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男朋友女朋友好看吗
作者：视与听
译者：覃天
校对：易二三
来源：Sight & Sound（2021年11月19日）
瑟琳·席安玛执导的《小妈妈》讲述了一个小女孩和自己的「母亲」之间的故事。在这篇文章中，导演解释了为什么她被这个带有古典神话意味的故事所吸引。
虽然不曾出现在她的导演履历中，但瑟琳·席安玛曾拍过一部悬疑惊悚片。
她在10岁左右的时候和一帮朋友在家乡塞尔吉拍了这部电影，那里靠近巴黎。小女孩瑟琳·席安玛还演了这部片子，她在里面稚嫩地说：「我是一名侦探，我到这间房子里来，是为了审问这位男爵夫人——我就像扮演神探可伦坡的彼得·法尔克一样。」
瑟琳·席安玛作为一名导演的想象力，似乎正可以追溯自孩童时期的这段对白——她在最新的作品《小妈妈》中的一个场景中几乎复制了这段对白，两个小女孩互相扮演着不同的角色，通过模仿大人的对话来解闷。
《小妈妈》的不同寻常之处不仅在于这两个女孩长得出奇的相似——她们由双胞胎约瑟芬·桑兹和加布里埃尔·桑兹饰演——后者成为了约瑟芬·桑兹的「小妈妈」。
《小妈妈》是一部跨越时空、带有奇幻感的电影，一部超自然的童话故事，它讲述了一个8岁的女孩在童年时遇到了自己的「母亲」，也就是所谓的「小妈妈」——很快，她就变成了她最好的朋友。
对瑟琳·席安玛来说，《小妈妈》似乎是一个颇为意外的作品，因为她之前的作品都倾向于现实。
然而，《小妈妈》却延续了她之前作品中对不同年龄女性经历的关注——银幕首作《水仙花开》（2007）中聚焦了少女不断变化的身份和迅速增长的欲望，而突破之作《女孩帮》（2014）和《假小子》（2011）中的主角则不愿墨守性别身份认同的成规。
《假小子》
2019年，瑟琳·席安玛凭借《燃烧女子的肖像》——这部讲述18世纪女同性恋爱情故事的影片为自己在国际上赢得了声誉，同时也让她成为当代女性导演中的翘楚。
在《燃烧女子的肖像》中，我们也能看到瑟琳·席安玛从现实转向了诗意、简约的创作风格。这一次，她在独立制作、发行，仅有72分钟的《小妈妈》里进一步探索了这一风格。
瑟琳·席安玛提到，她最初是在为克洛德·巴拉斯的动画电影《西葫芦的生活》（2016）编写剧本时，有了《小妈妈》的构思。「参与那部电影的创作过程让我了解了将儿童视为观众的新体验。我一直认为，像《假小子》这样有孩子的电影可能真的会受到年轻观众的欢迎——但《西葫芦的生活》这样一部讲述生活的艰难和忧郁，十分容易牵动情绪的影片，则完全改变了我作为编剧的想法。」
《西葫芦的生活》
《小妈妈》的故事基于一个简单而深刻的想法之上——实际上，童年的女孩，其实也是成年女性的母亲。
在电影一开始，8岁的奈莉得知了自己外婆的死讯。当她和她的父母清理祖母的房子时，她在附近的树林里遇到了一个和自己同龄的女孩，并且很快就和她成为了朋友；这个女孩叫玛丽安，这也是奈莉母亲的名字。奈莉受邀来到玛丽安家里——这是一座宽敞的房子，有她祖母家两倍那么大——奈莉逐渐意识到，玛丽安其实就是她小时候的亲生母亲。
随着情节在两座被记忆遗落的房子之间不断切换，这部电影立刻变成了一场时空旅行冒险，一段超自然的轶事，一个不仅关于友谊，还关于爱的故事，还有人评价道，精神分析中儿童「镜像阶段」的理论同样适用于《小妈妈》。
这部电影也是对逝去的童年精彩的写照。桑兹姐妹饰演的这对主角并不像通常的儿童角色那么可爱，相反，她们身上的庄严感和宁静感使人想起罗伯特·布列松镜头下的孩子。
席安玛喜欢潜藏在这个故事背后的暖意：「这是一个十分简洁、很吸引人的想法。我甚至觉得这个故事不属于我，而来自某个非常古老的、母系社会的神话。它有一种永恒感。」席安玛希望观众在《小妈妈》中看到对年龄的跨越感。
她还相信，孩子和成年人会以相同的方式观看《小妈妈》。席安玛很喜欢宫崎骏的电影《龙猫》（1988）和《幽灵公主》（1997）。「大人和孩子们在宫崎骏的作品中看到的是一样的东西，皮克斯的电影则不能给观众带来这样的感受。
