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末日电影剧情「解说」

吴一帆

博尔赫斯是二十世纪幻想文学大师，双目失明的晚年时光更是在想象力铸造的文学堡垒驰骋。他的作品甚至预言了在他身后出现的互联网，乃至当下所说的“元宇宙”等概念。

科幻小说《无限循环》中，几乎每一章开头都引用博尔赫斯的诗句。他有一首在中文世界流传较广的诗歌，虽未被《无限循环》小说引用，但恰好是这部小说情节的缩影，这首诗便是《恋人》：

“月亮、象牙、乐器、玫瑰、/灯盏和丢勒的线条，/九个数字和变化不定的零，/我应该装作相信确有那些东西。/我应该装作相信从前确有/波斯波利斯和罗马，/铁器世纪所摧毁的雉堞，/一颗细微的沙子确定了它们的命运。/我应该装作相信/史诗中的武器和篝火，/以及侵蚀陆地支柱的/沉重的海洋。/我应该相信还有别的。其实都不可信。/只有你实实在在。你是我的不幸/和我的大幸，纯真而无穷无尽。”（王永年译）

《无限循环》是科幻和情感二重元素都十分浓郁的长篇小说。小说的故事发生在地球末日后真正的“元宇宙”时代，围绕元莱、萧怀明、陈永成、尔朱旻旻四人的情感纠葛展开。

小说故事中，元莱是看似完美无缺，却对人类情感感到困惑隔阂、身世不明的“宇宙少女”。萧怀明与元莱在孤儿院一同长大，对元莱一片痴情。他性格优柔寡断，在生物医药研究领域天赋异禀，却做起了写网络小说、开面馆的“斜杠青年”。陈永成是生物医药专家，也是唯利是图、手段高强的商人，与元莱在小说其中一个“元宇宙”——“白日菊”游戏中相识，成了未婚夫。而朱旻旻则是陈永成的女儿，是位熟知历史、身手敏捷的女警。她恋慕萧怀明，故而视元莱为“情敌”。但在通过与元莱共同经历小说中占据文字分量最大的一个“元宇宙”——“瓦舍”游戏后，这位勇敢、豪气、善良的元气少女从心底里与元莱“化敌为友”。

《无限循环》巧妙构思了多重交织的元宇宙。首先是小说最大的布景——力微星。地球不堪重负，旷世灾难之际，91257个被精挑细选才拿到“通行证”的人类迫降在力微星这个诡异的多维时空。经历这场浩劫，这些幸存者们的记忆都已碎片化，也就意味着幸存人类整体的历史经验变得残破不堪。于是，这些幸存的人类精英，利用他们在地球上曾经无比显赫的才智、经验，建立了力微星上的生存发展——科技狂飙突进，力微星人不老不死，但曾经丰富多彩的食物变成精准配备的营养瓶，力微星人的一切情感、行动也由算法计算好，绝不浪费或出错。“力微星”虽然是小说内的现实，可小说中人类精英建设“力微星”的方法，如何不像现实中人们以数字化技术营建元宇宙的历程呢？

在小说的结尾，元莱如唐·吉诃德一样，一意孤行返回地球末日的时空，她不仅是要逆转地球的不幸命运，更是在瓦舍游戏的元宇宙里，找回了属于她自己的爱情初心。可她成功拯救的地球时空，是否又是记忆数据构建的另一个元宇宙？更何况，在小说结尾元莱胜利后，又放出新“彩蛋”，令人想象无限，正应了书名“无限循环”。

小说内还有一个形式古早的“元宇宙”——萧怀明所写的热门网络小说《力微星历险记》。就如许多现实中的文学作品一样，《力微星历险记》也神奇地预言了小说中人类未来命运的诸多面相。无论是《无限循环》构建的文学世界，还是我们身处的社会现实，文学家隐喻未来，都不是因为穿越时空的超能力，而只是因为对世态人情的敏锐体察和悲悯之心。

（《无限循环》文九柔/著，中国工人出版社）

来源：文学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