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逄观星｜话剧《孔子》：每代人都以特有的方式让孔子“活”着

[观星]

懂得敬畏，就是思想单纯。

——第一部戏剧《孔子》

大众日报新大众记者逄春阶

对话很难，尤其是和古人。对话需要觉醒，唤醒自己的灵性，窥见古人的深邃。山东省话剧院积累了很多能量，几代人积累了能量。与孔子对话三十年，风起云涌，心不改。现在，第三版孔子又来了。2571年孔子诞辰日，张继刚导演的话剧《孔子》在济南首演。它以其扫除历史尘埃的诗意表达和真诚的灵魂叩问，再次与先贤对话，以艺术美唤醒生命的美感。如果你知道恐惧，你就会天真地思考！

人与人之间交谈的姿势不是抬头，不是低头，而是抬头。有人说，大人和孩子说话最好的姿势是大人蹲下。话剧《孔子》的对话姿势是平视的。舞台上呈现的孔子和蔼可亲，可爱可敬，带着烟火气，同时又富有诗意、浪漫、时尚、现代，抹去了孔子两千多年积累的“封号”名声，还原了春秋时代的气象，让先贤们在舞台上抒发拳拳之心，为国歌唱呐喊。该剧没有刻意拔高，一切水到渠成，一点点升华了天地君子的形象。怀着敬畏之心看着它，你会有发自内心的谦卑，会有推心置腹的倾诉，会有“家人围坐，灯火可亲”的境界。

导演张继刚曾说，话剧《孔子》的创作不是关于传记，不是关于神，而是关于人，重点是“做一个圣人有多难”艺术家的使命是挖掘出人物的理想主义光彩。孔子向往天下大同，理想社会是人人为公，四海之内皆兄弟。但他生不逢时，虽然处处碰壁，但他百折不挠，知道自己做不到。该剧由君子、进退、政治、投奔国家、见南子、进退两难、渡江彼岸八个场景组成。选取了孔子人生中的八个重要节点，孔子语录穿插其中，如一座建筑的砖缝中的水泥，使全剧连成一个整体。该剧还引用了《易经》中的许多句子。印象最深的是孔子在开头和结尾说的“吉吉”，也就是吉吉卦。一切都会成功，但你要居安思危，言语中透露着深深的忧虑。我想起了《易经》“同人”卦中的话，“君子以明天下之志。”观众看完这部剧，不仅能深刻感受到内心情感的强烈共鸣，也能慢慢领悟到民族复兴的精神密码。

懂得敬畏，就能体会到孔子作为一个普通人的宏大和复杂。一个人拥有什么，他就拥有什么。比如杀死邵正茂的那一幕，孔子面对杀与不杀的问题，是抑郁的，犹豫的，犹豫的。他像拧螺丝一样纠结。这是一个普通人，一个善良人，一个智者的纠结。最后，用英雄气概背上“骂名”，让他做出一个残酷的决定。每一个姿态都有它的根源，孔子站了起来。

只有懂得敬畏，才能深入到历史现场，在现场还原的时候，果断跳出历史现场。用敬畏的眼光看它，用体温看它。看到一个场景中的南子，让人眼前一亮。南子的质问令人瞠目结舌，孔子以“严正”的态度回应。这时，覆盖两性的珠帘哗然落下。这个别出心裁的“破”击中了孔子和观众的心。这是两个野心勃勃的男女之间注定的“谈判”吗？是也不是，我觉得这是对人性的拷问。留下的是遗憾，也是叹息。

“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懂得敬畏，才能深刻掂量时间累积的人生境遇。戏剧中一个看不见的角色是“时间”。看剧的时候，我仿佛听到了时间秒针的声音，孔子总是在追忆往事。我不想仁慈。55岁环游世界，感觉不舒服。14年后回来整理诗、书、礼、变、春秋。我不知道老年时代即将到来。而这个抽象的“时间”角色，是用舞台艺术一点一点塑造出来的，是可以感觉到的，可以触摸到的，可以理解的。在汹涌澎湃的黄河边上，孔子与一生与众不同的阳货隔河对话，与老子对话，与自己对话，与弟子对话。想起家人和弟子相继离世，他很难过，也说起这件事。突然听到“仲尼”的呼唤，孔子跪下，喊了一句令人心碎的“妈妈！”这两个凝聚了一辈子的字，问的是生命的根。这个问题引出了我的眼泪。《时间之刀》把一个十有八九决心学习的少年描绘成一个满身伤痕的老人。离老人很远的那棵常青树，印证了那句“冷了就知道松柏会枯萎”的感叹。孔子的仁学思想战胜了时间。心中有光的人照亮自己和周围。可以说“时间”照亮了自己。

阳货和赖三，这两个贯穿全剧的人物，都有一种灵动感。这两个人物是作为孔子的对立面存在的，有穿针引线和说明情节的作用。同时，它们也成为孔子所处时代的精神背景和孔子复杂内心世界的外化。阳货和孔子有不同的观点，不同的方式，没有共同的目标。小人赖三代表人性恶的一面，围绕着孔子，经常出来辩论他的言行。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但他仍然是一个俗人，他的良知并没有完全消失。他还可以竖起大拇指感叹“孔老二”不费一兵一卒夺回三城，对孔子有中肯的评价。赖三对这个人物的刻画是成功的。他一出场，高亢的嗓音和夸张的肢体语言就让人觉得可笑，立刻就被记住了。再加上比孔子晚400多年的司马迁穿越到剧中，为后人评判孔子增加了一个维度，大大拓宽了戏剧的审美空余地。

