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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虫电影剧情解析「解说」

2022-03-17 04:59 作者:琼叨叨 围观:

一个没有自我的人却冒犯了他人的爱情,陈建斌的电影跟他这个人一样耐人寻味。

井蛙不可语海,夏虫不可语冰。电影造梦者都想为作品赋予高级的表达,但大多数电影的表达都是没话找话。陈建斌电影绝对是表达欲极强的,有话要说的《第十一回》是他第二部自编、自导、自演的电影,很显然,《一个勺子》之后他积攒了更多的思考,并毫无保留地装进了这部电影里。

充满隐喻的《第十一回》,这碗豆花是咸了还是淡了?

戏剧B与现实A

从舞台走来,回到舞台中去。2017年底,陈建斌从朋友那儿看到《第十一回》的最初剧本,因为故事和舞台、剧场有关,陈建斌的创作冲动就此打开。

作为先锋话剧的早期诠释者,1998年,陈建斌因主演孟京辉执导的话剧《一个无政府主义者的意外死亡》一举成名。也许很多人不知道,2005年,为了生存,陈建斌最大的遗憾就是辞演了话剧《恋爱的犀牛》。这部被称为“爱情圣经”的经典作品,与陈建斌擦肩而过一转眼就是17年。那是一场奋不顾身的爱情,马路和明明的爱情向死而生,而这样疯狂淋漓的爱情仿佛在李建设和赵凤霞身上也能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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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建设、赵凤霞是一对被拆散的鸳鸯,后来赵凤霞嫁给了马福礼,李建设也考上了大学,但他心有不甘,一心想抢回赵凤霞。一天,李建设约赵凤霞见面,赵凤霞担心出事便带上马福礼同去。在落日的余晖下,一辆拖拉机在艰难地行驶着,拖拉机故障,李建设让马福礼踩着刹车千万别松开,李建设却拉着赵凤霞跑到拖拉机下面做了那种事,不料刹车失灵,两人双双丧命,马福礼因此入狱,被判刑15年。

电影开场就是戏中戏,导演胡昆汀正在排演这出戏,排练却被再三打断,都是因为听了不同人的意见和说法。第一次打断来自当事人马福礼,理由是“我没杀人”,刹车坏了;第二次打断是来自李建设的弟弟屁哥(贾冰 饰),理由是“你们不能毁了我哥的名声”,并拿出20万赞助费给剧团;第三次打断来自剧团看门大爷苟也武(刘金山 饰),他借着酒劲儿为马福礼伸冤;第四次打断来自市领导,指责剧团玩弄历史必须修改剧本,这次打断彻底激化了导演和演员的矛盾,演员们直接撂挑子不演了;第五次打断来自马福礼的悍妻金财铃(周迅 饰),仗着“身孕”以死相逼,直指导演胡昆汀(大鹏 饰)和女演员贾梅怡(春夏 饰)乱搞男女关系,逼得团长(于谦 饰)只能停止排练。

话剧“拖拉机杀人案”自此成了罗生门,整个剧团都迷失在云雾缭绕的真相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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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电影的支线剧情,生活中,马福礼的妻子金财铃和女儿金多多(窦靖童 饰)矛盾重重,马福礼A常常在两人剑拔弩张的关系中左右为难,舞台上的马福礼B还在竭尽全力地忙于洗脱身上“杀人犯”的罪名。

金多多的意外怀孕让这个家庭陷入风波,金财铃代女生育以保全女儿的名声,而马福礼的“杀人犯”身份又成为金多多生育的障碍,最后马福礼竟选择给自己开出一张“死亡证明”,让未出世的“小马”获得清白。金多多被马福礼感化,懂得了生育的意义,她悄悄打了胎,但不忍戳破马福礼对幸福日子的憧憬,干脆也绑上了枕头。金财铃无意发现却并没有说破,一家人共同编织起爱的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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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台与生活犬牙交错,主副线并驾齐驱。真的变成了假的,假的反而越来越真实了,生活和剧场互换了。从“自我”出发的一个个人物陷入认同混乱,不得不重新校准“自我”,成为了在to be 和 not to be间徘徊的哈姆雷特。

《第十一回》将话剧艺术赋予了电影表达,故事荒诞又真实。观影时,一股戏剧和现实生活游离的观感油然而生,《第十一回》选择章回体的叙事结构在开篇的评书中就有所暗示,但这种感觉并不会让观众产生过多的割裂,反而因为工整的章回体处理,让影像变得更加戏谑,且玩味。

谁冒犯了谁的自我?

