵里一直到现在都还会听到当时她说的那句“我现在还没有结婚的打算”。当时的心意被她毫不留情地践踏,那种心情如今化为苦涩的记忆沉淀在内心深处。

  “我好像留给你不好的回忆。”

  毫无预警地,多惠幽幽开口。

  车内陷入一阵沉默,只有收音机里的音乐流泻而出。

  “当时我们都很年轻,我也有不对的地方。”

  多惠的声音显得很柔软,她开口说:

  “我一直都很喜欢柴野,但是,该怎么说呢?嗯,应该说我不知道怎么做才好,所以给你带来许多麻烦。”

  柴野的喉咙好像被什么温热的东西堵住,全身迅速涌上一阵热潮。就像等待救赎的感觉般,此情此景该说些什么呢?

  车阵开始缓慢移动,接近家门的各种车子一辆接一辆由路旁消失。终于塞车情形稍稍纾解。

  车子通过汽车旅馆街。

  二人间的空气丝毫不见混乱,多惠的脚边放着刚才购物的袋子,里头装满晚餐要用的材料。那些袋子就好像某种安全装置提醒着他们两人。

  清算。柴野的脑海里突然浮现这个字眼。

  两人之间应该没有什么才对,但是却在暖昧不明的情况下分手,徒留一段不好的记忆在必底。所以今天这段路程对双方而言是必须的。

  然后呢……

  当柴野看见“山添汽车休息站”的招牌时,立刻转换心情。

  招牌灯发出极亮的光度,照得四周宛如白昼。

  “我能问你一件事吗’”

  “好啊。”

  “你在和谁交往吗?”

  “没有……”

  “真的?”

  “真的!”

  “你认识交通指导课的菊地班长吗?”

  “嗯……”

  车子经过休息站的入口旁。

  “有人看到你和他在一起,就在这里。”

  “……”

  “你和他交往吗?”

  多惠的视线注视着放在膝盖上的双手,柴野一看就知道她和菊地真的有不伦之恋。

  “你喜欢他吗?”

  “……”

  好像问不出什么结果来。

  已经可以看见那座“未来形”的建筑物了,那栋县警交通综合中心的东部地区办事处,在周围店家霓虹灯的映照下显得更美丽。

  “好漂亮。”

  多惠在嘴里喃喃自语。关于菊地的事已经告一段落了吗?她一点都不想谈吗?

  柴野接着她的话说:

  “是啊,虽然已经好几次看过它的完成预想图,但是真正看到成品仍然很震惊。”

  “我每天回家时都会看到。”

  “啊,对啊。”

  “真是不可思议。虽然每天看,但是仍然在不知不觉中才发现原来它已经接近完工阶段。”

  “很多事情都是这样。”

  他说完立刻再为下个话题起头。

  “这里距离你家大约15分钟左右。”

  这么说应该不算是泄露人事情报吧。

  柴野突然觉得腹部一阵紧缩。

  明年春天,多惠将调到这个办公处来上班。

  不是因为不伦之恋而遭到外放。这件事柴野不打算上报,事实上也没有确实的不伦证据。如果调查造成骚动,多惠将毫无立足之地,甚至因此丢了工作。父亲一直无法工作,光靠母亲和她的薪水可知日子过得很辛苦。光浦家的家计大部分仰赖多惠的收入是可想而知的。

  而柴野做这样的安排一点也不会危害他自己,他已经设想过,万一菊地和多惠的不伦被发现,身为人事负责人的柴野一定会被攻击,但是他可以对二渡说因为怀疑他们两人有不正常关系,所以才把多惠调到异地来。

  真是完美的安排,柴野在心里称赞自己的足智多谋。

  多惠熟悉函询业务,情报管理课没有理由会放人,所以如果由多惠提出异动申请一定不会通过。但是柴野对警部补以下阶级的职员有人事权,因此可以轻易地挡掉情报管理课的不满。

  多惠可以因此由长距离的通勤中解放出来。即使她和菊地仍然继续不伦之恋,这样的调动似乎也可以给她一个清算的机会。

  来到十字路口,柴野转一个弯,继续往没有红绿灯的狭窄道路开去。他仍然记得,分为左右两条岔路的这条道路,右手边就是多惠的家。

  当车子停止前进后,柴野面向多惠。

  “你仍然不考虑把眼镜拿下来?”

  “什么时候?”

  “结婚的时候呢’”

  “结婚的时候也要戴着。”

  这次涸答得很快的多惠下了车,却又马上回头笑着说:

  “谢谢你,今天我很高兴。”

  “我也是。”

  “再见。”

  多惠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柴野仍然继续盯着已经看不见身影的她。

  再见。

  她也已经清算完毕了吗?她把这10年来对柴野的思念全部都清算完毕了吗?