当然，《小妈妈》里有不同的层次，我希望当你看这部电影时，会觉得自己从来没有变老。一些年轻观众告诉我，这部电影让他们想起了失去外婆的感受，唤醒了他们的共同经历。」
《小妈妈》不仅讲述了一对母女之间的故事，同时也是姐妹情谊和友谊的寓言。这个矛盾的标题让你想知道，这两个女孩，到底谁是谁的母亲，奈莉在孩提时代安慰自己的母亲，就像影片开始展现的那样，她悉心照料着成年的玛丽安。
「在影片一开始，我们看到奈莉给妈妈喂着饼干。我试着坦率地问自己，如果我在同样的年龄遇到我的妈妈，我会想，我也会成为一名母亲吗？她还会是我的妈妈吗？我们会分享同一个母亲——也就是我的祖母、她的母亲吗？我们会成为姐妹吗？」
最后一个问题使得瑟琳·席安玛决定让一对双胞胎姐妹来出演《小妈妈》。她发布了一则招募演员的启事——尽管她一直以来的选角总监克里斯蒂尔·巴拉斯最初觉得这个想法太像一个噱头。
席安玛说，事实上，约瑟芬·桑兹和加布里埃尔·桑兹「甚至不认为自己是双胞胎——她们认为自己不过是同一天出生的姐妹。我们寻找的不是相似之处，而是一种强烈的平等感。但当这对姐妹走进来的那一刻，我就知道她们是我电影的合适人选。她们走路的方式在影片中非常重要。我觉得约瑟芬就是奈莉，而加布里埃尔就是玛丽恩。」
至于她们卓越的、朴实无华的表演风格，这在一定程度上要归功于席安玛非常具体的指导。「我从来没有对她们的情感提出过要求。我一直在谈论电影中的情感。
例如，当奈莉作为间谍走进房间检查母亲时，我不会对她说，『你应该感到害怕』，我会告诉她，这是一部间谍片。当要拍这对姐妹在森林中奔跑的动作场面时，我会用007 电影的画面来引导她们。我认为这是与孩子们合作的一种很好的方式。总体来说，也是与演员合作的一种很好的方式。」
《小妈妈》非常作者性、个人化的一面还来自于影片的视觉设计和拍摄风格，这让席安玛和自己的过去重新联系在了一起。这两个女孩的房子一模一样，房子内部的设计是席安玛在工作室里创作出来的，借鉴了外婆房子的样子，而外景则在她童年家旁边的树林里拍摄的，席安玛自己也曾在那里建造过一座树屋。
塞尔吉是一座20世纪60年代的新城，其独特的景观成为了侯麦1987年执导的电影《女友的男友》中令人难忘的取景地。席安玛说：「我和我从小长大的小镇一样老。这是一个非常特别的童年，生活在一个全新的地方，没有过去——就像是你在创造自己的童年。塞尔吉是一个非常有超脱感的小镇，而我因此也有了一个超脱感的童年。」
《女友的男友》
席安玛用一种简洁但令人共鸣的方式拍摄了这部影片。「我使用的方法和那些先驱女性电影人一样。」她特别提到了法国电影的开创性人物爱丽丝·盖伊和谢尔曼·杜拉克，后者是一位开创性的电影思想家，也是探索梦境的重要导演，创作了《微笑的布迪夫人》（1923）和《贝壳与僧侣》（1928年）。
「我很喜欢杜拉克的作品，因为她是先锋派电影运动中的关键一员。她是一位电影哲学家，是将电影作为一种语言和一种语法的革命者。她的作品仍然非常有趣、切合实际——她说电影不是文学，而是音乐。关于这一点，我想了很多，也想了很久。」
《贝壳与僧侣》
瑟琳·席安玛目前已经开始着手准备她的下一部电影，但她不愿意就此透露太多。今年。席安玛编剧，基于阿德里安·托米特作品改编的《奥林匹亚街区》上映了。那么关于席安玛的新作，粉丝们可以期待些什么呢？
「这是一个关于两个女孩在网上相识的故事。一个是法律系的学生（诺米·梅兰特饰），另一个是网络的性工作者，由Savages乐队歌手的珍妮·贝丝饰演。但在我写的初版剧本中，这两个人甚至没有相遇——这更像是一个鬼故事。」
《奥林匹亚街区》
瑟琳·席安玛同意，《小妈妈》和《燃烧女子的肖像》都揭开了自己电影创作的新阶段。「《燃烧女子的肖像》是一部肖像式的电影，我以前可能不会这么拍电影。但这部影片更贴近我自己的内心，以及我对电影的看法。肖像是一种激进的背离，而现在我想做得更多——尽可能地利用电影这门媒介，做自己认为正确的事。
我正摆脱叙事冲突和银幕上暴力元素的桎梏，当然，这也是我对叙事方式的『自我进化』。我努力想让人们感受到美好，这没有什么不同，也没有什么不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