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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游诱罪电影剧情「详解」

2022-03-15 13:35 作者:深夜奇谭 围观:
故事:躺下入睡不久,男子忽然夜起梦游,隔天警察找上门将他带走

本故事已由作者:梦游症患者,授权每天读点故事app独家发布,旗下关联账号“深夜奇谭”获得合法转授权发布,侵权必究。

1

傍晚,我探望母亲回来,路过那条幽暗逼仄的小巷时,孟博文偷偷摸摸地从一间粉红色的发廊走出来。

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跟着走出来,嗲声嗲气地喊了一声,“下次再来记得找我……”

孟博文低着头,没敢回应,仿佛做了亏心事一般,连忙加快脚步。眼看走到巷口时,我来不及多想,一头扎进了路边的冬青树里。

我心中却惊愕不已,想不到一门心思学习的他,竟然会有如此隐秘的一面。

他走出小巷,挺直了腰板,在转角一处快餐店里打包了一份八块钱的盒饭,随后便朝着男生寝室的方向走去。

我们寝室一共住了六个人,除了我和孟博文、孔凡华是文学系,另外三个同学都是美术系,虽然学科不同,平日的关系还算融洽。

我回到寝室时,孔凡华正和美术系的于勇、楚杰组队打游戏,林墨眉头紧锁,正坐在上铺发呆,孟博文靠在门旁,手里捧着一本书正看得津津有味。

我暼了一眼书名,竟是明代袁了凡所著的《了凡四训》,忍不住撇了撇嘴,心想这家伙真是虚伪。

“赵起晨,你今天又去看阿姨了?她最近身体还好吗?”林墨看我回来,主动跟我打起了招呼。

“嗯,医生说我妈精神状态还不错,就是整天吵嚷着要回家……”我想起精神病院里披头散发的母亲,心里忍不住泛起一丝苦涩。

“那你就接她回家住一段时间呗,反正过几天咱们也放暑假了……”

“唉,你以为我不想接她回家住,可医生不同意,而且又要交医疗费……,算了,不提那些糟心的事了……”我抬头看向林墨,“对了,今天是礼拜天,你怎么没出去和女朋友约会啊?”

“哪有时间呀?美术系最近准备开一个画展,要求每个学生都交一幅作品,我现在正犯愁呢?不像你们文学系的,下课之后就可以到处快活……”林墨挠挠头,脸上露出一副羡慕的表情。

言者无意,听者有心,林默话音刚落,孟博文拿书的手指竟微微颤抖起来,看来林墨所说的话无意间击中了他的痛处。

“孟博文,你今天不会也在宿舍窝了一整天吧?”我明知故问,冷不丁冒出一句话。

“没……没有,今天下午我出去逛街了,刚刚回来没多久……”孟博文表面上波澜不惊,眼神中却闪现一丝慌乱。

“不会吧,你一个大男人逛街还需要那么长时间,不会是和美女约会去了吧?”林墨翻身从上铺爬下来,忍不住插了句嘴。

孟博文身子明显颤抖了一下,“你可别乱说,我……我还没有女朋友……”

“嘿嘿,你少骗我了,以前我可亲眼见过你进……”林墨嘴角浮现一抹狡黠的笑容,这让孟博文瞬间乱了方寸。

“你……你什么意思?我……我……去哪里和你有什么关系?”孟博文将书丢在床上,当时就急眼了,我见事态不妙,连忙挡在两人中间。

“我去,开个玩笑至于这么激动吗?”林墨直无奈地笑了笑,“看不出来啊,孟大才子脾气还挺大的,算了,你放心吧,就算我知道你的事也不会到处讲的,要不年底拿不到奖学金该怪到我身上了……”

孟博文一听奖学金三个字,咄咄逼人的气势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出生贫苦家庭,父母又体弱多病,如果不是靠着各种奖学金,连日常开支都应付不了。

2

为了打破尴尬的氛围,我借口让林墨陪我一起去公共浴池洗澡,这才避免了冲突进一步发展。

洗澡时我问林墨到底见过孟博文去过什么地方,为什么一提起来他就恼羞成怒。

林墨苦笑着说他和孟博文分属不同系,除了在宿舍以外,其他场合几乎从来没碰过面,更不知道他曾经去过哪里。

他只不过开个玩笑而已,谁成想孟博文反应那么强烈,估计歪打正着了。

我本想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告诉林墨,可这小子天生一张破锣嘴,一旦让他知道孟博文去了那个地方,没过几天,估计整个槟城大学的人都知道了,权衡再三,我最后决定把孟博文的事藏在心底。

次日凌晨,天蒙蒙亮,寝室里响起一声凄厉的尖叫声,我起身打开灯,于勇正缩在床脚,眼神满是惊恐,全身颤抖着。

众人不解,连忙上前询问缘由,于勇低下头,指了指自己的头皮

我凑上前一看,顿时哭笑不得,只见在于勇头顶出现了一块长约五公分的光秃秃区域,上面一根头发都没有,乍一看的确挺像用剃刀之类的工具刮掉的。

“切,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不就是剃头吗!”林墨揉了揉惺忪的双眼,转身就往上铺爬去。

“我……我大惊小怪?难道你们没听过吗?我爷爷说,一个人如果做了恶事,半夜就会被诡剃头,以示惩戒,如果还不知悔改,就会趁着人熟睡,悄悄把头……”于勇紧紧抱着胳膊,一脸绝望地看着我们。

“别扯淡了,这不过只不过是民间的一种说法,根本没有那么玄乎,在医院上好像叫什么……”林墨挠挠头,半天想起来该怎么说。

“你是想说斑秃吧?”孟博文不早不晚的补了一句话。

“对,对,就是斑秃,到底是孟大才子,关键时刻还得靠你。”林墨想打破自己与孟博文的隔阂,主动拍几张马屁,谁知人家根本就不领情。

孟博文没搭理他,走到于勇面前,仔细打量起来,“没错,这就是斑秃,一种罕见的脱发症状,属于精神性脱发,短时间一块或者多块头发出现掉落,你嘴里的说法,完全是无稽之谈。”

“是啊,我记得我爷爷以前也有过这情况,当时他吓坏了,愣是三天三夜不敢睡觉,后来去医院检查才知道是斑秃症……”孔凡华言语笃定,也不相信于勇的论调。

“嗯,我刚刚用手机在网上查了查,斑秃的形成和个人饮食作息以及辐射都有关系……”楚杰拨弄着手机,试图用科学的知识来证明。

“啊?不会是我经常熬夜打游戏,饮食作息不规律引起的吧?”于勇面色稍缓,扭头看向众人。

我凑到楚杰面前看了看手机,“嗯,你说的不错,应该就是这个原因造成的。”

于勇激动的情绪稍微平缓了下来,不过片刻之后眼里却浮现出无尽的恐惧,“如果这是假的,那……那掉落的头发……又在哪里……”

于勇这么一说,我心里咯噔一下,冲到他床前翻,找了半天就没有发现一根头发,“这……这这怎么可能?”

