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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投石处死的索那亚电影剧情「详解」

2022-03-14 05:30 作者:穿插游击队 围观:

文章选自公众号青年维也纳

君士坦丁堡的陷落

君士坦丁堡的陷落

君士坦丁堡的陷落君士坦丁堡的陷落

作者: 约翰·朱利叶斯·诺里奇

“圣索菲亚大教堂是拜占庭帝国的精神中心,其他任何一座教堂都无法与之媲美。十一个世纪以来,自从君士坦丁大帝的时代,这座城市的大教堂便矗立在这里;查士丁尼建造的巨大镀金穹顶也闪耀了九个多世纪,象征着城市与帝国的信仰。在绝境面前,他们无处可去。”

君士坦丁堡的陷落

2020年7月,土耳其官方取消了圣索菲亚大教堂的博物馆地位,将其改为清真寺。

7月24日,圣索菲亚清真寺举行了86年来首次穆斯林祷告。土耳其官方宣称当天超过35万人分批参加祷告。

君士坦丁堡的陷落

据报道,“在不破坏历史建筑的前提下,清真寺内增加了祭坛,讲经坛和地毯,而所有壁画都被窗帘遮盖,为祈祷提供了空间。“

君士坦丁堡的陷落

· 城防(1453) ·

1453年,在那个决定命运的春季,拜占庭帝国依托的城墙从马尔马拉海延伸到金角湾,形成君士坦丁堡的西侧边界。

城墙已有千年的历史,因于狄奥多西二世在位期间建造完成而被称为狄奥多西城墙,但事实上413年建造完成时他依然年幼,真正主持建造的是当时的禁卫军执政官安特米乌斯,在狄奥多西二世在位的最初六年作为他的监护人与东帝国的摄政。不幸的是,仅仅三十四年后,447年,安特米乌斯主持建造的塔楼中至少有五十七座被剧烈的地震损毁——那时著名的匈人王阿提拉正在向君士坦丁堡进军。重建工程立即开始,并在仅仅两个月之后完成,还增加了外墙与外壕。阿提拉在目睹这一切之后立即掉头离开,接下来的许多个世纪之中,拜占庭帝国不计其数的敌人同样步他的后尘离去。这也不足为奇,毕竟在中世纪的攻城战中,君士坦丁堡陆墙可谓牢不可破。任何攻城部队都要先穿越六十英尺宽的壕沟,而且大部分的区域还有三十英尺深的水。壕沟之后是一道低矮的垛墙,后面是大约三十英尺宽的坡道,而后便是七英尺厚近三十英尺高的外墙,上面总共有九十六座塔楼。外墙之后又是宽阔的坡道,而后就是主要的防御工事。内侧城墙的底部约十六英尺厚,总共四十英尺高。上面同样有九十六座塔楼,和外城墙的塔楼交错布置。这或许是中世纪建造的最复杂的防御工事。只有北端,贴近布拉赫内宫的位置,仅有一段石墙,而不是三重防御工事,但布拉赫内宫也有独立的坚固城防,而且另有一道壕沟防卫,这道由约翰·坎塔库泽努斯主持挖掘的工事,刚刚由一批水手修整完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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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奥多西城墙截图

君士坦丁堡的陷落

残存至今的狄奥多西城墙

4月6日,星期五的清晨,大多数守城者已经在城上站定,皇帝和朱斯蒂尼亚尼亲自在最脆弱的部分,即距离陆墙北端大约一英里的“城防连接段”(mesoteichion)督战,吕科斯河在那里穿过城墙,苏丹无疑打算在这里集中攻击。马尔马拉海与金角湾的海墙防守人员则要少一些,但驻军也担负放哨的任务,监视突厥战船的行动。他们向皇帝报告称,奥斯曼帝国的海军指挥官,即保加利亚的背教者苏莱曼·巴尔塔奥卢(Süleyman Balto?lu),不但在马尔马拉海一侧不断地巡逻,就此封锁了君士坦丁堡在马尔马拉海一侧的小港,还将舰队集结到博斯普鲁斯海峡的入口,正对着所谓的“双柱”码头今多尔玛巴赫切宫。。围攻开始三天之后,他率领自己最大的舰船撞击铁索,试图将其击毁,但铁索纹丝不动。

