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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小龙传电影剧情「解说」

2022-03-27 11:03 作者:北青网 围观:
神话散尽:这是一个严肃的李小龙神话散尽:这是一个严肃的李小龙神话散尽:这是一个严肃的李小龙

◎颜桥

作为李小龙爱好者,见到这本传记,我是惊讶的,马修·波利为什么要花七年时间去写一本70多万字的李小龙传记?他的《少林很忙》,不少读者知道,乃是用一种“体验主义”的文体,去写功夫札记。一位美国人,进入少林寺的体制内,陌生新鲜的眼光,打量一切,无非是“异乡视角”,算不得研究。而这本李小龙传,体量庞大,单资料整理就达2500页,100多万字,作者还亲自采访了100多位认识李小龙且愿意交谈的“当事人”,做了大量案头准备后,作者用英语世界最为详实的笔记、书信、采访、口述以及相关著作,去“拼贴”一个真实的李小龙。

夹缝里的周旋与平衡

李小龙研究领域,最缺乏的是本类似《乔布斯传》的严肃传记,这也是本书的意义所在。随着叶问、李小龙相关影视剧的传播,又重新掀起关于李小龙亚文化热,李小龙在媒介描述的“人设”,是一种混杂民族主义与身体威力的神话,那个踢碎“东亚病夫”牌匾、赤裸上身、发出怪鸟叫声战无不胜的“东方巨星”,长期占据我们的大脑。以至于产生先入为主的印象,李小龙让西方人重新认识东方,功夫是民族自信的一部分,东方击败西方,这是一种刻板的神话。这种“纯粹民族主义”的包装,并没真实反映当时亚裔演员所处的困境。

李小龙在成为美国影星史蒂夫·麦奎因私人教练后,就一直说服他参与自己的武术电影,这也是当时亚裔面孔获得投资的唯一办法。麦奎因一直躲闪,在他的观念里,李小龙只是一个收费高昂的教练而已,逼急之后,他对李小龙摊牌,“面对现实吧……我不会让你踩着我上去的”。

1969年1月7日,李在一张纸条上写下《我明确的目标》,“我,李小龙,将成为全美片酬最高的东方超级巨星。作为回报,我将以演员的身份提供最激动人心的表演和最优秀的表现。从1970年开始,我将享誉世界,到1980年底,我将拥有一千万美元。我可以随心所欲地生活,并实现内心的和谐与幸福”。

显然,这是在史蒂夫·麦奎因拒绝后带着羞辱下写就,西方制作人并没看上这个带着英语口音的东方面孔,职业生涯停滞不前,而香港电影业,在关键点,给了李小龙一个缓冲区,像一片飞地。

香港媒体曾用一个词称呼李小龙“终极太平洋的中间人”(是对西化中国人的戏称),这个词很形象。中间人,也意味一种策略。李在《唐山大兄》票房出来前,并不急于与华纳签署协议,“如果票房大卖,他就可以借此提高谈判筹码”。李在与邹文怀合作,假意去找邵逸夫接触,同时放出邵氏要高薪挖人的消息,以此增大合作者的危机感,获取最大筹码。李曾对香港记者表态,“当派拉蒙发电报、打电话到香港找我,我香港的制片人认为我是一个相当重要的明星,我的声望肯定因此提高了三倍。”中间人是一种策略,这种角色,既合纵,又连横,在东方(香港)和西方(好莱坞)周旋有余,李尤擅长此种路数,利用香港票房增值,杀回好莱坞,重获青睐。

以往传记,总是把“东方的胜利”宣布得太快,而忽略了夹缝里的周旋与平衡,忽略了亚裔身份认同与职业突围的困境。这本传记的思路是还原主义的,只有把人放到娱乐市场的生产机制中,在东西方的夹缝里,如何让两方都需要,像一个摆渡人。《青蜂侠》里的加藤,按开初的设定,是一个通晓空手道的东方面孔,然而,他只是“主角的用人”,在某种意义上,李小龙扮演的不过是“西方人想象里的东方”。他迎合了一种机会,又创造一种全新的动作影像。

闯入者的动作美学

录像带时代,我反复用慢放观看李小龙的动作电影,不由得产生一个疑问:为什么李的武打动作,与当时香港流行的龙虎武师为代表的“武打片”截然不同,甚至和同部片里的“对手”也迥异,像两套动作体系拼凑一起,犹如两个世界。李小龙动作更流畅迅速,接近真实格斗,又用了大量高踢、连环踢、腾空高踢等等,对手则戏剧夸张,体操套路一般。李小龙对于当时香港粤剧传统打斗颇不以为然,“每个人都在不停地打……为什么他们的打斗方式都是一模一样的”,他要求贴近“真打”,拳拳到肉,这就与片场动作指导产生冲突,在《唐山大兄》里,动作指导韩英杰希望采用粤剧戏台动作、跳蹦床和传统套招对打,而李小龙“出拳踢腿太用力了……我的脸被他一脚踢中擦伤”。