众人看到眼前的一幕,纷纷面露惧色,因为不管怎样,床边或者枕头上应该都会留下头发,可于勇的头发却不翼而飞,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面对眼前离奇的而又无法解释的问题,我不禁心生寒意,难不成我们寝室里真的出问题了?

楚杰随后提出昨晚寝室的窗户没关,脱落的头发有可能被夜风吹散了。他说的虽然在理,可是众人心知肚明,即便风再大,也不可能连一根头发丝都剩不下。

3

本以为于勇斑秃的事情只是一个小插曲,谁料之后一星期,恐怖的剃头接二连三地发生了……

首先遭殃的就是林墨,那天早上他刚起床,正对着镜子梳头发,谁知没多久,整个人脸色煞白,全身止不住颤抖起来……

其次便是经常和于勇熬夜打游戏的楚杰,孔凡华,两人都在上铺睡,而且头对着头,某天清晨醒来时,面对着面愣了半天,最后不约而同爆发地爆发出骇人的尖叫声……

最后就是孟博文和我,那天我一觉醒来,突然觉得头顶凉飕飕的,伸手一摸,顿时吓得魂飞魄散,自己竟也不出意外的中招了。

我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孟博文正苦着脸看着我,他指了指自己的头,果不其然,头顶也赫然出现了一道异常显眼的斑秃。

斑秃这种病症虽然很罕见,但患病人醒来后,枕边和床前总归会散落着些许头发,而我们几个人,事后连一根头发丝都找不到,换做任何人遇到这样的事都会胆寒心颤。

当我们把事件上报以后,校方非但没有处理,反而劈头盖脸对我们一顿训斥,他们说这都什么年代了,说白了不就是斑秃吗,平常少打点游戏,保持心情平和、注意休息和饮食习惯,慢慢斑秃位置头发会长出来的……

校方虽然恩威并用,但是我们几个人依旧惶惶不可终日,甚至担心真如于勇所说那样,直到楚杰提出了焚香的办法。

楚杰说他爷爷曾告诉自己,头上三尺有神明,如今咱们遭遇了这事儿,何不寻求个庇佑,只要虔心祷告,上天一定会保佑大家的。

如果搁在以前,我绝对会对楚杰的提议嗤之以鼻,可眼下这种情况,也没有其他办法了,本着死马当做活马医的态度,我们便决定尝试一下。

一个风和日丽的午后,我们寝室一行6人,沐浴更衣之后,手持檀香,齐齐地跪在地上,叩头行礼……

上苍仿佛听见了我们六人虔诚的祷告,自那天以后寝室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再也没出现过会过蹊跷事。

直到一个月后,孔凡华脑门上莫名其妙地多了一个叉子,我这才意识到,一切才刚刚开始……

4

那天天气异常闷热,我在外面做家教累得一身臭汗,回到寝室时众人正在偷吃孔凡华买的西瓜。

林墨见我回来,随手递过了一块,我连连摆手,“别了,孔凡华买的东西我可不敢吃,上次抓了他铺上的一把瓜子,简直就像挖掉他身上的二两肉似的……”

楚杰指了指桌上剩下的半个西瓜,“没事儿,这不是还给他留一大半吗?”

我摇摇头,转身躺在床下,嘴里却不争气地偷偷往肚里咽唾沫,炎热的夏天,西瓜当然祛暑佳品,可孔凡华在我们寝室可是出了名的抠门,如果知道西瓜被偷吃了,估计能气得吐血,做人总要有点骨气,我可不想被孔凡华在背后指指点点的。

果不其然,孔凡华洗完澡回来以后看到西瓜下去了一大半,顿时脸都黑了,虽然碍于颜面没有发作,但却阴阳怪气的嘟囔了半天,众人理亏,没有一个人敢作声。

孔凡华见众人没有反应,便响起了一个损招,这小子盘腿坐在床上,抱着一半西瓜开始用叉子挖着吃,一口接着一口,期间还吧唧着嘴巴,一边吃一边感慨道:“这么热的天,吃西瓜真爽啊……”

众人被孔凡华的举动气的牙根痒痒,却阻止不了对于食物的条件反射,没过多久,寝室里便响起了咕噜咕噜的吞咽声,而我更听的口水直流。

夜幕降临,孔凡华抱着半个西瓜进入了梦乡,寝室终于回归了平静,谁知半夜时分,一声尖锐的惨叫声,划破了寂静的黑夜。

我慌忙起身开灯,孔凡华正惊魂甫定地倚靠在墙上,众人走近一看,顿时吓得心惊肉跳。

只见孔凡华用来吃西瓜的那根铁叉子,正直挺挺地插在他的脑门上。

孔凡华连夜被我们送到了医务室,幸亏叉子只进入了皮肉,没涉及要害,否则真就一命呜呼,成为槟城大学第一个因为吃西瓜而意外死亡的学生。

我们一行人折腾到下半夜,搀着孔繁回到了寝室,谁料他一进门,抡起西瓜就要往窗外扔。

“哎,你讲点公德心好吗?扔到楼下清洁阿姨怎么打扫呀?”我一把拦住他,忍不住训斥了几句。

“昨晚那铁叉子一直插在西瓜里,怎么会跑到我脑门上了,真是气死我了!”孔凡华悻悻不乐地放下胳膊,随手将西瓜丢进了床边的垃圾桶里。

听他这么一说,我顿时心生疑虑,上半夜我曾去过一趟卫生间,路过孔凡华的床时,那小子正搂着没吃完的半个西瓜睡觉。

我记得清清楚楚,当时那根叉子的确是插在瓜瓤里的,即便他睡觉时候再不老实,叉子也不可能跑到他脑门上,除非……

我不敢再细想,额头顿时起了一层细密的汗,其他人看到我的神色异样,忍不住询问其中的缘由。

我将晚上的见闻告诉众人,听者面色俱变,孔凡华更是一把拉住我的手,说:你说的确实有道理,这件事太奇怪了,咱们宿舍不会有问题吧……”

“你瞎说什么呢?好不容易过了几天安生日子,你怎么就不盼点好呢?”于勇白了他一眼,嘴里不停的祷告起来。

“于勇说的不错,说不定是人为的呢?”楚杰的话犹如一颗石子抛进了平静的湖面,一时泛起层层的涟漪。

“你这话里有话呀,难不成怀疑是咱寝室里其中一个人搞的事?”林墨顺水推舟,说出了让众人瞠目结舌的言论。

“我……我就随口一说,你们别想多了……”楚杰眼里闪现一丝犹豫,随后小心翼翼的说,“其实上次剃头的事件,我就怀疑有人从中作梗,只不过没有证据,不敢轻易下结论。”

“楚杰说的并不是没有道理,之前我也想过,即便是剃头也应该留下头发,怎么可能不翼而飞,连一根头发丝儿都没留下……”孟博文扫了众人一眼,继续说道:“所以,一定是有人趁着咱们熟睡的时候,偷偷地用剃刀之类的工具,造成了的假象……”