与此同时,苏丹则集中了围攻战中前所未有的大批火炮,猛轰陆墙。攻城第一天的傍晚,他已经将哈尔希乌斯门方向的一段城墙摧毁,而君士坦丁堡主街正是从那里穿越城市中央,通往圣索菲亚大教堂。他的士兵接连不断地冲击城墙,但他们在箭矢的射击之下又一次次被迫撤退,直到入夜后结束进攻,返回营帐。次日清晨,城墙已经修整完毕,穆罕默德决定暂停射击,将更多的火炮集中到一点。其间,他下令对城外的两座堡垒发动进攻,一座位于博斯普鲁斯海峡岸边那座新堡垒附近的小村塞拉皮亚(Therapia),另一座位于小村斯托迪奥斯。两地的守军都进行了英勇抵抗,但最终还是被迫投降。俘虏被全部处以桩刑并示众,而陆墙的守军可以清楚地看到斯托迪奥斯守军的结局。巴尔塔奥卢也接到了新命令,夺取马尔马拉海中的王子群岛。仅有最大的岛屿普林基波岛进行了抵抗,这位海军指挥官最终下令将堡垒烧毁,还往火中投入硫黄和沥青。那些没有被烧死的驻军都被立即处决,平民则全部被掳为奴隶。如此暴行所要传达的信息显而易见:不要轻视苏丹。

君士坦丁堡的陷落

1450年东地中海局势

4月11日,火炮准备完毕,炮击再度开始,并接连不断地持续了四十八天。尽管一些巨炮要两三个小时才能发射一次,它们造成的破坏却相当恐怖,仅仅一周之后,吕科斯河上的外墙已多处坍塌,尽管守城者接连不断地用木栅修补,他们也早已清楚这不可能永久持续下去。即使如此,18日夜间的突袭还是被英勇地击退了,按照巴尔巴罗的记载,四个小时的恶战之中突厥人有二百人被杀,基督徒却无人阵亡。海上,皇帝的舰船也取得了值得一提的胜利:巴尔塔奥卢使用从黑海调来的重型舰船,再度试图冲击铁链,结果却依然如故。这些舰船上也有火炮,但无法与高耸的基督徒战舰对抗;希腊人、热那亚人和威尼斯人的弓箭手则从战舰的塔楼上射击,杀伤突厥舰船上的水手与士兵,迫使他们撤回。

不久之后,同样的水域之中进行了一次更为决定性的战斗。三艘教皇亲自出资整备的热那亚舰船,尽管因为天气状况在希俄斯岛耽搁,如今却终于从赫勒斯滂海峡赶来。他们与一艘阿拉贡国王阿方索提供的、来自西西里的重型拜占庭运输船会合。穆罕默德急切地把海军集结到君士坦丁堡城外,错误地放松了对海峡的警戒,舰船随即得以安然进入马尔马拉海。4月20日,星期五早晨,当他们出现在海平线上时,苏丹立即骑马赶往金角湾,亲自向他的海军指挥官下令,绝对不能让他们抵达城中。如果不能将他们俘虏,就全部击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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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角湾

巴尔塔奥卢立即准备发动进攻。他的帆船迎着南风,无能为力,但双桨座战舰与三桨座战舰——其中几艘船装有轻型舰炮——立即起航;正午刚过,大舰队便冲向了那四艘船。数量占绝对劣势的帝国舰船,在旁观者看来成功的希望极度渺茫,但风向对它们有利,波浪也让沉重的突厥战舰难以操控。更重要的是,帝国的舰船有高度上的优势。突厥舰长们再度暴露在箭矢、标枪和其他投射武器的打击之下,只要进入射程他们就无法躲避,被迫静观这四艘船平静地驶入金角湾。然而,正当他们抵达入口时,风突然停止了。阿克罗波利斯角,即金角湾、博斯普鲁斯海峡与马尔马拉海交汇的地方,早在古时就因水流强劲多变而闻名,当基督徒舰船上的帆随着风息而落下时,船员们发现水流正将他们向北推向加拉塔区。

· 阿克罗波利斯角之战(1453) ·

情况现在对突厥人有利了。巴尔塔奥卢依然不敢贴近,他把重型舰船尽可能地贴近,用火炮轰击。但这毫无效果。他的火炮射程太近,无法杀伤敌人。基督徒的舰船上中了几支火箭,但火焰被迅速扑灭,没有造成什么损害。绝望的他清楚,以苏丹现在的心境,失败就意味着死亡,于是下令前进发动接舷战。他的旗舰直接撞上了帝国的运输船的尾部。热那亚人则被迅速包围,尽管船员继续投射,但面对周围的三四十艘突厥舰船,他们无能为力。然而他们舰船的高度再度扭转了态势。强行登上敌人的舰船向来困难,而当遭受进攻的船只远比进攻者的舰船高时,进攻者必须迎着箭矢爬过这段高度,几乎不可能成功。热那亚的水手们手持大斧,砍杀了每一个企图攀爬的敌人。最终,突厥人的船桨纠缠在一起,无法动弹,他们的船只成了活靶子。

