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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q与孔乙己电影剧情「详解」

2022-03-24 22:58 作者:柱说新语 围观:

笑比哭好,人们都这么说。

是的,笑与满足和与欢乐常在一起,幸福生活理应充满笑声。在我们这个时代,人们用笑声表达对现实生活的乐观认识,对伟大时代的由衷赞美。人们在爽朗笑声中以诚相待,和睦相处,构筑社会成员间的和谐关系。

然而,所谓“喜、怒、忧、悲、思、恐、惊”七情,差不多能用同一张笑脸来表现。作为特殊心理语言,笑声不一定都比哭声好听。特定社会生活中的笑可能变形也可能变态。因为如此,笑常常被古今中外艺术家独具匠心运用到作品中去,以催人泪下,促人思索,让人在笑声中对一定社会生活本质作以解剖。这方面的经典当推美国现代作家欧·亨利短篇小说《麦琪的礼物》。作品以“含泪的微笑”剖析资本主义社会罪恶本质,歌颂小人物的高尚爱情。读过之后,心会随着主人公的“微笑”颤栗,情不自禁为之一掬同情之泪。

我国现代文学奠基人鲁迅先生也是一位用笑声解剖黑暗社会的艺术巨匠。他的一系列作品就像一曲哀婉激愤的时代交响乐,汇集着作者对整个社会的全面否定。这些作品中的许多“笑”声则成为这首交响乐曲的主旋律。丰富细腻地反映出辛亥革命失败前后中国社会的阶级关系,表现作者对“病态社会的不幸的人们”的哀与怒!

浏览鲁迅先生笔下“笑”的画廊:《狂人日记》中“笑里全是刀”,发笑的正是“青面獠牙的一伙人”;在凶煞恶神似的康大叔面前,《药》中的华老栓和华大妈垂着手,“笑嘻嘻地听”,即使听得不高兴也满脸“堆着笑”,然后才“搭讪”着走开;欺侮了小尼姑,阿Q有“十分得意的笑”,“酒店里的人也九分得意的笑”;不幸的祥林嫂曾因为在鲁四老爷家寻到一个女佣差使,“口角边渐渐地有了笑影”。诸如此类形形色色。这些笑声笑容,毫无例外地笼罩一层黑暗时代混沌愚昧的悲剧气氛。透过鲁迅笔下“笑声笑影”,我们可以清楚看出当时中国社会各阶层的严重病态——“人肉筵席”和“国民弱点”掺和一体的并发症。

笑声中演完的悲剧——《孔乙己》欣赏

绍兴“咸亨酒店”

如果说上述作品仅以如此这般的笑声笑影为黑暗时代笼上厚重悲剧氛围,用以描写晚清没落知识分子命运遭遇的《孔乙己》,则为我们塑造一个被人“笑杀”的典型,展现一幕在笑声中演完的时代与人生悲剧。如此说法,无意否认孔乙己悲剧的社会根源是封建教育和封建科举制度。但我以为,说孔乙己身边的冷酷笑声勒紧了他的颈脖,窒息了他的呼吸也并不夸张。

咸亨酒店——旧中国的缩影,充满欺诈、猜疑、冷酷的社会角落。因为孔乙己的出现,漾出阵阵阴冷可怖的笑声(十一次之多)。

作品起笔就让孔乙己在小伙计开心的笑声中出场,昭示出他作为一块笑料存在的社会政治地位,预示他将被人“笑杀”的可悲命运。接下来,可悲的孔乙己以其独特的外貌,偷窃的隐私、科举的失意和极度的吝啬,以他作为人的全部尊严作牺牲,再三招致一阵阵哄笑和让人“快活的空气”。穷酸落魄的身份和自觉优越的意识造成的现实矛盾,早让他从封建社会少有的“文化人”变身咸亨酒店(社会现实)的“多余人”。他成为酒店笑的中枢:富的人笑他,穷的人也笑他,大的人笑他,小的人也笑他。幽灵似的笑声包围着他,尾随着他。在笑声中出场的他,最终在笑声中演完自己人生悲剧,最后的、永远地退出生活舞台。那一连串笑声,是孔乙己深受封建制度毒害而又不能醒悟、不能自拔的报应,是揭发封建社会杀人于无形罪恶本质的铁证,也是鲁迅先生为深刻解剖封建社会封建制度而精心创造的文学典型。

就这样,孔乙己被咸亨酒店里的“笑声”戕杀了。他的不幸,除换来一片阴冷笑声外,再无其他反馈。人情世风堕落到这等冷酷地步,制造如此悲剧的悲剧时代,难道不该被否定,被革命?从这个意义说,《孔乙己》已不仅是孔乙己个人悲剧,更是一幕在笑声中演完的时代悲剧,一部揭发罪恶,“揭出病苦,引起疗救的注意”的伟大作品。