李是外来世界的闯入者,要重新定义规则,他不仅仅要成为“演员”,他把自己看作是制作人,这又与控制方导演罗维发生不可调和的矛盾,那种港式松散的导演对剧组管理,被李小龙认为不够专业,两人理念乃至价值都水火不容,后期甚至出现几乎“动刀子”的不快事件。排除私人恩怨,更为本质看待,这种冲突不可避免,李是要夺回“影像控制权”,他希望在编剧、摄影、导演、布景乃至所有细节拥有发言权,这样才能做出想要的东西。

为了取得控制权,他对上施加压力,要求换导演或者干脆自己做导演,让动作指导不多干预,为了实现动作,不得不与底层的龙虎武师打成一片,“他会和他们一起吃午饭,用黄色笑话拉近关系,拒绝享受特殊待遇”,走群众路线,笼络人心。实际上,若没这种“片场政治”的胜利,我们今天看到李小龙式动作片,远非这么个人化的,他一步步把大脑里理想的武术电影实现出来。

即便今天看,李小龙很多电影构思都是超前的,甚至无法简单归类成“武打片”。在那个时代流行的“复仇模式”电影,暴力能解决一切问题,仇人被身体毁灭之后,矛盾也就消解了,暴力是本能性的,甚至是内卷的。而李构思的《无音笛》,主人公出发去寻找武术圣经,必须通过三次考验,分别象征自我、爱情和死亡,他的向导是一位盲人,名叫阿萨姆(象征自我的潜意识),在结局里,主人公虽然找到了秘籍,在李小龙修改后的版本中,他翻看了秘籍,“慢慢地,主人公拿起秘籍,一页页翻看,上面一片空白。这时,他翻到最后一页,里面嵌有一面镜子,他在镜中看到了自己”,这很有点禅宗“磨砖作镜”的味道,故事指向了“虚无”,暴力甚至是通往自我认知道路上的障碍,无音的笛子,如何倾听,全在你了。

这类剧作,由于不具市场和过度烧脑,制片人往往举棋不定,不被看好。但在美学上,它们往往是超越性和彼岸性的,远远抛开那个时代。我们看到的那个崇尚武力、带有血痕、秀肌肉的布鲁斯李,只是肤浅的局部,大众更愿意理解一种“刻奇”,符号化或神化李小龙,更扁平,也更易于传播。

死于中暑?对猝死之谜有新解

关于李小龙的猝死之谜,各种说法都有。本书作者提出一个颇为新颖的“解释”:死于中暑。

由于李小龙解剖的直接死因是“脑水肿”,香港神经外科医生将李小龙晕倒的原因归咎于大麻,但并没强证据显示大麻与死亡的相关性。加之李小龙生前,上过两份昂贵的人寿保险,吸食大麻可能是免赔的条件,所以在庭审记录中,当事人都尽量避免确认“吸食大麻”,这导致更多媒体的无端揣测,“死因”关系到多方利益与博弈。

本书作者提出一种新的推论,“中暑才是导致年轻健康男性突发性昏厥、癫痫发作甚至死亡的常见原因。在年轻运动员及士兵当中,因中暑而死亡的概率是3%到5%,它在运动员最常见的致死疾病中排名第三,在夏季最热的几个月内会上升至第一位”。

李小龙在死亡前一段身体表现,“呼吸困难,浑身颤抖,全身都被汗水湿透了”,都符合中暑症状,“拍摄《龙争虎斗》时,他压力过大,身心俱疲。在过去的两个月里,他的体重下降了18斤,体脂降至最低。他晕倒的前一个月,刚刚做了腋下汗腺的摘除手术,……如果没有这些汗腺,他的身体散热能力就会减弱”。作者认为,当时医疗条件限制,医生对中暑的认识比现在有限许多,所以误认为是高烧,最后延误了治疗。由于当时医疗记录已经不复存在,我们已经无从深度探究。

总之,这本李小龙传记没有凭空武断,也没有继续“造神”,它利用各种史料支撑,尽量带给我们“真实版的李小龙”。我们不应停留在偶像或符号的光环中,却忽略掉真实具体、那个有血有肉、有性格也有弱点的李小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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