此时,帝国的运输船仍处于艰难之中。幸运的是,上面装备了可观的希腊火,因此可以抵抗敌人。尽管驱逐了试图登船的敌人,船员却无法摆脱后方的突厥旗舰,武器弹药也即将耗竭。见到运输船受困,热那亚舰船的船长们成功调转方向,将四艘船捆在一起,仿佛海上的城堡一样,抵御周围的混乱。船员们团结一心,英勇奋战,但他们不可能永远抵御几乎无穷无尽的敌船,他们也愈发绝望。然而傍晚时分,风再度吹起,基督徒的风帆张开,这座巨大的浮动堡垒再度开始移动,缓慢而坚定地驶向金角湾,并撞开所有阻挡的突厥舰船。巴尔塔奥卢眼上中箭——据说还是从己方舰船射来——身受重伤,他清楚自己已经失败。在黑暗之中,他只得下令舰船返回锚地停泊。几个小时之后,在夜晚的死寂之中,铁索悄然沉下,四艘船在寂静之中驶入金角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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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入海中大发脾气的苏丹

苏丹在岸上目睹了这一战的全过程,激动的他一度骑马冲进海中,以至于长袍在水中拖行。他愤怒时的暴戾举世闻名,而当他看到自己的舰队遭受如此羞辱时,他大发雷霆,以至于他身边的人开始为他的健康与理智担忧。次日,他召巴尔塔奥卢前来,公开叱骂他愚蠢胆怯,并下令将他立即处决。这个不幸的军官因为他的下属们证实他曾英勇作战而得到了宽恕,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他被鞭笞一番后解除了职务,财产也被全部查抄——穆罕默德把这些财产分给了他宠信的近卫军。巴尔塔奥卢此后再未见于任何历史记载。

· 转移舰船(1453) ·

在那个决定性的星期五,拜占庭堪称极度幸运,而他们甚至没有充分意识到这一点。热那亚舰船的冲击把苏丹吸引到双柱码头,次日他仍在那里时,一门重炮击毁了外墙的瓦克塔提尼安(Bactatinian)塔楼,而这座巨型塔楼正在吕科斯河河谷之上,外墙也因此大段坍塌。如果围城者立即发动突击,君士坦丁堡围城战或许能够早五个星期结束,但穆罕默德并不在那里,无人下令,这个战机也转瞬即逝。当晚,希腊工程师修复了损坏的城墙,次日清晨城墙便依然坚实如故——至少看上去如此。

苏丹却另有打算。刚刚经历的惨败让他把注意力集中到一个任务上——夺取金角湾的控制权,无论使用何种手段。早在围攻之初他便在考虑这个问题,并派他的工程师在加拉塔后方铺平一条道路,从马尔马拉海的双柱码头附近开始,穿过今塔克西姆(Taksim)广场附近的山头,在卡斯帕萨(Kasimpaa)抵达金角湾。他们铸造了铁轮与铁轨,木匠们则匆忙打造木支架,以供拖动中等大小的舰船。这是个浩大的工程,但穆罕默德有足够的人力物力将其完成。4月21日,这一工程已完成;22日,星期日的清晨,加拉塔的热那亚人惊异地发现,约七十艘突厥船只在不计其数的公牛拖拽之下,越过二百英尺高的小山,拖入金角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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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舰被运进金角湾

拜占庭城中人则远比他们惊愕,他们完全不知道苏丹是如何完成此举的,无法相信自己的双眼。不但他们的主港不再安全,他们也必须额外防卫三英里半的城墙,十字军在1204年突破的正是这一段城防。一周后,他们竭尽所能想要摧毁突厥人的舰船,但突厥人收到了在加拉塔的密探的报告,事先做好了准备。随后的海战之中,突厥人仅仅损失了一艘舰船,基督徒则有五十名最优秀的水手被杀,另外四十人游上岸后,便在城中人的注视下被当场杀死。作为报复,希腊人也把他们俘虏的二百六十名突厥士兵带到海滨,在金角湾对面的同胞的注视下,将他们全部斩首。自此,双方都不可能让步了。

