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在云上飞简谱，爱在云巅之上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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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夜，烟花璀璨。
“塔台塔台，神航1673按计划航路飞行，还有550千米抵达京都，请求降落。”
“允许降落。”
耳麦里传来塔台熟悉的指挥声，机长孟枕月熟练的操纵着波音787，平稳降落京都国际机场。
走下飞机的那刻，天际突然一声炸响。
孟枕月抬头，就瞧见黑漆夜空中五彩斑斓的烟火。
过年了。
她定定望着，垂眸掏出手机，聊天页面上属于“楚云深”的对话框，依旧一片寂静。
楚云深和她都是神航的金牌机长，也是神航唯二的新型客机波音787号驾驶员。
公司都传言他们是：“神州航空的两大冰山，王不见王。”
没人知道他们已经在一起两年，只是从未公开。
突然，一道脚步声从身后响起：“孟机长，还不回家看什么呢？”
听到同事的问话，孟枕月平静的按灭手机，揣回口袋：“现在就回。”
同事点了点头，突然想起什么：“对了，年关的考核评定出来了，你和楚云深又并列第一。”
听见楚云深这三个字，孟枕月捏住行李箱的手指下意识收紧，回了句：“楚机长很优秀。”
话题戛然而止。
同事早就习惯了她不苟言笑和不擅交际，道了声再见，就和来接机的家属开车离去。
孟枕月一个人站在机场大门，形单影只。
打车回到家，一片空荡。
她自小父母双亡，唯一的亲人就是远在老家的爷爷，出来打拼这些年，却还是无法习惯一个人的年节。
孟枕月沉默的拆了一包速冻饺子，倒进锅里。
就听见门锁的声音响起。
她回过头，就看见一个穿着机长服的高大英俊男人走进来。
是楚云深！
孟枕月死水一般的眼里突然涌上光亮：“你怎么来了？”
虽然每个星期，楚云深会到她的公寓来一次，可今天是除夕！
以往他都会留在家里过年……
但现在楚云深来了，这是不是意味着他们的关系可以更进一步？
锅里咕嘟的水声唤回了心神。
孟枕月匆忙关火，看着朝自己走来的男人，轻声问：“你……要不要吃点饺子？”
“不用。”楚云深一口回绝，随即将她带进怀里，吻了上去。
……
窗外，鞭炮声增添了几分喜意。
孟枕月揽着被，躺在冰凉的床褥上，望着正在穿衣服的楚云深，忍不住问：“你……要走了吗？”
“嗯。”楚云深头都没回。
匆匆来，匆匆亲密又匆匆离开，连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
突如其来的冷淡浇灭了她心里的期望。
眼看着男人就要拿起外套离开，孟枕月下意识问出了徘徊心里很久的话：“云深，你有没有想过稳定下来？”
楚云深脚步一顿，回头看来，语气疑惑：“什么？”
孟枕月紧张的攥紧手：“公开我们的关系，或者……你有没有想过结婚？”
可楚云深只看了她一眼：“没想过。”
说完这句话后，他就大步离去。
孟枕月看着他的背影，心像是被人用力攥的一样，生疼。
一开始他们就约定好了不公开，可这样的关系已经维持两年了，难道要一直这样下去吗？
窗外雪花飞舞，爆竹声此起彼伏，衬的房间越发空寂。
半响后，孟枕月拿出手机，翻到了两年前的今天楚云深发给自己的那条语音。
指尖轻触，男人清冽的声音瞬间跃入耳畔：“孟枕月，除夕快乐。”