到底要做“讨回尊严的强者”,还是成为“四大皆空的修行人”?在白律师(王学兵 饰)和屁哥截然不同的观点面前,马福礼像个倔强的勺子,所有的意见对他来说都是“福”和“礼”,他无力拒绝,更无从选择。就像面对监视器时的自己一样,当无数屏幕投射出高矮胖瘦各不相同的自己时,好像无数个“自我”投射,让马福礼感到无所适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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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律师说马福礼像一个“自我”玷污者,他玷污了别人的“自我”,别人也玷污了他的“自我”,他的“自我”无处安放。

电影借胡昆汀之口,讲出了一套表演理论:演员有两个“我”,一个是“本我”,即真正的自我;一个是“理性的我”,即创作出来的角色的自我。两者构成一组镜像关系,就像人照镜子,镜子里的你不是真的你,而是一种理想的投射。马福礼就是一个“无像之人”,他不仅有一个毫无主见的“本我”,还有一个尚无理想的“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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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子”作为影片的重要道具,形成一种独特的影像风格:胡昆汀和贾梅怡在化妆间镜子前的两场对话戏互为镜像;贾梅怡的情感境遇跟她扮演的赵凤霞的情感境遇形成对照;马福礼一家三口吃饭时,妻子和女儿在镜中都有成像,唯独马福礼面前空无一物;彩蛋中的第一个片段与影片的开场镜头也是一组鲜明的镜像关系,开场镜头是从人物的头拍到脚,而彩蛋是从脚拍到头,仿佛一切又回到故事原点,象征着轮回。

这些都让观众感受到强烈的“镜像”,这种镜像关系还体现在灯光上,剧场的灯光代表着众目睽睽的目光,手电筒的灯光代表窥探他人生活的目光,聚光灯代表着自我拷问自我审视的目光。这一意想成为影片的点睛之笔,突出了马福礼的尴尬处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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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福礼听说了胡昆汀和贾梅怡有奸情跑去劝诫,贾梅怡却对他说:“你的故事那什么了我的灵魂!”胡昆汀老婆甄曼玉(宋佳 饰)去捉奸,竟也被说成她冒犯了老公和贾梅怡的爱情,还被贾梅怡打了出来。白律师说马福礼像一个“自我”玷污者,他玷污了别人的“自我”,别人也玷污了他的“自我”,他的“自我”无处安放。

胡昆汀放弃导演署名,成为身体与灵魂融为一体的爱情主义者;贾梅怡在扮演赵凤霞的过程里,明白何为爱情;金财玲在扮演“孕妇”的过程里,收起责骂,成为女儿的守护者;金多多意外怀孕后,懂得生命的意义,学会了体谅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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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福礼和金财铃在赢得枕头大战比赛时说“枕头就是小马,小马就是枕头”。三轮车上,马福礼说:“不管怎么样,只要咱活着,日子就会好起来,咱会幸福的,要有信念。”正所谓:花好月圆 两个枕头成双对,出入平安 一辆小车跑得欢。

每个人物从没有“自我”到找回“自我”,这一切转变的最终达成,都发生在影片的彩蛋——第十一回。

“如是我闻”的N个真相

一场“那啥”引发的血案,真相各执一词,何时才能拨开迷雾见月明?

早在电影开机时,片名当时叫《如是我闻》。听起来有点佛教的神秘感,其实意思很通俗——“所有事都是听说的。”胡昆汀要排这出戏,就是听说了这么个新闻。排练再三被打断,都是听了不同人的意见和说法。因为所有人都在依据自己掌握的信息和秉持的动机和观念,对同一个故事做着个人阐述。而历史和真相也就在这个过程里被蒙上了无法拨开的迷雾。

充满隐喻的《第十一回》,这碗豆花是咸了还是淡了?

观影结束,当所有观众都一筹莫展的时候,片尾彩蛋带来了不小的惊喜。多年后,话剧《刹车杀人》终于得以面世,舞台上,胡昆汀、贾梅怡、马福礼等人重回“杀人现场”来窥探故事的真相,那一刻,拖拉机的实物与其象征物“一块红布”同在,戏剧与现实共存。在破旧的拖拉机底部,马福礼得以拂去历史的尘埃,窥见迟到的真相。随后漫天红雨落下,仿佛在为马福礼洗刷冤屈。

充满隐喻的《第十一回》,这碗豆花是咸了还是淡了?

彩蛋其实就是影片的“第十一回”,它只是为观众描绘了一种可能性——李建设在拖拉机下躺了三天三夜,在拖拉机车底刻上了“李建设 赵凤霞 自愿结婚 永结同心”的结婚证,那是他爱的宣言,是在那个年代里他唯一能做的抗争。他执意要带赵凤霞去车底看,却因双双丧命,成全了这场“意外”的殉情。

这种可能也直指那个荒唐的年代:连他们自己都觉得自己获得幸福是不对的、不道德的。直到表姐的证词出现:他们是真心相爱,被棒打鸳鸯后,赵凤霞用结婚来惩罚自己,李建设用不结婚来惩罚自己。

充满隐喻的《第十一回》,这碗豆花是咸了还是淡了?

“我希望我的戏不是生活本身,它是一面镜子,它反映出人与人的关系,人与时代的关系,人与生活的关系。”导演陈建斌借胡昆汀之口表达了他的创作想法。

话剧骨,电影皮。陈建斌导演镜头下的爱情又何尝不是一对“恋爱的犀牛”?影片中饰演舞台上马福礼的演员是孟京辉的御用男主角张念骅,因为他是孟京辉眼中的第二个陈建斌,冥冥之中让人不由感叹缘分的妙不可言。这部难得的佳作,也让更多观众看到了有趣味、有风格的导演陈建斌。

文 | 小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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