即使此时,皇帝也没有立即意识到穆罕默德完成了何等壮举。在督政官米诺托的鼓励之下,他依然期待着威尼斯人的解围舰队。就算这支舰队前来,又怎么可能安然靠岸?他也渐渐发现加拉塔的热那亚人已经背叛。必须承认,他们之中的一些人在同胞乔瓦尼·朱斯蒂尼亚尼·隆哥的指挥下集结起来,在城墙上英勇奋战,但大多数人根本没有出手相助,更没有解救基督教兄弟的意思。要他们阻止苏丹将舰船拖入金角湾或许不可能,但他们为何也不发出任何警告呢?真实情况是,如君士坦丁所料,热那亚人向来都不喜欢希腊人,也不认为自己有义务向他们效忠。基督教确实是一种纽带,理论上两个教会更是已经统一,但对大多数的热那亚人(以及大多数威尼斯人)而言,贸易才是最重要的。他们必须支持胜利的一方,而胜利的一方将是谁已经显而易见。

似乎为了展现他对加拉塔的完全掌控,穆罕默德如今派人在金角湾上架桥,位置距离布拉赫内宫西北方向不过几百码。此前,他在城外的信使必须绕过一个大圈才能抵达双柱码头的舰队锚地;如今,他们只需要不到一个小时就能抵达了。桥梁也有其他的作用,可供五人并排行进的桥梁也可以承受重型车辆,也就是说,如果在车辆两侧加上特制的木筏,重炮就可以用来掩护士兵前进,或者直接轰击海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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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厥人的巨炮

5月初,皇帝清楚他不可能久持了。城中的食物已经严重短缺,在马尔马拉海捕鱼早已不可能,突厥舰船进入金角湾后也无法在那里捕捞了。城墙上的守城者必须花越来越多的时间为家人寻找食物。如今只剩下一点希望——而且极度渺茫:威尼斯的援救舰队。米诺托送信求援已经是三个月前的事,但根本没有回信传来。救援舰队在路上吗?救援舰队规模如何,有什么货物?最重要的是,什么时候能够到来?这些问题的答案攸关君士坦丁堡全城人的命运。于是,5月3日,星期四的午夜,一艘威尼斯双桅帆船离开金角湾,挂上突厥旗帜,十二名水手换上突厥人的装扮,从铁索之下悄然穿过。

23日,星期三的晚上,他们返回城中,迎着激烈的北风,在突厥人的追逐之下闯进马尔马拉海。幸运的是,威尼斯人的航行能力远胜突厥人,入夜时他们成功进入了金角湾。舰长立即向皇帝与米诺托做了汇报。他带来的消息再坏不过了。他在爱琴海航行了三周,完全看不到那支舰队的踪迹,甚至连任何威尼斯舰船都看不到。当他意识到继续搜寻毫无意义之后,他召集了水手,问他们该怎么做。有一个人要求返回威尼斯,因为君士坦丁堡可能已经在突厥人的手中,但其他人喝断了他的发言。对其他人而言,他们的责任很明确:履行诺言回禀皇帝。他们就这样,冒着再也无法活着离开这座城市的危险,返回城中。君士坦丁十一世哽咽着感谢了他们每一个人。

· 凶兆显现(1453)·

此时,凶兆也开始显现。城中的消极者几个月以来都在说,君士坦丁堡的第一位皇帝是海伦娜之子君士坦丁,最后一位皇帝也将是海伦娜之子君士坦丁。本该是满月的5月24日到来之前,却出现了更大的凶相:5月22日发生了月食;一两天后,当人们抬着城中最神圣也最珍贵的圣母像在城中巡游,寻求拯救时,圣像从台上滑落。人们艰难地将圣像放回原位——突然之间,圣像仿佛沉重无比——并继续巡游,但刚走了几百码,一场城中人都不曾经历的猛烈雷暴席卷全城,滂沱大雨与冰雹直接漫上了街道,巡游被迫中止。次日,君士坦丁堡城中人醒来时发现全城笼罩在浓雾之中,如此浓雾在5月末极为罕见;当晚,圣索菲亚大教堂的穹顶上,一道凡间不曾有过的红光缓缓从底照到顶,又悄然消散。最后的征兆连加拉塔和双柱码头的突厥人也能看到,穆罕默德原本颇为烦扰,但他的占星家宣称这意味着正信将很快照耀到这座教堂之中,让他得以安心。对拜占庭城中人而言,这只意味着一件事:圣灵离开了他们的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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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士坦丁十一世