第2章
楚云深低沉的声音回荡在冰冷又沉寂的屋内。
不知过了多久，孟枕月昏昏沉沉的睡去。
恍惚间，她梦到了刚到神航的那天，穿着机长服的楚云深剑眉星目，惊才风逸。
之后他们走到了一起，即使没有告白，也没有鲜花，他们依旧如情侣般陷入热恋，参与彼此的生活，辗转两年……
“啪！”
窗外突然乍响的爆竹声，让孟枕月从梦里惊醒。
天亮了，大年初一，又是新的一年。
她摸过手机，一片空白。
和楚云深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除夕夜那天自己发过去的：“一路平安。”
孟枕月手指悬在屏幕上，犹豫了一阵，才输入一句：“新年快乐。”
点击发送，却久久没有回音。
孟枕月按灭手机起床洗漱完，来到厨房倒水，就看见锅里已经冷凝的饺子。
想到昨晚匆匆来又匆匆走的楚云深，她沉默伫立了很久，将锅里的饺子倒掉，出门去了机场。
大年初一，机场略显空荡。
孟枕月走进办公楼，迎面遇见楚云深。
四目相对。
孟枕月犹豫着要不要和他打招呼，就听见楚云深的声音传来：“你怎么来了？”
这是他第一次在公司和自己说话。
孟枕月眼神一亮刚要回复，楚云深却径直从身边走过。
没说出口的话卡在嘴边，她僵硬回头，就见楚云深对着一个陌生女人嘘寒问暖。
女人穿着咖色的长裙和米白的大衣，眉眼弯弯，笑容温和。
和楚云深站在一处，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
这个认识让孟枕月心口微刺。
此时，女人也注意到了孟枕月，她疑惑的问楚云深：“她是？”
楚云深顺着她的目光看来，淡声解释：“孟枕月，神航的机长，你先在她的机组工作几天。”
话落，又向孟枕月介绍：“这是温纯，机组新来的乘务长，以后你多照顾照顾她。”
闻言，孟枕月有些怔忪。
和楚云深认识三年，这是第一次听他说这种话。
这个叫温纯的女人对他来说……很不一样。
孟枕月眼神复杂的看向温纯，很久才敛好情绪：“跟我来吧，带你认识机组的同事。”
温纯点了点头，对楚云深说了一句：“我先过去了。”
就跟在孟枕月身后离开。
走过拐角时，孟枕月习惯性的回望，就见楚云深还站在原地，一双眼晦暗不明。
两人到会议室时，所有的同事都已经到齐。
孟枕月讲完飞行前的准备工作后，就将位置让给了温纯。
“我叫温纯，从今天开始就是神航1673的乘务长，这是我给大家带的礼物。”
听着她的自我介绍，孟枕月莫名想起了楚云深喊出‘温纯’这个名字时的温柔。
这时，副机长姜衍凑到她身边：“机长，听说温纯是楚机长调来的人，你知道他们是什么关系吗？”
孟枕月还没反应过来，下意识问：“什么关系？”
姜衍眉飞色舞的八卦道：“情侣！”
“不敢信吧，温纯竟然是楚机长这些年来唯一一个公开承认过的女朋友。”
第3章
情侣？
孟枕月脑子里一片空白，楚云深不是说他从来不和人确立关系？
此时，手机提示音响起，是楚云深的信息。
“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孟枕月垂眸看了许久才起身前往。
进门时，男人正靠在窗边看雪。
他一身白色机长服，衬得身姿俊朗颀长，面如冠玉。
不论他们之间有多亲密，孟枕月还是会随时为他心动。
她缓声问：“找我什么事？”
楚云深回过神来，走到桌边，拿出起礼盒递来：“上次飞维也纳给你带的，看看喜欢吗。”
孟枕月一愣，打开，就瞧见盒子里装着一条星月状的项链。
她从小就喜欢星月，两人在一起后，楚云深每飞一个地方都会送自己一份有关星月的礼物。