发表《孔乙己》时作者曾有篇末附记:“这一篇很拙的小说,还是在去年冬天作成的,那时的意思,单在描绘社会的或一种生活,请读者看看。”这话明确指出:《孔乙己》并非是就某个具体事件而写的。作者想要通过这个典型形象反映“社会的或一种生活”,并揭示出它的巨大文学价值和普遍社会意义。

这些意义和价值凭借作品中令人哀怒的笑声传达出来。咸亨酒店的人们用笑声戕杀孔乙己时竟未觉知:他们的灵魂与人伦也在这笑声之中自戕。他们与孔乙己一样的可悲,甚至是更可悲的可悲:孔乙己被人笑杀,这些人是被自己笑杀;孔乙己在悲哀中受戕,他们在杀人的快意中自戕且无知觉!

言其更可悲的可悲,并不能抵消其人性罪孽。作者以锋利的文学刻刀,雕塑出“酒店掌柜”这张与中世纪原始积累期商业资产者并无二致的嘴脸:可恶的酒店掌柜总是站在孔乙己对面,导演并亲自出演一场用冷酷笑声推动情节发展的人间悲剧。凭着唯利是图本能,面对尚有油水的孔乙己,他以“笑”相迎,“决不责备”伙计对孔乙己的取笑;甚至把孔乙己当作招徕顾客的玩偶,丧心病狂地“引人发笑”。当孔乙己“用手走来”酒店喝下人生最后一碗酒时,令人发指的酒店掌柜再次用笑的利刃刺向他满是创伤的心灵,大有置人于死地而后快的刽子手气势。他绝对意识不到:其行恶极,其罪昭彰,其人性人伦已在这笑声中丧失殆尽,其罪恶,其悲哀也在这些笑声中昭然若揭。

咸亨酒店掌柜身边是一群短衣帮。他们用愚昧无知的笑声勾画出典型的“国民的弱点”:守旧、愚昧、麻木,勾画出辛亥革命前中国农村可悲场景:停滞,黑暗、落后。鲁迅先生塑造的短衣帮文学群像,集中反映他对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的深邃认识:在咸亨酒店,短衣帮笑声比谁都多,笑得比谁都开心。他们也是身处社会底层的被压迫者!然而,在同类面前,他们竟无丝毫同情温存。只把孔乙己当作下酒菜来享用,只拿戏弄孔乙己的无聊笑声填补自身精神的虚空,只用“更不幸者”的痛苦慰藉自己同样可悲的灵魂。

孔乙己竟也不跟短衣帮平起平坐。他依然穿着长衫,依然站着喝酒,即便受其戏谑耻笑也懒得理睬。如此刻意地描写,是为表现他对封建科举制度的留恋,表现他对旧时代知识分子身份的自恋,他对短衣帮的不屑与隔膜;表现他们之间十分遥远的心理距离,十分糊涂的身份错位,十分严重的精神病态!

以文学评论眼光去看,作者大概受了革命民主主义思想影响,可能过分看重短衣帮形象愚昧落后的一面,描写有失偏颇。然而我们毕竟看得出,正因为哀其不幸怒其不争,鲁迅先生才如此痛心地塑造参与“笑杀”孔乙己的短衣帮形象,其立意同样在于促其觉悟,望其团结,希望他们和孔乙己一同走出愚昧,改变命运。

孔乙己可笑,笑杀他的人,如今也成历史笑料。作者以笑掩哭,以乐显悲,以“笑”的描写表现自己哀与怒,用“笑”的利刃解剖那个时代的腐臭痈疽。艺术创作手法堪称深邃精湛。

作者颠覆了“笑”的固有定义,改变了人们对“笑”的习惯认知,更大更深远的文学意义在于,这种变态的“笑”转而成为作者摧毁旧中国、旧世界强大武器。前述“颠覆‘笑’的固有定义,改变‘笑’的习惯认知”,便是这强大武器的制造手段。

笑声中演完的悲剧——《孔乙己》欣赏

作者偶像:鲁迅先生

冯雪峰说:鲁迅先生创造的阿Q,使我们看见的不仅是阿Q肖像,而且是阿Q 的灵魂;不仅是阿Q的单纯,而且看见了他的复杂;不仅在阿Q中看到了一个阿Q,而且还看到他的全部的社会关系。看罢这出笑声中演完的悲剧,读者是否能从其中看到一个复杂的孔乙己,看出“他的全部的社会关系”及那个时代的悲哀,看清革命那个时代的必经道路?

1984年5 月写于湖北郧西一中

原文标题《笑声中演完的悲剧——<孔乙己>欣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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