乔治·斯法兰泽斯和其他大臣们再度请求皇帝,在仍有一线生机时离开君士坦丁堡,到摩里亚躲避,等待率领大军收复都城的机会,恰如他的祖辈米哈伊尔八世在两个世纪前所做的那样。他们发言时,疲惫不堪的君士坦丁一度昏厥,但清醒过来之后的他依然坚定。他的城市还在,他的臣民还在,他不能弃他们而去。

5月26日,星期六,穆罕默德二世召开了军事会议。他对左右的人说,围攻进行太久了。他的大维齐、年长的哈利勒帕夏——他原本就不支持这次围攻,或者说,他向来与顽固的年轻苏丹不和——立即表示同意,并请求他的君主,在解救的舰队或者约翰·胡尼奥迪——传言称他已经出征——的陆军抵达之前尽快撤军。但穆罕默德不肯接受。他依然坚称,希腊人已经弹尽粮绝,沮丧不堪。总攻的时机已经到来。年轻的军官们纷纷表示支持,哈利勒的意见被无视,会议达成了决定。次日将进行准备,再进行一天的休整与祈祷,进攻将在5月29日,星期二的清晨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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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丹做好了充足的动员和补给准备

苏丹没有打算向城中的守卫者隐瞒他的计划,奥斯曼营中的一些基督徒士兵甚至把信绑在箭上射入城中,告知城中人苏丹的打算。但这样的举动意义索然。接下来的三十六个小时,准备工作接连不断地进行着——填充壕沟,整备火炮,组装投石机与攻城器械,搬运箭矢、火药、食物、绷带、灭火用水和大军所需的其他不计其数的补给品。夜间,他们点起巨大的营火照明,以便继续工作,鼓声和号声则激励他们努力工作。28日黎明时分,突然之间,一切都归于平静。工作停止了。当他的部下进行最后的物质与精神准备时,穆罕默德进行了整整一天的巡视,直到夜深才安歇。

· 总攻前夜(1453)·

城中,之前几个星期的紧张战斗已经让守军近乎崩溃。希腊人、威尼斯人和热那亚人向来关系不佳,而此时已经几乎无法交流。即使在最重要的城防问题上,他们都要过问每一个命令,都要争论每一个建议,都要怀疑每一个动机。似乎在一瞬之间,在帝国历史的最后一个星期一,这一切改变了。最后时刻即将到来时,所有的争执与差异都被放下了。城墙上的修理工作依然在继续——突厥人可以休息,但守城者没有喘息之机。城中的其他地方,君士坦丁堡的所有居民离开家中,聚集起来,进行最后一次集体祷告。在教堂的钟声之中,最神圣的圣像画与最珍贵的圣物被取出,加入希腊人与意大利人自发组成的漫长队列。无论是东正教教徒还是天主教教徒,都穿过街道,从城墙的一端走到另一端,在每一处损毁严重的地点,或者苏丹可能在次日集中轰击的位置,进行一段特别祷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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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也很快加入了队列,队列结束之后,他把麾下军官们召集起来,进行最后一次讲话。他的演讲稿留下了两个版本,他的秘书斯法兰泽斯和米提利尼大主教莱昂纳德各自留下了一份记载,尽管细节和措辞略有差异,但内容大致相同,将君士坦丁最后一段演讲的主要内容流传到后世。他首先对希腊臣民讲话,告诉他们,人应当为了四种理由而慷慨赴死:为信仰,为祖国,为家人和为君主。如今,他们要准备好同时为这四个理由而死。他本人愿为自己的信仰、都城和臣民而死。他们是伟大高尚的民族,是古希腊和古罗马的英雄们的后裔,在守卫自己的都城时,无疑能够展现出他们先祖的精神,阻止异教徒的苏丹用所谓先知取代耶稣基督的位置。然后他转向意大利人,感谢他们所做的一切,保证他在面对将要到来的危险时,依然爱着他们,信任他们。他们和希腊人此时在上帝的旌旗下统一,在上帝的帮助下无往不胜。最后,他缓慢地绕着房屋行走,为自己曾经可能的冒犯,向每个人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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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教堂的穹顶,光线从 40 道砖砌拱肋间的小窗子射入,看上去似乎整个穹顶都漂浮在 56 米高的空中。