“不对,你这么推断有些说不通,如果有人想要造成这种假象,目的不外乎是为了报复,可你却忽略了最关键的问题,那就是咱们寝室每个人都遭遇了,无一幸免,这难道还不能说明问题吗?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报复,有意思吗?”我发现孟博文遗漏了最重要的一点,果断地提出了质疑。

孟博文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回答,林墨这时接下了话茬,“算了,你们就别瞎分析了,搞得自己跟侦探似的,依我看咱们还是上报吧,让他们调查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一听林墨打算通知校方,无奈地摇了摇头,“你就别白费心思了,上次咱们通报的事,非但没给解决,反而劈头盖脸训了咱们一顿……”

“是啊,我看咱们还是自查吧,各自说说对彼此有什么怨言……”林墨提出了一个看似合理实则非常荒谬的办法。

“别,千万别这么搞,咱们几个人住在一起快三年了,虽然鸡毛蒜皮的事情不断,好歹也是舍友一场。万一谁口不择言,说出了什么伤人的话,场面会很难看的……”

孟博文点点头,“我同意赵起晨的意见,眼下不管发生什么事,咱们几个人必须抱成一团,如果互相猜疑,根本不可能查出事情的真相!”

“自查也不行,报告也行不通,那你们说怎么办?傻乎乎地等着?像上次那样,一个接一个来呗?”林墨话音未落,众人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果真如他说的那样,那我们没有一个人能躲得过去。

“你真是个乌鸦嘴!”于勇忙不迭地朝地上吐了几口唾沫,咕咚一声跪在了地上,“呸呸呸,百无禁忌,百无禁忌,菩萨保佑,菩萨保佑……”

5

我们几个人都傻眼了,看着于勇咚咚咚在地上磕头,半晌过后,他扭过头气冲冲地看向众人,“你们还愣着干嘛?赶紧磕头啊!与其胡思乱想,不如求庇佑!”

虽然我们心里有些不情愿,但是于勇说的确实在理,眼下这种情况我们毫无头绪,与其像一个无头苍蝇般胡乱冲撞,还不如寄希望于头上三尺神明。

我们六人磕过头,心里总算是踏实了一些,随后便各自回到了床上。

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想起林墨最后说的那句话,心里总觉得怪怪的,甚至担心第二天起床时脑门上真的插了一个铁叉子,那样我绝对会疯的……

万幸的是天亮以后,我们寝室的几个人脑门上并没有出现铁叉子,虽是虚惊一场,但是我心里却隐隐约约觉得,一切还远远没有结束……

一个月后,更加恐怖的事情发生了,那天夜里,我被一声凄厉的尖叫声惊醒,起身时发现寝室的灯亮着,窗户也开着,夜风吹过窗棂掀动长帘,发出一阵哗哗的响声。

孟博文和孔凡华正惊魂甫定地蹲在窗下,我起身往窗边走时,却看见了缩在床边瑟瑟发抖的楚杰和于勇。

“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们……为什么……”

孔凡华嘴唇开始打哆嗦,颤颤巍巍地指向窗外,“林……林墨……他……他跳楼了……”

孔凡华的话瞬间让我觉得五雷轰顶,连忙奔至窗前,窗外月光如泻,整个世界仿佛沉浸在银色的光海中,林墨像一条搁浅的鱼儿,仰面躺在海底……

林墨坠楼而亡后,校方第一时间报了警,因为事发突然,警方决定暂时封锁消息,不对外公布调查过程。

林墨父母来了,死活不让医生抬走儿子的遗体,趴伏在尸体前放声大哭,悲痛欲绝的场景,让人看得无比揪心,直到刑警队长苏牧保证一定会调查清楚案件真相后,两人才万般不舍地目送着林墨的遗体被抬上救护车。

6

苏牧有三十多岁,眉棱分明,目光深邃有力,从进门那一刻就起绷着脸,不过跟我们问话时嘴角却泛起了难得的笑容。

“请不要紧张,只是例行询问而已,只要各位据实回答,积极配合,很快就能结束了,大家懂了吗?”苏牧的视线快速扫过在场的每一张脸,满脸希冀地看着我们。

我们愣了片刻,茫然地点了点头,随后苏牧便问起林墨坠楼后的详细情况。

最先发现林墨坠楼的是离窗户最近的孔凡华,据他自己说昨晚被一阵凉飕飕的冷风冻醒,起身时发现窗户开着。

孔凡华翻身下床,刚要把窗户关上。谁知无意中瞥到楼下一团红彤彤的东西,他揉了揉眼睛,仔细一瞅,顿时吓得魄散魂飞,而我听到的尖叫声,正是他发出的。

孟博文住在孔凡华下铺,听到叫声醒来后立马冲了过去,看到楼下的一幕后,也吓的不轻。

紧接着,楚杰、于勇相继醒来,他们俩听说林墨坠楼了,看都不敢看,缩在被窝里瑟瑟发抖,而我最后一个醒来,惊魂甫定地通知了楼下的宿管阿姨。

苏牧听完我们的讲述,神情变得凝重,片刻之后缓缓看孔凡华,“你说醒来的时候发现窗户开着,之前没有听到任何声响吗?”

孔凡华点点头,紧张不安地说:“嗯,我平常睡眠比较沉,一般的动静都听不到……”

“警察叔叔,林墨他是意外还是……”于勇忍不住问起来,瞬间引起了苏牧的注意。

“意外、自杀还是他杀,眼下还不能下结论,需要等待等检验结果出来,”苏牧扭头看向于勇,眼神变得有些疑惑,“你为什么会问这样的问题?”

“我……我只是觉得林墨的死有些太突然了,他为人乐观开朗,积极阳光,根本就不可能自杀,所以……”

“你怀疑他是被人谋杀的,对吗?”苏牧的眼神变得咄咄逼人,整个身子都凑了过来

“我……我不知道……”于勇连连摆手,不敢直视苏木的眼神,低着头,声若蚊蝇的嘟囔了一句,“也许害死林墨的根本就不是人……”

“嗯?说来听听,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苏牧眼神里浮现一丝惊讶,饶有兴趣地看着于勇。

于勇回头看了看其他人,见我们没人说话,哆哆嗦嗦的说了一句,“寝室里最近发生了一些事……”

苏牧听完余勇讲述寝室里发生的怪事以后,整个人陷入了沉思,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缓缓的开口道:“这个世间根本没有诡,所谓的诡,只不过藏在人的内心中罢了。”

“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剃头、孟繁华脑门上插着铁叉子,这些该如何解释?难不成一切真是人为的?”我挺了挺腰板,小心翼翼的问道。

苏牧没有回答,微微一笑,站起身来,四处打量着寝室内的环境,片刻后轻描淡写的说:“看来这里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样平静,我还是派人彻底搜查一下吧……”

苏牧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打了一通电话,几分钟后,数名衣着各异的警务人员鱼贯而入,从进门开始,按照按顺时针方向有条不紊地开始搜查寝室,甚至连可能隐藏细小东西的地方和部位都不放过。

我们几个人站在寝室外的走廊里,心里既紧张又害怕,不知该如何面对接下来出现的情况,没多久,一个年轻刑警兴冲冲地跑到苏牧面前,将手中的证物袋递了过来,我远远看了一眼,顿时吓得心惊肉跳……

苏牧面色平静地接过证物袋,暼了一眼,“从哪里找到的?”

