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剧情科学家变成农民「详解」
5月22日13点07分，袁隆平在湖南长沙逝世，享年91岁。
他大概是所有中国人最熟悉的一位科学家，一位将人生大部分光阴都花在水稻田间的农民，一位总是关心所有人都要“好好吃饭，吃饱饭”的老人......
袁老身上的荣誉很多。
他是杂交水稻之父；是共和国勋章的获得者；外太空，有颗以他名字命名的小行星，正环绕着太阳飞行......
他拿过中国国家科技进步奖、拿过世界粮食奖、拿过世界各地颁给他的各类奖项......象征荣誉的勋章挂满他的胸膛。
但，他一直有两个梦想。
2007年接受记者采访时，袁老曾谈到自己的梦想：
“我的梦想很简单，我做过两次梦，一个是禾下乘凉梦。我的梦里水稻长得有高粱那么高、子粒有花生米那么大。
另一个梦是希望能在更多地方种上杂交水稻，早日解决世界各地人们的温饱问题。”
这两个梦想，一个如手舞足蹈的孩童般可爱，一个却朴素平实到令人动容。
或许是目睹过太多人在饥荒时期食不果腹，袁老这两个梦想，都带着老一辈人对饥饿的记忆。
1953年，袁隆平从西南农学院农学系毕业，到湖南省怀化地区的安江农校任教。
▲年轻时的袁隆平
后来的饥荒时期，袁隆平曾亲眼目睹过吃不饱饭的人，挖野菜、刨草根、撕树皮、用毫无营养的观音土果腹......
对路边、桥头和田坎上饿得奄奄一息的人，他心忧痛惜，却也无能为力。
因为就连他自己也常吃不饱饭，“肚子空空，身体没力，两腿没劲。晚上睡觉，被窝冰凉，始终也睡不热……”
从那时起，“如何让所有人都填饱肚子”，就成了袁隆平的一块心病。
1961 年春天，袁隆平下定决心，去研究能让人填饱肚子的东西——杂交水稻。
那时候，世界范围内关于杂交水稻的实践寥寥无几，大部分都处于理论阶段。但袁隆平却坚信，杂交水稻大有作为。
刚满30岁的他，头也不回，走入稻田，义无反顾地成为一个在田间地头步履不停的农民。
但数千次杂交实验下来，没有一次成功，有些地里长出的稻草，甚至比稻谷还多。
有人拿他打趣：“人要是吃草，你这个杂交水稻就大有用途！”
面临科研的挫败和他人的不解。袁隆平愈发沉默，却愈发沉迷于研究。
制片人陆小惠下乡时，曾见过在湖南省农科园艺所工作的袁隆平：“那个时候，袁隆平是农学院最出名的神经病！”
但当时完全把注意力投入到杂交水稻研究中的袁隆平，怎会注意到这些？
让所有人吃饱饭的梦想，不允许他分心，更不允许他半途而废。
1966年，袁隆平发表论文《水稻的雄性不孕性》，正是这篇论文，拉开了中国杂交水稻研究的新篇章。
▲论文手稿
▲英文版《水稻雄性不孕性》正文
一个铁桶、一张草席、一顶蚊帐。后来，袁隆平经常东奔西跑寻找稻种。
1970年11月，正是海南岛野生水稻抽穗扬花的时节，坚守的人终于盼得云开见月明。
在一片沼泽中，他们发现了那棵贴着地面生长，毫不起眼的野生水稻——野败。
▲在海南三亚发现 “野败” 的现场
三亚是袁隆平的福地，更是杂交水稻的福地。就是这棵水稻，后来成了所有杂交稻的母本。
而令人唏嘘的是，就在这棵母本被发现后不久，大约1972年，大洋彼岸的国际水稻研究所暂停了杂交水稻的相关研究，理由是“存在难以解决的技术问题”。
发现“野败”无疑是幸运的。可假如当时没有发现“这株幸运草”，他还会坚持吗？
我想，他会。
因为他频繁提及那个“禾下乘凉”的梦：
“我的超级稻长得比高粱还高，穗子像扫帚一样大，籽粒有花生米那么大。
我和我的助手们一块在稻田里散步，在水稻下面乘凉。”
“好高兴的，是吧？”
袁隆平忘不了这个梦。
他不止一次对那些不理解他为什么这么大岁数还要做研究的年轻人说，“你们不知道，肚子饿起来真难受。”
但面对记者“您是不是特别害怕，这样的场景（大饥荒）再次出现？”的提问。