孟枕月指尖不停摩挲着项链，也清楚的感受到了他对自己的用心。
温纯的事情，说不定是自己多想了。
孟枕月宽慰着自己，就听楚云深低沉的声音传来：“你今天这趟航班我来飞吧，温纯刚调来，我不放心。”
孟枕月神色一顿，他们在一起两年，一直公私分明。
她从没想过，有一天他竟然为了别人插手自己的工作。
再想到之前姜衍说的话，孟枕月忍不住问：“你和温纯……是什么关系？”
“世交，父母拜托我照顾她。”
楚云深语气随意，半点没提自己和温纯的关系。
孟枕月猜不透他的话是真是假，只能委婉提醒：“你是机长，该知道私自调班会出现的危险。”
楚云深皱了皱眉：“波音787的驾驶，我比你熟。”
孟枕月喉咙一哽：“但你没飞过京都到巴黎这条航线。”
楚云深没有再说话，但情绪明显冷淡了下来。
孟枕月被看得有些发慌，想要说点什么。
这时，恰好广播通报响起：“神航1673准备完毕，请机组人员登机。”
孟枕月不敢耽误：“我先过去了。”
说完快步离开。
四十分钟后，飞机平稳起飞。
孟枕月刚调到自动驾驶，对讲机里传来空姐的呼声：“孟机长！出事了。温乘务长在头等舱里发餐的时候被人骚扰，和乘客吵起来了！”
孟枕月心咯噔了下，连忙叮嘱姜衍：“好好看着，我马上回来。”就起身去往头等舱。
不想远远就看见一抹高大的身影将温纯护在身后：“你知道在飞机上闹事是什么罪名吗？”
是楚云深！
孟枕月眼里满是诧异，更多的是不敢置信。
楚云深换班不成，竟然买票做乘客也要跟来。
他和温纯之间，真的像他告诉自己的那么简单吗？
“你***的谁啊？管你爷爷的闲事！”
乘客的辱骂声，唤回孟枕月的思绪。
她快步挡在楚云深身前：“这位乘客，您的举动已经危及飞行安全，如果再闹下去，神洲航空将向你追责。”
孟枕月周身气势凛然难犯，乘客顿时偃旗息鼓，嘟囔低骂着坐回了位置。
事情平息，楚云深也回了自己的座位。
孟枕月带着温纯来到机尾：“你暂时就不要去头等舱了，避免激化矛盾。”
温纯眼神一暗：“孟机长是觉得我做错了？你搞清楚，是我被人欺负了！”
孟枕月没想到她会有这么大的反应：“没说你错，只是刚刚的事如果再发生，你该怎么办？”
温纯没说话，但眼里的不服丝毫不遮掩。
气氛僵持在这儿。
孟枕月看着她不忿的神色，突然想到了护在她身前的楚云深。
“你和楚机长……看起来很熟。”
温纯一愣，随即点了点头：“三年前……我们有一个孩子。”
第4章
孟枕月如遭雷击。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的驾驶舱。
一旁副驾驶上的姜衍见她面色苍白，关切的问：“机长，你怎么了？”
孟枕月喉咙沙哑：“没事。”
姜衍也没继续追问，转而说：“听说楚机长也在飞机上，还英雄救美了？我就说他和温纯关系不一般！”
一瞬间，孟枕月又想起了温纯的那句“三年前……我们有一个孩子”。
她抓住操纵杆的指节泛白，逼着自己保持镇定：“工作时间，别闲聊。”
姜衍立马做了个拉拉链的手势后闭嘴。
驾驶舱陡然安静下来，却又好像隔绝了空气，闷得孟枕月难以呼吸。
7小时后，飞机平稳抵达巴黎。
孟枕月带着满身的疲惫下机，就看见楚云深站在不远处的空地上。
夕阳下，他身形那么挺拔，像极了她第一次见他时的模样。
就在这时，一道女声突然响起：“云深！”
紧接着，就见温纯脱离机组队伍，奔向了楚云深。
更刺目的，是楚云深在那刻突然弯起的唇角——
孟枕月心口一阵猛缩的疼，像刀捅进来那般。
她站在原地，一双眼黏在了他们相携离去的背影上，怎么都挪不开。