年轻警员难掩兴奋,指了指寝室里,苏牧看了一眼,眉头紧皱,随即朝不远处的我们招了招手,“同学们,你们过来看一下,这是谁的柜子……”

7

保卫科,斑驳不堪的桌面上,正躺着那只证物袋,苏牧和我相视而坐,目光深邃如海,却毫无波澜。

长久地沉默以后,苏牧点着一支烟,缓缓送到嘴边,浅浅的吸了一口,““说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你的衣柜里会出现这些东西?”

我将视线从证物袋移开,心慌意乱地看着苏牧,“我……我……我不知道……”

苏牧拎起证物袋,掸了几下,“里面的头发,证物科的同事已经化验过了,分别来自你们寝室六个人:林墨、孔凡华、楚杰、于勇、孟博文、还有你本人……”

“等等,”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平静的注视着面前的苏牧,“你的意思是说,我们6个人的头发都在里面,对吗?”

“不错,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之前的剃头事件应该就是你搞的吧,为了避免怀疑,还特意用剃刀把自己的头发刮掉了……”

如果不是被一个刑警队长审问着,我估计都能笑出声来,这***什么混蛋逻辑,就因为在我衣柜里找到了头发,就断定我是罪魁祸首,难道不可能是有人故意栽赃陷害吗?

苏牧看出了我心中的疑问,他将证物袋放回桌上,缓缓的吐出口中的烟雾,“类似的恶作剧我也也干过,只不过你做的有些过火了,再怎么也不能把叉子插人家脑门上了吧?”

我强压住心头的愤怒,不甘地迎上了苏牧的眼神,“苏警官,您这么推断也太离谱了,首先,如果剃头是我搞的恶作剧,再蠢也不会把头发和剃刀藏在自己的衣柜里,而且事件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了,完全有充足的时间转移物证,怎么可能留着让你们警方发现……

至于那晚孔凡华脑门上被插了叉子,其他人可以为我作证,我是在他尖叫以后开灯冲过去的,根本没有下手的时间……”

苏牧听到这里不禁地拍起巴掌,“不错不错,条理清晰,思维敏捷,确实说的不无道理,可有一点我想不通。

林墨坠楼当晚,孔凡华曾经发出过尖叫声,寝室里其他同学几乎都同时醒来,为什么偏偏你是最后一个醒的?你是故意装睡还是真的没醒?”

“你……你什么意思?难道说你怀疑我?”我一时有些气结,想不到苏牧竟然会以这个不起眼的原因难为自己。

“别激动,我只是随口一说,对了,你对梦游症了解多少?”苏牧话锋一转,迅速问到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

8

“梦……梦游症?你……你怎么问起这个问题了?”我心中一紧,瞬间意识到到苏牧正试探我心中最隐秘的东西。

苏牧没说什么,转而从身后的桌上拿过一叠文件,“看看吧,这上面的东西可能会让你想起点什么……”

我半信半疑地接过文件,只见上面写着《梦游症患者调查报告》几个大字,快速浏览了几行之后,心脏疯狂地跳动起来!!!

“梦游症俗称“迷症”,是指睡眠中突然爬起来进行活动,而后又睡下,醒后对睡眠期间的活动一无所知……

心理学家研究表明,梦游症与心理及各种因素相关,日常生活规律紊乱,环境压力,不良情绪、家庭关系,服用药物等等都可能诱使其发作……

梦游症的患者其家族中有阳性家族史的较多,且该病与遗传因素有一定的关系……”

我看完调查报告,全身止不住颤抖起来,“你……你到底想说什么?”

苏牧将烟头熄灭,眼神中闪现一丝怜惜,“你母亲之所以被送进精神病院,想必也是因为梦游症导致的吧?”

听他这么一说,瞬间点燃了我心中压抑许久的怒火,我猛的站起身,愤怒的捶打着桌面,“不许你提我母亲!不许你提她!!”

苏牧愣了片刻,待我情绪稍缓,拍了拍我的肩膀,“你先别激动,有什么话慢慢说,现在只是例行调查,一切还没有盖棺定论……”

“来,先喝口水,”苏牧倒了一杯水,递到我面前,“其实刚开始我也以为林默坠楼案是一个普通的意外事件,直到不久前技术部门发现了那晚的监控录像……”

“监控录像?”我端起杯子,悬在半空,怔怔的看着苏牧,“和我有关系吗?”

苏牧点点头,不情愿的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点了几下屏幕后,递到了我手上,我只看了一眼,瞬间觉得整个人头皮发麻。

视频画面是被寝室楼下360度监控探头拍下的:深夜23:05,林墨走到窗边,推开窗户,点燃了一根烟,猛吸了几口后,脸上浮现一脸陶醉的表情。23:10,林默背后出现一双手,仿佛电影里的僵尸一样,直挺挺的飘了过来。

视频画面里的林墨宛如喝醉了一样,趴伏在窗台上,丝毫没有一丝反应。23:15,恐怖的事情发生了,那双苍白的手猛的贴在了林墨身后,直接将他推下了楼……

林墨坠楼而下,那双手的主人这时出现在画面中,我仔细一看,顿觉晴天霹雳,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我自己!!!

躺下入睡不久,男子忽然夜起梦游,隔天警察找上门将他带走

9

记得高考最后一天,母亲许诺考完试以后会亲手给我包爱吃的虾仁三鲜水饺,可当我回来时,母亲却被送进了精神病院。

我一路狂奔至精神病院,想要冲进去时,却被父亲一把抱住,他说母亲生病了,任何人都不能探望,如果硬要见面,反而会加重病情。

我无法挣脱父亲的束缚,只得在他怀里放声痛哭,哭着哭着,数滴温热的液体落在脸上。

我泪眼朦胧的看着父亲,只见他半边脸缠着纱布,殷红的血液浸透纱布正一滴一滴地落下来……

父亲说我回来前一天,母亲一直念叨着要给我包饺子吃,傍晚时还特意去菜场买了虾仁和蔬菜,准备第2天一早剁馅子包饺子,谁知当天晚上,母亲迷迷糊糊的拿起菜刀,走近了父亲的卧室……

父亲尖叫着跑出卧室,母亲目光呆滞,怔怔地跟在身后,口中不停的嘟囔着,“剁馅子,剁馅子……”