他却又很认真地说，“不可能了，不可能了”。
他是个农民，而且是个对自己亲手种的庄稼颇为自信的农民。
我们见过袁隆平最多的照片，是在稻田。
他皮肤晒得黝黑。体力还允许的时候，袁老经常说着说着话，就挽着裤脚下了地。
和所有农民一样，他也爱看天气预报。
生活中的袁隆平，其实是可爱的。2019年末，人们曾给过他一个称呼：“90后梗王”。
90后，是因为那一年他刚好虚岁90岁。梗王，是因为他实在太可爱。
曾经的老师给学生时期袁隆平的评价是：“爱好自由，特长散漫”。这个特点，他从年轻延续到老。
袁隆平上班从不打卡，任性傲娇。身为院士的他，同时也很逃避带博士生，因为——“辛苦得很，你要指导他搞试验，要修改他的论文，死脑细胞的”。
他喜欢打排球、游泳、跳踢踏舞，最爱吃麻婆豆腐、鱼香肉丝、水煮肉片，并对自己上了岁数吃不了火锅耿耿于怀。
但论及甜食，袁老却当仁不让。家人埋怨他，“那个牙齿掉得早，就是（因为）吃这个零食。”
作为“90后梗王”，袁隆平一向觉得自己很年轻。
“生命在于运动”，他说那些不打牌不运动的退休干部们，“没有爱好，结果变成老年痴呆症。”
并且对外国朋友强调，我不明白你们问别人年纪，为什么要说“how old are you？”而不说“how young are you？”
所以当别人问他“您今年多大年纪”的时候，他很任性地回答：“I'm seventy-seven years young.”
但无论年轻年老，一直以来，袁隆平的梦想都没有变过。
2021年春节，他还是在春节愿望中执拗地写下“牛气冲天，亩产三千”。
如今的中国，我们大部分人不仅能吃饱饭，而且能吃好饭。
但袁隆平逛超市，还是会不由自主地走到粮食货架前，摸摸满仓满柜的五谷杂粮，再看看价格。
他总告诉年轻人：“你的理想要高雅一些，不要专门向钱看。”
却又总觉得粮食的价格，还可以再低点，再低点，这样，更多人就能吃饱饭......
5月22日，这样一位科学家，一位农民，一位老人，挥手作别了他爱的这片土地，以及这片土地上他爱和爱他的每一个人。
我想，袁隆平先生的一生，或许正如水稻的一生：播种扎根，拔节生长，栉风沐雨，开花抽穗......
那越是长满了果实的水稻，就越是将腰弯得更低；那越是成熟饱满的稻穗，就越是低着头沉默谦虚。
中国古代神话里，有个叫盘古的巨人。
在混沌宇宙中，盘古睡了十万八千年。有一天，盘古突然醒了。他见周围一片乌黑，就抡起大斧头，朝眼前的黑暗猛劈过去。
开天辟地后，盘古累得倒下。
他呼出的气息，变成了四季的风和云；他发出的声音，化作了隆隆雷声；
他的双眼变成了太阳和月亮；他的四肢，变成了大地上的东、西、南、北四极；
他的肌肤，变成了辽阔的大地；他的血液，变成了奔流不息的江河；他的汗，变成了滋润万物的雨露.....
袁先生，无疑也是个巨人。
参考文献：
南方人物周刊《我孩子的孩子的孩子，你们一定要记得袁隆平》
观复桃夭夭《喂饱干饭人！“百变”袁隆平的双面生活》
世相君《请袁老放心休息，我们会好好吃饭，吃饱，不浪费。》
后记：这篇文章成稿于5月22号晚上。那天，北京下了很大的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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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片：部分来源网络
编辑：观复歪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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