黄昏时分,全城人本能地前往圣索菲亚大教堂。此前的五个月中,希腊人大多不肯进入其中,他们认为那里被拉丁教会玷污了,虔诚的拜占庭人不应接受。现在,他们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放下了礼仪上的差异。圣索菲亚大教堂是拜占庭帝国的精神中心,其他任何一座教堂都无法与之媲美。十一个世纪以来,自从君士坦丁大帝的时代,这座城市的大教堂便矗立在这里;查士丁尼建造的巨大镀金穹顶也闪耀了九个多世纪,象征着城市与帝国的信仰。在绝境面前,他们无处可去。

大教堂之中的最后一次晚祷,无疑也是最激动人心的一次。城墙上的守城者依然无法离开岗位,但其他所有人,无论男女老幼,都聚集在圣索菲亚大教堂,领取圣餐,共同祈祷,在他们熟悉的金色镶嵌画面前,寻求救赎。牧首的座位依然空着,但数以百计的东正教主教、牧师、僧侣和修女自发前来——即使他们之中许多人曾发誓,如果不彻底清理掉罗马教廷的污秽,就绝不踏足此地。同样在场的还有枢机主教伊西多尔,曾经的基辅大主教,人们眼中可憎的背教者,但他此时再度以原来的东正教礼仪分发圣餐,吟诵祷文时,人们也再度心怀敬意聆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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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教堂内的三圣像。这副马赛克据考证是1261年的作品,以纪念圣索菲亚大教堂从天主教回归到东正教信仰

典礼仍在进行时,皇帝和他的军官们匆匆赶来。他首先向在场的每一位主教,无论是天主教教徒还是东正教教徒,请求赦免自己的罪业,而后和其他人一起参与圣餐礼。不久之后,除了几支长明蜡烛之外的其他灯火全部熄灭后,大教堂笼罩在黑暗之中;皇帝独自返回教堂,进行了短暂的祈祷,而后返回布拉赫内宫,向自己的随从告别。午夜时分,在乔治·斯法兰泽斯的陪同下,他最后一次巡视陆墙,保证尽可能加固城防。返回时,他带着自己忠实的秘书来到布拉赫内宫附近的一座塔楼之上,两人共同静观了一个小时,聆听寂静。然后他屏退了乔治。这也是两人最后一次会面。

· 第一轮进攻(1453)·

君士坦丁十一世或许几乎不曾入眠,因为穆罕默德根本没等到天亮就开始进攻。凌晨一点半,他便下达了进攻信号。突然之间,夜晚的寂静被喧天的鼓号声打破,令人毛骨悚然的突厥人战吼随之而来,仿佛死人都因此震醒。教堂的钟再度鸣响,警告全城人最后一战已经开始。城中的老弱妇孺拥入最近的教堂,或者来到金角湾的圣塞奥多西亚教堂, 土耳其语称“玫瑰清真寺”(Gül Camii)。格外高耸的圣塞奥多西亚教堂存留至今,但成为清真寺后进行了改建。传说这里是君士坦丁十一世的安息之地。那里铺满了玫瑰,正在庆祝这位圣人的盛宴。余下的男人赶往城墙,与已经在那里的人会合,许多妇女也一同前往。

苏丹从未低估过自己的对手。他清楚如果要夺取这座城,必须先耗竭其中的守城者,以车轮战不断进攻,不让他们休息。他首先派出“巴什-巴祖克”,其中既有基督徒也有穆斯林,他们来自欧洲各地与西亚各地,穆罕默德的军队之中有数以千计的这类非正规军。他们大多未受过训练,使用他们拥有的各种武器,不太可能持久作战,然而他们的最初进攻依然引起了恐慌。对穆罕默德而言,他们有另一个好处:李代桃僵。可以用他们打击敌人士气,让随后跟进的精锐部队能更容易地杀死守城者。他们对城墙猛攻了两个小时,对吕科斯河河谷这个战略要地进行了集中攻击,然而由于乔瓦尼·朱斯蒂尼亚尼·隆哥和部下的英勇抵抗,堡垒岿然不动。在凌晨四点之前,苏丹下令他们停止进攻。他们没能突破城防,却也完成了任务,让守城者不得安歇,精疲力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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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士坦丁十一世的最后一战