若不是邻居听到动静,七手八脚地将母亲缚住,父亲可能早就命丧当场了。

我一直想不明白温柔贤惠的母亲会突然发作,像中邪一样对至亲的人下手,直到父亲告诉了我一个隐藏了十几年的秘密。

原来母亲从小就患有梦游症,一旦承受过大的压力或者强烈的刺激,就会不由自主的从睡梦中醒来,做出令人瞠目结舌的事情。

据父亲说,当年母亲怀孕待产时,经常会突然起身,绕着房子走到天亮;外婆去世时,母亲自责没有及时尽孝,某天晚上,趁父亲熟睡,竟徒走回了几十里外的娘家……

母亲每次梦游醒来后都记不得自己过什么,直到有一晚将刚满周岁的我丢进澡盆差点溺死,父亲叫醒了她……

坊间说,如果遇到一个人梦游,一定不要叫醒,因为这样梦游的人可能会被吓疯或吓死。

母亲当时虽然没有出现类似的意外,但心中满是懊恼与自责,她抱着年幼的我,嚎啕大哭,为了我和父亲的安全,搬出了卧室,从此便独自居住在楼上的阁楼中……

三年前,母亲的梦游症再次发作,当她知道自己对父亲的所作所为时,精神彻底陷入了癫狂,想不到自己忍耐了这么多年,最后还是伤害了至亲之人。

母亲入院后,父亲深受打击,从此一蹶不振,整日酗酒为生,两年后因为肝硬化去世。

父亲走后,全家的重担都压在了我身上,不仅要照顾年迈的爷爷奶奶,为了支付母亲的医疗费,白天上课,傍晚出去做家教,假期去做兼职,几乎用上了所有的空闲时间,这才勉强维持了母亲的医疗费。

寝室里的舍友看我如此拼命赚钱,纷纷不解,林墨旁敲侧击地问过我无数次,甚至表达了愿意慷慨解囊的想法,而我每次都婉言拒绝了他的好意。

直到林墨过生日那天,两人喝得酩酊大醉,我扶他去卫生间的时候,那小子醉醺醺地跟我说,如果缺钱就跟他说,他实在看不下去我每天忙忙碌碌的样子。

我当时也喝得七荤八素,趁着酒劲将母亲的事告诉了林墨,谁知他抖了抖身子,半开玩笑的说:“我听说梦游可能会遗传,你小子不会对咱们寝室的人乱来吧?”

林墨所说,在当时看来只是一句玩笑话,事后我也并没有放在心上,谁知被他一语成谶,我最终还是陷入了无法避免的漩涡当中……

10

苏牧听完我的讲述,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忧虑,“其实在看到监控画面时,我也曾质疑其真实性,不过技术科的同事仔细鉴定后,推翻了我的结论,而且通过现场勘查及检验,林墨的确是被外力推下楼,而不是意外坠落……”

“我……我真的有梦游症……”我根本没听苏牧在讲什么,口中喃喃自语着,怎么也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

苏牧重新点燃一根烟,眼神忧郁地看着我,“你来这里之前,我已经单独询问过寝室的那几个同学,其实在获取这段监控面前,我并不知道你患有梦游症,是他们其中一个人告诉我的……”

“谁……谁告诉你的?”我心里咯噔一下,抬头看向了苏牧。

“孟博文,那个看起来很斯文的学生,”苏牧掸了掸烟灰,目光变得复杂起来,“他说某天夜里,你面无表情的在寝室里走来走去,他叫了你几声,却没有搭理他……”

“我……我怎么不记得有这回事?”我怔怔的看着苏牧,严重怀疑他所说的话的真实性。

“正因为你是患者,所以才会不记得,”苏牧的看着我,“我已经咨询过研究权威医生,他们说梦游其实是一种象征的愿望补偿,正如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的道理一样……”

“白天如果压抑了某种情绪或者受到了刺激,晚上梦游时潜意识会发出信号,控制人体,做出一些出人意料的事,正如林墨坠楼前你们寝室发生的那两件怪事……”

苏牧的话让我坐立不安,言语中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他怀疑剃头和孔凡华脑门上的铁叉子,都是我在梦游的时候做的。

“这……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我极力争辩着,“我和寝室里的任何一个人都没有发生过冲突,怎么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

“剃头的恐怖氛围对你来说是一种强烈的刺激;孔凡华当晚令人生厌的行为让你产生了一种想要报复的心理,之前我说过,如果梦游症患者极力压制某些情绪或者受到刺激,一旦症状发作……”苏牧自以为是的分析,让我心里的怒火重新燃烧起来。

“够了,这一切都是你的推断而已,证据呢?证据在哪里?”我最终承受不了苏牧的妄自推断,歇斯底里的狂叫起来。

“我知道,直到现在你都接受不了自己是一个梦游症患者,不过你放心,下午会有专业的医生来给你检查,一旦确诊,林墨坠楼的案子就可以结案了……”苏牧说完这句话,眼神里已经浮现出一丝无奈,转身打开了保安室的门。

“对了,忘记告诉你一件事,从法律角度上来说,梦游属于精神类疾病,属于无刑事责任能力人,至于如何面对林墨的家人,那就要看你自己了……”他说完这句话,转身从保安室走了出去。

我想到林墨坠楼那天,林墨父母悲痛欲绝的表情,心中顿时变得无比复杂,脑海里快速思索了片刻后,猛然冲了出去。

“等一下,苏警官!”

“怎么了?你还有话要说?”苏牧转过身,满脸疑问的看着我。

“之前你说过,只有压抑了某种情绪或者受到强烈刺激才会做出的事,可我和林墨平速的关系一直很好,没有任何的过节,我……我怎么可能在梦游的过程中将他推下楼,这也太不符合逻辑了!”

苏牧无奈地摇摇头,转身走了回来,“人的大脑是这个世界上最精密最复杂的器官,很多记忆都留在潜意识里,你能保证自己从来没有没对林墨产生过一丁点的厌恶或者怨恨吗?”

“你……你这纯属是诡辩!我不服!!!”

“那你想怎么办?”苏牧眼里闪过一丝惊奇,目光炯炯地盯着我愤怒的脸庞。

“既然你说人大部分记忆都保留在潜意识里,那一定有办法可以让记忆重现的,对吗?”

苏牧明显愣了一下,片刻之后缓缓开口,“你的意思是,想通过催眠找到潜藏的记忆?”

“对,只有这样才能够证明我的清白,才能让我胸怀坦荡地面对林墨的父母!”