  五

  当月的22日,开始进行下年度预算案的讨论,而警察增员案中所要求的5000名员额被认可增加2580人,大约是原案的半数。警政署将这些员额分配给12处县警局,但是D县警局却没分配到。原因被推测是因为对“增员热切要求”的回应太慢。这对于曾经四处奔走热切期盼大量增员的D县警局职员而言真是极大的打击。

  但是,柴野却连情绪低落的时间都没有,因为马上就要进行定期异动的策定作业。被列出来的异动名单有610人,作业极其繁杂,他必须进行年龄、职务、勤务记录、勤务考评、个人记录以及综合评审等作业,再将适合的人才放到适合的位置上。

  当然其中还有一些程咬金。来自辖区署长的游说名单被送到柴野处,而专业性强的单位也事先将想要的人选名单送进来。根本没办法做最适当的人事安排。当异动公告贴出时,可以想像几家欢乐几家愁的情况,但是总是要一个萝卜一个坑确实较好。

  “光浦多惠——本部情报管理课调至交通综合中心的东部地区办事处。”

  二渡调查官占据“人事房间”的一角,在部分的时间是在电脑前面思考人事调动。他思考的是警部与警视的异动。二渡手下的键盘操作可能为干部同事之间的暗斗带来决定性的胜负,也可能埋下新的火种。

  电脑画面上曾经一度出现有着拓植照片的档案,如果将他放在秘书课,那么可以想见的是具有县议会背景的他实力将会日益增长。只有趁现在削减他的实力,所以他这次不在异动名单内。

  就像柴野所猜测的,二渡果然视拓植为劲敌。

  终于完成所有作业的柴野,体重增加了5公斤,每天除了吃就是睡,其余的时间都用来作人事安排。神经已经紧绷到极限,完全没有机会动到脚或手部的肌肉,这样长期缺乏运动的生活,不胖才怪!

  16日,明天就是贴出人事异动告示的日子。这天柴野在警务课长的命令下前往Y市的矢村县议员家中拜访。他此行将促请治安常任委员会的正副委员前往东京,向县内选出的民代递出“增员要求”的陈情书——

  走出课里的柴野来到一楼,偷偷往情报管理课的办公室张望一眼。明天人事异动告示贴出.以后可能再也没机会看见多惠坐在里面那张办公桌前的身影了,柴野心里有些慌乱。但是,她不在座位上。他询问刚好走出来的部门职员,这才知道她在三天前因为感冒所以请病假。不过不用担心,明天是人事异动的日产,再怎么勉强她也应该会来上班吧!

  柴野走出本厅大楼前往停车场。

  拓植站在公务车的旁边,今天也是两人一起前往矢村家。而拓植的所属部门仍然是秘书课。

  柴野开车前往Y市,谁也没有开口说话。拓植将车窗摇下一点开始抽烟,好冷。想请他关窗时正好行经汽车旅馆街。

  街道空荡荡一片。通过“山添汽车休息站”之后就可以看见交通综合中心的东部地区办事处大楼。

  “红灯呢。”

  拓植的声音敲醒了柴野,立刻反应过来踩刹车踏板,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车子在超越十字路口前的白线大约50厘米处停了下来。

  柴野看了一眼副驾驶座上的拓植。

  “不要吓我,只是黄灯而已。”

  “一般不是看见黄灯就要停车了吗?你有些心不在焉哟。”

  “我什么时候心不在焉?”

  “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刚才的事就是心不在焉的证明。是为了人事异动吗?”

  “不要胡说八道。”

  “还是专心开车吧!如果是你的话应该可以问心无愧才对。”

  “啊,是我不对,抱歉。”

  柴野将头转回正面,突然看见一辆橘色的小型车开过来,停在对面来车车道上等红灯,车牌号码是“8080”,车里面是一位女性驾驶。

  光浦多惠。柴野不假思索地认为,但对方没有戴眼镜。

  小型车动了起来,和柴野的车擦身而过。他凝视着女人的脸,她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个方向。

  真的是多惠。

  但是和印象中的多惠不一样。可能因为没戴眼镜吧!不,不只这样,化妆……难道是整型?

  “已经绿灯了。”

  “……”

  “喂,柴野!”

  听到拓植唤自己名字的柴野终于回过神来。后面的车等得不耐烦开始按喇叭,柴野赶忙踩油门。

  脑袋有些混乱。

  她不是感冒,而是去做整形手术,把眉毛下面的伤疤弄掉,顺便眼睛鼻子也一起美容吗?最近经常听说女性在就任新职前会去做整形手术,让自己有一个新的开始。难道多惠也是这么想吗?戴上隐形眼镜,到新的职场重新出发吗?

  不,不对!

  告示明天才会贴出来,多惠还不知道会调动职务吧?

  柴野突然觉得背上的汗毛都站了起来。

  她知道。她猜到了。

  多惠知道柴野对自己的感觉很复杂,所以即使知道她陷入不伦之恋,也不会告诉上司或督察,否则会难以面对多惠。所以她选择“NOCARDAY”和柴野见面,加强柴野多惠的家和办事处距离很近的印象,让拥有人事权的柴野——

  她是为了清算和菊地班长的不伦关系。

  不对!柴野立刻推翻自己的推测。但旋即为脑海中所浮现的念头吓了一跳。

  他的脑海里浮现出多惠和丹羽抱在一起的画面。

  是的,一定是。那天丹羽打电话到宿舍来曾说过:

  “戴着眼镜看起来像贵妇——”

  他们一定在交往。否则丹羽不会用“贵妇人”来形容多惠。

  丹羽家里众人企盼的长男终于出生,所以想要切断和多惠的关系,多惠接收了来自丹羽无情的分手的要求,她不吵也不闹,但是有一个条件。

  真是好主意。多惠清算的不只是柴野,还有她自己,以及和丹羽之间的关系,当然还有10年来索然无味的本部工作。

  “拓植——”柴野突然叫同伴的名字。

  “好冷,把窗户关起来吧。”柴野用力踩下油门,加快车速。

  车子像箭一样,将让多惠完成心愿的美丽办事处远抛在背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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