第二轮攻击接踵而至。这次进攻的部队是安纳托利亚的突厥人部队,他们和那些非正规军截然不同,所有人都接受了训练,纪律严明。他们每个人都是虔诚的穆斯林,坚定地想要在天堂之中获取永久的荣耀,成为第一个进入基督教世界最大城市的人。他们以极大的勇气投入战斗,在一门巨炮在城墙上打出巨大的缺口之后,他们立即冲了进去,然而基督徒在皇帝的亲自率领之下围拢上来,将冲进来的人杀死,将余下的人赶回护城壕中。得知这个消息时,苏丹一如既往地大发雷霆,却并不担心。他们确实是优秀的士兵,但他也并不希望安纳托利亚人拿走这一战的桂冠。如此的荣誉,当然要由他最宠信的近卫军拿走,此时,他把他们投入了战斗。

基督徒根本来不及重组与休整就要面对第三次攻击了。首先飞来的是一系列的投射物——箭矢、标枪、投石,乃至枪弹。投射还没完全结束,在稳健、冷酷、闻者胆寒的整齐节奏之中,奥斯曼帝国的精锐部队急行军穿越了平原,无论城上如何投射,队列都不曾改变。保持他们行进节奏的军乐声本身就如同武器,震耳欲聋的鼓号声即使在城市的另一端,乃至海峡对岸都能听到。他们一次又一次冲向缺口,砍杀守军,趁机架设云梯,并奉命跟随前进,或者休整待命。但城墙上的基督徒不可能有休息的机会。战斗已经持续五个多小时,而且肉搏战越来越多。尽管他们此前成功击退了围城者,但他们也清楚,自己不可能久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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围攻大军蜂拥而上

灾难终于到来了。破晓后不久,一门重炮的弹药击中了乔瓦尼·朱斯蒂尼亚尼·隆哥,当即击穿了他的护甲与胸膛。伤并不足以致命,但朱斯蒂尼亚尼自从这一战开始便在战事最激烈的地方指挥作战,如今已经无力继续。他在剧痛之中倒地不起,尽管皇帝恳求他留下,他还是坚持让随从把他带到港口的热那亚舰船上。君士坦丁对这个受重伤的人的要求或许不近人情,但他清楚,朱斯蒂尼亚尼离开后,他的同胞会怎么样。在城门关闭之前,热那亚守军鱼贯而出。

在城壕对面观战的苏丹是否看到朱斯蒂尼亚尼被击中,我们无从得知,但他还是立即意识到城上出了问题,于是立即下令近卫军再发动一轮进攻。引领冲锋的是巨人哈桑(Hassan),守军还来不及阻拦,他已经闯进缺口。尽管他随后被杀,但越来越多的近卫军追随他的脚步入城,希腊人便很快退往内城墙防守。困在两段工事之间的他们成了突厥大军的猎物,许多人被当场杀死。

·攻城战结束(1453)·

此时,那些抵达内城墙的近卫军欣喜不已,他们互相祝贺,庆祝自己成为最早入城的人。正在此时,他们惊异地发现内城墙北段已经升起突厥人的旗帜。大约一个小时之前,大约五十人的突厥非正规军在巡逻时,在城下找到了一个小门,那里位于塔楼底部的隐蔽处,并不牢固。事实上那里是所谓的“剧场门”(Kerkoporta),一个暗门。这一段城墙的指挥官,即热那亚的博基亚尔迪家族(Bocchiardi)的三兄弟,通过这道门对突厥营地发动了数次奇袭。“巴什-巴祖克”勉强打开了这道门,攀上狭窄的台阶,登上塔顶。在没有任何支援部队的情况下,这样的举动无异于自寻死路,但在朱斯蒂尼亚尼受伤之后的混乱中,他们没有遭遇任何抵抗,并得以在不久之后升起突厥人的旗帜,并打开大门让后来者入城。几乎可以肯定,是他们,而不是近卫军,最先入城。

君士坦丁堡的陷落

突厥人从缺口中涌入

然而此时,突厥人已经从缺口之中涌入。君士坦丁本人意识到“剧场门”的境况已经绝望,便返回了吕科斯河河谷的指挥部。在那里,他和托莱多的唐弗朗切斯科——尽管年事已高,唐弗朗切斯科还是在这一战中表现英勇——以及他的侄子塞奥菲洛斯·帕列奥列格(Theophilus Palaeologus)和朋友约翰·达尔马塔(John Dalmata)坚持作战,守卫城门,直到朱斯蒂尼亚尼得以通过。最后,意识到大势已去的他,脱掉了所有的皇帝仪服,在他朋友们的陪同下投入最激烈的混战。此后,再也没有人见过他。