“如果催眠后一切都没有改变呢?”苏牧走近几步,满脸质疑的看着我。

我身体微微颤抖着,咬紧牙关,一字一句的说:“如果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做的,我愿意承担所有的责难与罪行……”

11

当天下午,苏牧带着我驱车赶往槟城市一家心理咨询室,在舒缓的音乐之中,我进入了催眠的世界……

入眼一片黑暗,不知过了多久我才看清眼前的景象,寝室里的人熟睡着,我面无表情的从床上坐起来,眼球诡异的转动了几圈后,起身走向了孔凡华的床边。

我凑过身子,鼻翼颤动了几下,用力地吮吸着西瓜散发出来的清香,随后拿起了瓜瓤里面的叉子……

我拿起叉子,嘴角流出一丝涎水,正打算将一块瓜瓤插起时,身后突然伸出了一双手,它猛然握住我手里的叉子,径直插向孔凡华的脑门…

孔凡华猛烈身体颤抖了一下,整个人开始苏醒,那双大手握住我的腰部,猛然将我推回了床边……

随后,我被一声尖叫声惊醒,连忙下床开灯,一柄明晃晃的叉子正插在孔凡华的脑门上……

催眠世界的场景如电影画面般迅速切换,这一次我来到了林墨坠楼那晚,他趴伏在窗台抽烟,猛吸了几口后,突如其来的眩晕感让他有些站立不稳……

我站在林墨身后不远处,直挺挺的伸着手臂,突然那双手又出现了!

那双手微微颤抖着,掌心滚烫,仿佛攥着一团火,它扶着我的肩膀,慢慢地将我整个身体朝窗台推去,而我像一个提线木偶一般,毫无反应……

当我走到林墨身后触手可及的位置时,身后的那双手猛然发力,我犹如一个工具人一般,径直将林墨推下了楼……

林墨还没来得及发出叫喊声,如同断了弦的风筝一般坠落而下。

我像一具行尸走肉般重新回到了床上,与此同时,耳边传来了急促的喘息声,那声音正来自邻床的孟博文!!!

我惊叫一声,突然从催眠的世界中清醒过来,“是他……是他……害死林墨的是他!!”

苏牧轻轻地拍打着我的后背,眼神中满是忧虑,“怎么了?你想到什么了?”

“是孟博文,是他,是他利用了我的梦游症,他才是害死林墨的凶手!!!”我兴奋地叫喊起来,却惹得苏牧眉头紧皱。

我将自己在催眠世界里看到的景象,详细地告诉了苏牧,谁知他听完以后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

“你在催眠世界里看到的,理论上是不能作为证据的,你有没有遗漏什么细节?”苏牧循循善诱,试图让我想起最关键的地方。

“我记得那双手很烫,隔着衣服我都能感觉到……”我话还没说完,苏牧突然打断了我。

“等等,你还记得林墨坠楼那晚穿的什么衣服吗?”苏牧一把抓住我的手,眼神中出现一抹奇异的色彩。

“白……白色T恤,怎么了?警方封锁了寝室,不准任何人进出后,那件T恤便一直丢在阳台的洗衣筐里,估计都快发霉了……”苏牧的反应让我始料未及,没想到他会提到毫不相关的问题。

苏牧听完,迅速抄起电话,“呼延飞,你现在哪?……别问了……暂时停止手头上的工作……我需要痕迹鉴定……”

法医呼延飞在我脱下的那件白色T恤上提取到了数枚汗液指纹,经过连夜加急鉴定,第二天一早便出了结果,在比对之前寝室众人预留的指纹以后,确认孟博文就是真凶无疑!

孟博文被警方带走时,面色平静,甚至没有一丝慌张,仿佛早就预料到这一天的来临似的,而寝室其他人得知这个消息后,顿感细思极恐……

12

林墨坠楼后,我再也没有回过寝室,没多久,其他人也相继搬了出来。

母亲的病况日益严重,经常在夜里大喊大叫,无奈之下,我只好在精神病院附近租了一间小公寓,白天没课的时候兼职家教,傍晚贴身不离的照顾她,等她熟睡才敢悄悄的离开……

一个星期后,我如往常一样拎着饭菜走进母亲的病房,谁知苏牧竟然也在……

我和苏牧并肩走在林荫小道上,两人沉默不语,过了好久,他缓缓开口道:“昨天孟博文说想见见你,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听到他这句话,我心脏犹如电击一般剧烈跳动起来,猛的停下脚步,“他……他见我做什么?”

“我猜可能是要跟你道歉吧,毕竟他是利用了你的梦游症害死了林墨,心中有愧是难免的,你还是去看看他吧…”苏牧拍了拍我的肩膀,眼里满是期待。

我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答应了苏牧的提议,当天下午两人便驱车赶往羁押孟博文的西郊看守所。

在一个单独的房间内,我见到了久未谋面的孟博文,他蓬头垢面,胡子拉碴,完全没有往日斯文儒雅的形象。

“对不起,我不该利用你…”孟博文站在桌子对面,深深的向我鞠了一个躬。

我冷冷的看着他,毫无反应,过了半晌才缓缓开口道:“你不需要跟我道歉,我想知道的是,你为什么要害林墨?”

孟博文愣了一下,目光投向坐在一旁的苏牧,直到他点了点头,才清了清嗓子说:“因为我……我怕被处分,失去领取奖学金的资格告发我……”

我听孟博文这么一说,顿时心头一震,几个月前他曾和去过附近一处发廊,回寝室后被林墨无心之言戳中软肋,两人发生了口角之争,若不是我当时拦着,几乎就要动手,难不成孟博文担心自己的丑事被林墨抖露出去了,所以才痛下杀手!

果不其然,孟博文接下来的讲述印证了我心中的猜想。

林墨口口声声称自己不止一次见到孟博文去过那个地方,对他来说无疑是重重一击,他生怕谁知道自己留宿发廊之事。

如果东窗事发,孟博文不仅会受到严厉的惩罚,而且再也无法参加任何奖学金的竞选。

孟博文想到家中摇摇欲坠的黄土房,患病卧床的父母,一股悲凉,不禁从心中涌起。

如果没有奖学金,那么他就断绝了唯一的经济来源,就算自己再省吃俭用,节衣缩食,也无法支付读大学的费用,更别提赡养父母了,他甚至连父母打针吃药的钱都拿不出来!

孟博文冥思苦想了一夜,翻来覆去睡不着觉,直到天亮时,他决定铤而走险,如果想要自己的秘密不被人知道,那只有一个办法,杀了林墨,对,他必须死,因为,只有死人才能够保守秘密……

可杀死一个人,并不是凭空臆想出来的,需要严密而又谨慎的计划,而彼时的林墨正在准备画展作品,多数时间都在寝室里写写画画,几乎很少外出,要在寝室里杀了他,根本是不可能做到的事。

寝室住6个人,人多眼杂,下手的机会微乎其微,即便计划真能成功了,林墨死后自己也逃脱不了嫌疑。

想要杀掉林墨,必须想尽办法让他离开寝室,只有这样才有更大的机率达成自己的目的。

13

孟博文冥思苦想了一整夜,始终没有找到合适的办法,谁曾想到上天帮了自己一把,于勇遭遇了恐怖的剃头……

据孟博文说,于勇遭遇的剃头的确是偶然,那小子整日打游戏,作息不规律,加上经常不洗头,斑秃是早晚的事,他只不过利用了众人心中的恐惧,让整个寝室陷入恐怖氛围里。

不过让他没想到的是,那天晚上他刚把剃刀贴在林墨头上,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声响……