跟在身后的姜衍见孟枕月不动，疑惑催促：“机长？”
孟枕月眼睫颤了颤，攥紧了拉着行李箱的手，转身朝着酒店的方向走去。
酒店房间内，暖气融融。
却怎么也暖不了孟枕月的心。
她窝在床头，望着窗外的落日，脑子里满是楚云深看向温纯的满眼温柔。
突然，手机响起。
是楚云深发来的短信，只有两个字：“开门。”
孟枕月一愣，反应过来后来不及思考，快步冲向房门。
门被打开的那一刻，她的视线和楚云深撞在一起，一个激动，一个冷静。
孟枕月握着门把的手微微收紧：“你怎么……”
可不等她说完，楚云深就越过她走进，一边脱大衣，一边吩咐：“去洗澡。”
孟枕月顿时钉住，原以为他这个时候过来是有话要和自己说，没想到……
“你来找我就只有这件事？”她眼带着希冀，想着哪怕他解释一句也好。
但楚云深眼里只有疑惑：“说什么？”
孟枕月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攒紧：“为什么不告诉我温纯是你的前女友？”
楚云深不欲多言：“没必要提。”
孟枕月喉咙像卡了鱼刺般难受：“你之前不是说不想确立名义上的关系吗？那你为什么愿意承认温纯，却不愿意公开我？”
楚云深嗓音凉淡：“你们不一样。
因为不爱，所以不一样吗？
孟枕月忍着眼眶里的热意，继续问：“所以你也从没想过会和我有以后，是吗？”
楚云深定定的凝望她，不发一语。
像是默认。
这一刻，孟枕月顿时失声。
自己怀着结婚的目标在恋爱，可楚云深却明显不这么想。目标不一致的两个人，要怎么走下去？
孟枕月不知道，却也不想继续争吵，将这段感情逼进绝路。
她垂眸不再看楚云深：“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楚云深脸色微愠，扔下一句：“随你。”
摔门而出。
巨大的响声震得孟枕月的心发颤。
她红着眼无力的滑坐在地上，蜷缩着收拢手臂，抱紧自己。
不知过了多久，夜色笼罩巴黎。
孟枕月的手机再次响起，是楚云深的电话！
她看了很久，犹豫着接起，对面却只有细微的摩挲声。
孟枕月不明所以，刚要开口。
下一秒，温纯柔媚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云深，要我。”
第5章
酒店内一片死寂。
只有手机里隐约传来的靡靡之音。
孟枕月僵硬着手指按下挂断键，一切归于静寂。
可她却好像还能听到温纯那一声声娇喃，以及楚云深的呼吸……
一夜未眠。
第二天，飞机返航。
孟枕月如往常一样进行检查，刚到头等舱就和位置上的楚云深四目相对。
想到昨晚那通电话，她逼迫自己挪开目光，继续巡查。
副机长姜衍跟在她身后，悄声说：“机长，我觉得咱们得再申请一个副乘务长。”
孟枕月有些疑惑：“为什么？”
“温纯马上就要休婚假，我们要是不准备，到时候肯定手忙脚乱。”
姜衍的话如巨石重重砸在孟枕月心头，她无法思考，脑海内只剩下一句话——
楚云深要和温纯结婚了！
她强忍着喉咙里的哽涩，逼着自己问：“休婚假？我怎么没有接到通知？”
“我猜的。听说温纯就是为了和楚机长破镜重圆回来的，再加上今早我亲眼看见楚机长从她的房间里出来，估计好事将近了。”
和楚云深认识三年，在一起两年都没能得到结果，温纯一回来就传出了和他的婚讯。
那自己这些年的付出都算什么？
机窗外灰朦的云，像极了孟枕月此刻的心情。
8小时后。
“飞机已平稳降落京都机场，感谢您乘坐神航1673次航班，下次旅行再会。”
孟枕月松开播报键，转头看向机窗外。
满地白雪皑皑，冷清一片。