思无邪是孔子对诗歌的最高评价。我觉得《孔子》这部剧也是靠的这个标准。比如“两难”场景中，孔子带领弟子陷入陈、蔡之间缺粮的绝境。下了大雪，每个人都被埋在雪堆里。孔子突然伸出一根手指说:“满天的星星多美啊！”之后，弟子颜回、子贡和鲁兹也抬起头来，惊讶于天空的浩瀚:“我看到了最亮的星星。”这不是肉眼看到的，这是内心看到的。看到这一幕，让我想起艾青的诗《号手》的题词:“我好像听人说过，号手的命运是悲惨的。当他用自己的气息摩擦喇叭的铜皮使其发出声音时，往往会有看不见的血丝，随着喇叭飞出……”"无形的血丝随着小号飞出."，是心眼。这样的场景正是该剧的看点:明澈、坦荡、想象力丰富，在深邃的意蕴中开启了对人生、历史、文化的终极思考。孔子没有被神化、妖魔化、娱乐化，而是被请上了神坛，活了起来，社会化了。戏剧，让孔子站在齐鲁大地上，让他站在沂河、黄河边上，让他自由呼吸，冥想，让他避开黄经，像普通人一样走来走去。舞台上的轮子是他行走的象征。竹简，晚霞和海浪流畅地变出春秋的天气。

这是一部所有创作者都有想法的剧。比如音乐编曲董乐贤先生，将男性视角的情歌《关雎》放入剧中，大胆地以女性视角作曲，写出了“一群男青年急着追不上一群姑娘，而如花似玉的姑娘则表现出看到追求者就沾沾自喜。”比如，为了突出舞台效果，保证衣服的下垂度，宋丽在服装设计中大量使用了厚重的面料，衣服有面有衬，多达9层。阳货的服装重15公斤。

还有舞美、视觉、灯光，共同营造出一种超越空的“意境”。舞台空给人的整体印象是水墨画，但随着剧情的变化，伴随着或浓烈或奔腾或淡然的布景，带领观众进入诗歌的世界，进入超现实主义，让他们思绪飞扬。等一下。一个经典，就这样，详细推敲。敬畏圣贤与戏剧艺术相辅相成。

有了敬畏的态度，才有懂得敬畏的团队。听说山东话剧院有六个退休演员，前两版《孔子》都演过主要角色，这次愿意当群众演员。杨振兴年近八旬，在第六部《困局》中，他饰演讽刺孔子“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老农。75岁的韩春雨在第三部《政治学》中扮演孔子杀死邵正茂时高喊“小心”的老人。只有一句台词，但表演细致入微。什么是工匠精神？在这里。如何传承，以身作则！

一部剧从无到有的过程，也是演员从幼稚到成熟的成长过程。扮演孔子的李帅，接近春秋时期孔子的古意和诗词。孔子擅长弹钢琴和舞剑，所以李帅把弹钢琴和舞剑作为他生活的一部分。他还查阅了很多孔子相关的资料。一年多来，这个年轻人试图让自己成为一个古人。饰演赖三的青年演员任冰对此有着更深刻的理解。他说他正在塑造赖三这个角色。“我其实有很多可以学习的地方，我每天都在努力充实这个小家伙。有时候演出的时候气势会降下来，然后导演会提醒我戏停了，戏太多了，回去吧。我觉得导演就像个裁缝，天天拿着剪刀剪。终于有一天，他说这个人物已经成型了，我就明白了，当赖三是这样一个艺术形象的时候，我的心一下子就落地了，我真的放心了。”

限制是天才的磨刀石，生于约束，死于自由。有一次排练完《过河》的一场戏，导演张继刚特意提醒晚年扮演孔子的王翔，要注意舞台上的“蚂蚁”，演出时不要“踩”它们。这一幕，孔子曾经在舞台上向一群蚂蚁表白。虽然没有真正的蚂蚁，但观众知道那里有一群蚂蚁。王翔说，导演叫他关注观众，不要忘记蚂蚁的细节。当一个导演在培养大家的行为习惯的时候，就像唱京剧一样，一定要做到“面前没有门，心里有门”。技巧在探索中提炼，技巧在碰撞中诞生，风格在打磨中发展。

我看过薛版的《布衣孔子》、的电视剧《孔子》、的电影版《孔子》、歌剧《孔子》和漫画《孔子》。等一下。这个2500岁的人还活着。这取决于什么？是精神。在这个层面上，孔子才是真正的明星，不是流星，而是星星。古人云:“天若不生仲尼，万古如长夜。”他长什么样，说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和我们在一起。可惜他也被扭曲利用了。但毫无疑问，他的智慧依然滋养着我们的心灵。每一代人都有一代孔子，每一代人都用自己独特的方式让孔子活着。

艺术只认一流，时间只记得精品。《孔子》这部剧离经典还有一段距离，需要仔细打磨。也有一些值得商榷的地方。说白了就是演员在成长，剧《孔子》也在成长。有了时间和历史的耐心，这部剧会更加引人注目。

祝贺话剧《孔子》的成功演出。

《一小步看星星》是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大众日报社教师逄春阶的专栏。每周一次聚焦热点文化现象，文章可读性强，经久耐用。这个品牌栏目坚持了16年，是山东省著名的新闻栏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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