孟博文连忙藏起剃刀,内心快速思索着该如何解释自己的举动,谁知他转身看到我直勾勾的眼神时,顿时松了一口气。

原来当天我在卫生间里和林墨说话时,孟波文恰好在蹲坑,他得知我可能会遗传了母亲的梦游症。

孟博文站在林墨床前,静静的注视着我,直到我双目无神的在寝室里转了几圈后回到床上,他才继续手中的动作。

之后的几天夜里,孟博文如法炮制利用我们对剃头的恐惧,一次又一次实施自己的计划。

他本以为我们会被吓破了胆,纷纷搬离宿舍,谁知楚杰提出了祈祷的想法,无奈之下他只好收手,等待下一次机会的出现。

直到那天傍晚,孔凡华因为众人偷吃西瓜而抱怨不已,做出一系列让人厌恶的行径……

正如苏牧所说,一个梦游症患者,如果压抑了白天的欲望或者情绪,晚上会做出某种行为来弥补白天的缺憾。

当天晚上我因为对西瓜的渴望,再次梦游,谁料这一场面恰好被孟博文撞见,于是他顺水推舟,握住我的手,径直将叉子插在了孔凡华的脑门上!

孟博文做的这一切目的,就是为了让我们害怕,从而搬离宿舍,这样才有机会对林墨下手,谁知经历了剃头事件后,我们对通过磕头跪拜,达到了心中的安稳。

事后孟博文很沮丧,想不到自己的一时心软,竟造成了如此被动的局面,虽然自己的秘密没有被戳破,但是每当看到林墨谈笑风生时,心里总会袭来一种莫名的担忧,思前想后,他决定在寝室里动手……

孟博文花了十几天时间观察寝室里其他人的生活作息习惯,大多数人都会在熄灯号以后正常入睡,林墨沉溺于手机,几乎每晚都熬夜凌晨,中途还会在窗前抽烟,而我每天在11点以后就会开始梦游……

趴伏在窗前抽烟的林墨,在尼古丁的刺激下昏昏欲睡,完全没有意识到孟波文和我出现身后,孟博文见时机成熟,猛然推了我一把,在惯性作用下,我的身体迅速向前,直接把林墨推下了楼……

不久之后,孔繁华半夜起身,无意中发现林墨坠楼,他慌忙叫醒孟博文,而孟博文假装刚刚醒来,迅速冲到窗前……

14

“当初我摆脱嫌疑,反复计算过寝室大楼外监控探头覆盖的范围,确保自己不会出现在监控画面里,从而造成了你梦游杀人的证据……

我自认为这个计划是天衣无缝的,谁曾想你通过催眠找到了梦游时的记忆,更让我诧异的是,林墨死后,我明明清理掉了所有的痕迹,甚至考虑到在推你的时候……”孟博文话音未落,我冷不丁打断了他。

“直到现在你还觉得自己很聪明,对吗?”

“你……你什么意思?”

“事到如今我也不怕告诉你,其实林墨根本就不知道你去过发廊的事,他只不过随口开了句玩笑罢了,真正撞破你丑事的人是我……”

孟博文听我讲述完当天的事,整个人瞠目结舌,久久说不出话来,苏牧忍不住插嘴道:“其实这场悲剧本来可以避免的,只不过你心中的猜疑和自卑在作祟,直接的害死了林某,也害了自己……”

苏牧的话犹如当头一棒,孟波文颓然瘫坐在地,浑身颤栗着,“不……不……不可能……不是这样的……一切不是这样的……”

孟博文承受不住事情的真相,整个人情绪陷入异常激动的状态,苏牧见状只好通知监管民警,将他送回了监室……

回来的路上,我坐在副驾驶上一言不发,苏牧却忍不住感慨起来,“听说孟博文是出了名的学霸,可惜大好的年华,因为自己的欲望迷失了心智……”

“谁说不是呢?”我忍不住叹了一口气,“那小子成绩优异,每年包揽各种奖学金,很多同学都羡慕不已,甚至还有眼红嫉妒的说他通过导师的关系……”

“那你呢?你有没有嫉妒过孟博文?”苏牧单手握着方向盘,目不斜视,随即话锋一转,“据我们的调查,孟博文以前是学金融,大二才转到的文学系,在此之前,荣膺各种奖励的人好像你吧……”

苏牧的话瞬间让我方寸大乱,想不到此番轻松的闲聊竟然是一种别有用心的试探。

“这有什么好嫉妒的,竞争奖学金靠的都是自身的实力,孟博文确实比我优秀,理所应当获得那些荣誉……”我表面上说的言辞恳切,实则心乱如麻。

前方红绿灯忽明忽暗地闪烁着,苏牧轻踩刹车,将车停在路口,扭头看着我,“你真这么想?”

我下意识地咬了咬嘴唇,心脏开始和红绿灯倒计时同步跳动,5……4……3……,“当然,

苏牧微微一笑,重新启动车子,“据我所知,孟博文去年拿到了各类奖学金,总共是25,600元,钱虽然不多,但是对一个大学生来说应付一年的日常开支绰绰有余,甚至还能攒下一笔可观的存款……”

我听着苏牧的讲述,不由得紧紧握住了拳头,谁知他接下来说的话更让我措手不及。

“我派人查过你最近半年的银行流水和负债情况,最近两年你为了支付家人的医疗费四处借钱,透支信用卡……,如今孟博文身陷囹圄,今年的奖学金估计都会被你收入囊中吧?”

“苏警官,你到底想说什么?!!”我愤怒不已的看着苏牧,右手悄悄的伸向了口袋里的那柄匕首。

苏牧余光瞥了一眼后视镜,冷冷的笑着说:“我劝你不要乱动,我敢单独来见你,自然也料想到了眼前的局面。”

我触电般的从口袋里缩回手,战战兢兢的看着他,“原……原来……你早……早就知道了……”

苏牧摇摇头,依旧直视着前方,“我可没那么神机妙算,只不过略施小计,是你自己露出破绽……对了,忘记跟你说了,以前曾经也有人冒充梦游症患者杀人,只不过他的手法没有你高明……”

15

林墨坠落后,警方第一时间对现场做了勘查,经过谨慎的排查和尸检后,确认林墨是被人推入楼下,而并非意外身亡。

谋杀案发生,每个人都有嫌疑,随着调查的深入,苏牧意识到所谓的剃头和叉脑门事件明显是有人在背后设计,正苦于没有证据时,从衣柜里搜出时头发和剃刀,更是让整个事件陷入了迷雾重重。

苏牧本以为案件陷入了僵局,谁知技术科发现寝室大楼外的监控录像,画面清晰记录的我将林墨推入楼下的情景,种种证据表明,我的梦游症才是害死林墨的元凶!