大年初二，机组的同事们都纷纷赶回家，和家人团聚。
孟枕月自请留下，检查飞机机况。
不料刚走到机翼旁，楚云深突然出现在面前。
疲惫的孟枕月被惊的往后一退，不慎撞到起落架。
右手小臂吃痛间，她听见楚云深的责问：“为什么要针对温纯，禁止她进入头等舱？”
孟枕月顾不上疼，低声反问：“是她跟你说我针对她的？”
楚云深眼神微沉：“我之前就说过，照顾她只是父母嘱托，你不要这么小心眼儿。”
“作为机长，你该做的是保护机组成员，而不是公私不分。”
听到后四个字，孟枕月心里一凉。
再想起他找自己调班的行为，心里压抑已久的委屈瞬间迸发：“我没有精力，也没有心思针对她。楚云深，我比你更清楚身为机长的职责。”
说完，她红着眼转身继续检查飞机。
等到结束时，楚云深已经不在原地。
冷风刮过，小臂上的痛感钻进心里。
孟枕月独自去了医院，一个人挂号，缴费，检查。
直到第二天凌晨，才赶回公司。
办公室内。
孟枕月看着病例上的“软组织挫伤，建议休息一周”的医嘱，不由得想起昨晚楚云深的漠然。
她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相处，便想请假休息几天，回家看看爷爷。
不料刚拿出请假条，温纯突然推门而入，得意的将手里的调令放到孟枕月眼前。
“签字吧，云深担心你会针对我，让我调去他的机组。”
昨晚的解释，楚云深还是没信。
孟枕月压下涩然，沉声拒绝：“机组现在人手不够，等新的乘务长调来，我自然会放你走。”
温纯脸色一变：“你就是不想让我去云深的机组！去巴黎那天我看见他从你的房间里出来，你勾引我未婚夫在先，现在装什么正经？！”
“孟枕月，好好瞧瞧自己，就你这样的冰块，你以为云深有多大兴趣！”
温纯的谩骂声不绝于耳，孟枕月却只听见了那一声“未婚夫”……
失神之际，电话突然响起。
是姜衍。
孟枕月顾不得温纯，忙接起，就听见他急切的声音：“你和温纯在一块？”
孟枕月愣了下，抬头看向温纯，就瞧见她朝自己挥了挥手机，笑的诡异。
她不明所以，心里却升起不安：“你怎么知道？”
“你看下公司群消息。”
随着姜衍话落，孟枕月点进公司群，瞬间，铺天盖地的消息快速刷屏。
从温纯的语音条划过，最后停在那条最新文字：“没想到孟机长平时看起来清冷正经，私下竟然是破坏别人感情的小三。”
第6章
刺目的言辞让孟枕月的心骤停了一瞬。
她面色苍白的看着满屏的八卦和讥讽，握着手机的指节泛白。
片刻后，孟枕月忍住心头翻涌的情绪，故作镇定将调令收进抽屉：“我不放你走纯属工作原因，别再耍这些小手段。”
接着又咽了咽发苦的喉咙，违心的说：“我也不关心你和楚云深是什么关系。”
温纯恨恨的看了孟枕月一眼：“我看你还能装到什么时候！”
而后踩着高跟鞋愤愤离去。
办公室内恢复安静。
右手臂上的伤处又泛起阵阵痛意。
孟枕月强忍着痛，拿起请假报告朝着经理办公室走去。
不料刚推开门，就看见楚云深坐在沙发上。
对视间，她快速挪开目光，走上前将报告放到经理桌上：“经理，我想请假。”
经理将报告推到一旁，看向孟枕月：“你来的正好，群里的事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你们两个真在一起了？”
闻言，孟枕月看向楚云深，不知他会怎么回答。
但心里抑制不住的升起期望，即使两人约定过不公开关系，但现在情况特殊……
可下一秒，就听见楚云深的否认声传来：“没关系，都是谣言。”
孟枕月顿时面色一白，僵在原地。
楚云深明知道否认会让自己会背上小三的骂名，但却仍旧选择隐瞒。