清晨,残月高悬之时,君士坦丁堡围城战结束了。城墙上满是死者与濒死者,几乎见不到幸存的强壮守城者。存活的希腊人匆匆返回家中保护家人,竭尽所能保护他们免遭已经开始的掠夺与奸淫;威尼斯人冲向他们的舰船,热那亚人则赶往相对安全的加拉塔。他们发现金角湾格外宁静:大多数突厥水手已经弃船登岸,迫不及待地加入陆军的劫掠。威尼斯人的指挥官阿尔维塞·迪耶多(Alvise Diedo)安然率领水手割断了加拉塔铁索的缆绳,在七艘热那亚舰船和几艘拜占庭舰船的陪同下驶入马尔马拉海,而后穿越赫勒斯滂海峡离开。每一艘船都装满了难民,不少人跳进海中,游上他们的船,只为免遭城中的劫难。

君士坦丁堡的陷落

封锁金角湾的铁链

他们这么做至少可谓明智,因为城中的劫难极为深重。正午时分,城市的街道已经被鲜血染红。房屋被洗劫一空,妇孺被奸淫或杀死,教堂被夷为平地,圣像画被从金框架中拆除,书本的银封也被撕下。布拉赫内的皇宫已成空壳。霍拉的救世主教堂的圣像画与壁画神秘地幸免于难,但帝国最神圣的圣像,据说由圣路加亲自绘制的《引路圣母》(Virgin Hodegetria)该画像原本在布拉赫内的圣母教堂,毗邻宫殿。但为了更好地鼓励守城者,它被转移到更靠近城墙的教堂。,被砸成四片摧毁。然而最恐怖的场景发生在圣索菲亚大教堂。那里正在晨祷时,疯狂的征服者便冲了过来。其中的人迅速关闭了巨大的青铜门,但突厥士兵很快砸开大门冲了进去。其貌不扬的穷人们被当场杀死,余下的人则被押往突厥人的军营之中,供征服者淫乐。牧师们继续着他们的弥撒,直到被杀死在圣坛前。但虔诚的正教徒依然相信,在最后时刻,一两位牧师拿起珍贵的圣盘圣杯,神秘地消失在圣坛的南墙里。他们将在南墙继续躲避,直到君士坦丁堡再度成为基督徒的城市,他们才会回来继续那次被打断的典礼。

· 苏丹入城(1453)·

苏丹穆罕默德许诺让他的士兵按照伊斯兰教的习俗,进行三天的劫掠;然而如此暴行之后,劫掠在仅仅一天后就奉命结束,士兵们也没有什么怨言。那时城中已经没有值得劫掠的财物,士兵们大多忙于分配与变卖战利品,与俘虏淫乐了。苏丹本人等到一切暴行结束之后才进入城中。尔后,当天下午,在主要官员、伊玛目和近卫军卫士的陪同下,他骑马缓慢通过主街,来到圣索菲亚大教堂。他在正门外下马,捧起一抔土撒在头巾上,以示谦卑,而后进入大教堂。当他走上圣坛时,他阻止了正在拆毁大理石地板的士兵。他宣称,掠夺并不包括毁掉城中的公共建筑。无论如何,他决定将这座象征神圣智慧的大教堂改为城市的主要清真寺。高阶伊玛目奉命登上布道坛,高唱安拉,仁慈怜悯的真主,真主之外别无主宰,穆罕默德是真主的使徒。苏丹顶礼膜拜,祈祷,感恩。

君士坦丁堡的陷落

征服者进城

离开大教堂,他穿越广场来到旧日的圣宫,这个十一个半世纪之前由君士坦丁大帝主持建造的宫殿如今已经坍圮不堪。当他的便鞋踏上碎石铺成的地面时——上面的一些镶嵌画存留至今——据说他吟诵着波斯诗人的作品:蜘蛛在恺撒的宫殿结网,猫头鹰在阿夫拉西阿卜的塔楼上远望。他实现了自己的野心,君士坦丁堡是他的城市了,而那时的他,年仅二十一岁。

本文节选自《拜占庭的衰亡》

君士坦丁堡的陷落

作者: [英]约翰·朱利叶斯·诺里奇(John Julius Norwich)

出版社: 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

副标题: 从希腊君主到苏丹附庸

原作名: Byzantium: The Decline and Fall

译者: 李达

出版年: 2020-4

页数: 6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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