案情进展得太过顺利,反而让苏牧觉得有些不正常。

于是他以梦游症为由,一步一步地攻破了我的心理防线,直到我提出通过催眠来找回梦游时的记忆,以此证明自己的清白,而这一切正是苏牧想要的结果!!

“你露出破绽的第一步是当我告诉你专业医生会鉴定梦游症的时候,你转而提出催眠找回记忆,这正中我的下怀。

其实,给你催眠的那个医生,根本就不是催眠师,而是刑警队里一个普通的警员而已!”苏牧的每一个字说的铿锵有力,听得我浑身颤栗不已。

“催眠虽然可以唤醒人脑海里沉睡的记忆,但是对于梦游症患者来说非常困难,因为在梦游时所有的行为都是无意识的,人在睡眠过程中,大脑也属于休眠过程,几乎不可能储存下来任何有效的记忆……

而你不但能够回忆起梦游时的每一个细节,用语言准确的表达出当时自己的感知和情绪,而且在催眠的世界里能够清晰得记住,孟博文在推你时手掌传来的温度,这简直就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再者说,虽然一个梦游症患者很难被叫醒,但是如果有强大的外力施加于本身,即便是熟睡的人也会有所察觉的。

如果你真的是梦游症患者,那么孟博文借助你的身体将林墨推下楼时,你怎么可能会无动于衷?怎么可能会任由他摆布?

因此,答案只有一个——所有的一切只不过是你的谎言罢了!

你根本就没有被催眠,也根本不是什么梦游症患者。不管是剃头事件,还是林墨一案,当时的你根本就没有梦游,而是假扮成梦游症,你想利用林墨的死,让孟博文坠入万劫不复的境地,从而取代他……”

苏牧不紧不慢地讲述着,他的话仿佛一双无形的手,撕碎了我虚伪而又软弱的外壳,心里所有的隐秘和难堪在阳光下暴晒。

我猛然掏出口袋里的匕首,毫不犹豫地朝苏牧刺了过去,谁知他早就有所准备,右手迅速擒住了我的手腕,稍一用力,匕首应声而落。

我刚要弯腰去捡,脑后突然承受重重一击,登时眼前一黑,之后彻底失去了知觉……

我再次醒来时,右手已经被铐在了座椅下面的金属铁杆上,苏牧靠在驾驶座上抽烟,满脸倦色的看了我一眼,“你醒了,睡得好吗?”

“你……你到底要干嘛?”我看了窗外一眼,顿觉心生恐惧,“为什么带我来这里?”

“再看她一眼吧,”苏牧冲不远处一个人影扬了扬下巴,“以后再想见到她,估计就不太容易了。”

我顺着苏牧的视线看去,眼泪不禁夺眶而出,精神病院里,一个年轻的护士正推着母亲在院子里晒太阳,母亲坐在轮椅上像婴儿一样,安静的熟睡着。

“其实当初得知你有梦游症之后,我曾来医院里调查过,你的母亲根本不是因为梦游症发疯的,而是因为你父亲的长期动手引起的精神错乱……”苏牧的语气略带嘶哑,仿佛在讲述着一个悲伤的故事。

“你母亲为了给你一个完整的家,这么多年一直隐忍,直到那年,你父亲再次动手,她忍无可忍,最终奋起反击,结果情绪崩溃,被送进了这里……”

16

苏牧说的不错,母亲根本就没有什么梦游症,而那个所谓的父亲整整骗了我三年,他编造了梦游症的谎言,掩盖了自己的恶行,直到临终之际才告诉我母亲入院的真正原因。

父亲每天嗜酒如命,喝醉了就打母亲,连怀孕了都不放过。为了保护尚在腹中的我,母亲宁愿绕着房子走到天亮,也不愿回到那个被酒精和谩骂充斥的房间。

我出生后,母亲不想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长大,便趁着夜色偷偷跑回了娘家。

谁知父亲就阴魂不散地追了过来,他跪在地上磕头赔罪,一下又一下磕在冰冷的地板上,直到头破血流,鲜血淋淋……

母亲还是跟父亲回了家,除了陋习难改,依旧每日酗酒,隔三差五便拎起母亲一顿上手,母亲无数次想要结束自己的生命,可看到尚在襁褓里的我时,却不忍抛在这个冷冰冰的世界里。

从幼儿园开始,母亲便把我送去寄宿,甚至为了我极力营造出一个和睦而又温馨的家庭。

直至父亲临终时,愚蠢无知的我仍然以为自己的父母和所有恩爱的夫妻一样,彼此恩爱,相濡以沫,完全没想到母亲为了我经受那么多的苦难。

母亲的一生都是为了我而活,我又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她下半生在癫狂而又痛苦的精神世界饱受摧残。

自从上大学后,我拼命地读书,争取各类奖学金,利用一切空闲的时间去赚钱,为了有一天能将母亲送进更好的医院、为了母亲能恢复以前的模样、为了有一天能再听她亲口再叫我一声儿子……

日子过得虽然艰难,但是一想到精神病院里的母亲,我浑身都有使不完的力气。

直到某天,一个叫孟博文的书呆子抢走了本属于我的荣誉,以及能够支付母亲一年住院费的奖学金。

其实当天和林墨提起自己母亲身患梦游症时,我无意中发现孟博文也在卫生间里,起初我有些担心,生怕他会把我母亲的事散播出去。

可孟博文并没有,正如之后我没有将他留宿发廊的事告发一样,我俩各自守护着彼此的秘密,直到那晚我撞破他拿着剃刀站在林墨的床前……

孟博文那晚的眼神让我不寒而栗,我生怕他做出什么危险的举动,情急之下只好装作梦游,在寝室里转了几圈后,回到床上继续睡觉。

孟博文对我的梦游症深信不疑,随即便利用我在寝室里制造了一系列的事件。

为了达到脱身的目的,甚至将所有的嫌疑全部嫁祸到我身上,我虽然将计就计,反利用梦游症将警方的视线转移到了孟博文身上,可终究还是没有躲过苏牧锐利的眼神。

我和孟博文都输了,我们算来算去,互相利用,最后却毁了彼此的人生。

17

苏牧听我讲完这一切,眼神瞬间暗淡下来,“其实你大可不必如此,对于你母亲来说,待在那里也许是最好的归宿,人生中的很多痛,注定是挥之不去的,难道你想她恢复以后,再重新经历一遍以前的痛苦吗?”

“不会的,不会的,如果母亲的病好了,我会每天陪在她身边,不让她再吃一点苦,更不会让任何人再欺负她……”我怔怔地看着母亲瘦削的背影,眼泪止不住流了下来。

“可惜啊,你辜负了母亲的一片苦心,这么多年来他忍受了多少难以想象的痛苦,目的就是为了让你和普通人一样健康快乐地生活,而你所做的,又怎么能对得起她啊!”

“我……我不知道,我只想让母亲和正常人一样,开开心心,快快乐乐地过完余生,谁知道……谁知道……变成现在这样……”我双手掩面,忍不住嚎啕大哭……(原标题:《寝室惊魂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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