他心里，他们俩的这段关系就这么见不得光吗？
孟枕月心上宛如被刺了个大洞，鲜血不止。
经理见她神色恍惚，低头不语，像是默认了楚云深的说法。
他沉声敲打：“你们都是神航的金牌机长，要把私人事情处理好，别给职业生涯留下污点。败坏了飞行员的名誉。”
“行了，你们都出去吧。”
孟枕月垂眸掩住发红的眼眶后，起身出门。
楚云深紧随其后。
走廊里，他们并肩而行。
“为什么要把这件事情告诉温纯？！”
“为什么要否认我们的关系？”
两人声音同一时间响起。
孟枕月看着楚云深漠然的表情，后知后觉，他是在责怪自己。
她张了张嘴，还来得及没开口解释，就听楚云深又说：“知不知道你给我惹了多大麻烦？”
冷硬的语气撞的孟枕月心口刺疼，字字喑哑：“将事情公之于众的人是温纯，不是我。”
楚云深定定的看着她，目光晦暗不明。
孟枕月捏紧手指哽声问：“你不想公开，究竟是怕同事们知道，还是唯独怕温纯知道？”
楚云深不明所以：“这是我们之间的事，你为什么总提温纯？”
孟枕月忍不住苦笑：“这该问你啊，你既然这么喜欢温纯，当初为什么和她分手。”
如果当初知道楚云深有这么一个深爱的人，自己绝不会对他一往情深，纠缠到现在。
“过去的事情，我不想提。”楚云深语气不耐。
孟枕月突然想起网上看到的一句话：“对过去只字不提，不是放下，恰恰是因为放不下。”
右手小臂上的伤隐隐作痛，却不及心上创痛的万分之一。
她抿了抿干涩的嘴唇，分开两字卡在喉间，宛如鱼刺。
下一秒，楚云深清冽的声音传来：“孟枕月，先别联系了，你确实需要冷静。”
说完，他转身离开。
孟枕月看着楚云深渐远的背影，滚烫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又被她逼回眼底。
许久之后，她才敛起情绪回家收拾行李。
拉开抽屉时，暗红的包装盒瞬间刺痛了她的眼，
那是她一年前买的情侣对戒。
孟枕月打开盒子，拿起那枚女戒看了很久，缓缓戴进自己左手无名指上。
买时尺寸正合适的戒指，如今却松松垮垮。
就像这段感情，热烈时无比契合，厌倦时互相伤害，两败俱伤。
孟枕月猛的涌上热意，再也忍不住泪意。
泪滴砸在桌上，她将手紧捂在心口。
千言万语只化作一句：“楚云深……”
第7章
窗外华灯初上，屋内只有压抑的啜泣声。
许久之后，孟枕月擦掉泪痕，将戒指放进抽屉最深处，拉起行李去了机场。
正当她准备过安检时，突然接到机组同事的电话：“孟机长，姜副机和温乘务长在大厅里吵起来了！”
孟枕月心一沉：“我马上过来。”说完就匆匆赶去办公楼。
远远的，她就看见姜衍和温纯面对面站着，正在对峙。
温纯声音嘲讽：“我说的哪一样不是事实？！再说了我说她是小三，又没说你，你跟她什么关系，凭什么替她出头？”
姜衍被问的语噎，脱口而出一句：“我喜欢她！”
刹那，空气死寂。
孟枕月从没想过他对自己是这种感情，正踌躇要不要上前时，抬眸却看见楚云深站在另一端，赫然也将姜衍的话听在耳中。
然而他眼里一片冷淡，就好像姜衍对孟枕月的感情，丝毫不在意。
只有不爱，才会在伴侣面对别人的告白时无动于衷。
孟枕月心口一痛，她垂眸避开视线，上前制止姜衍：“别吵了。”
姜衍看见孟枕月也是一慌，但见她面无异色，便以为她没听见自己的那句告白。
“机长，难道就任由他们给你泼脏水吗？你和楚云深明明什么都没有！”
闻言，温纯嗤笑一声，双手抱臂：“孟枕月你自己说，真的什么关系都没有吗？”
孟枕月下意识看向楚云深，他站在人群里，置身事外。
她倏然想起经理室内楚云深的回答，最后艰难开口：“我和他……只是同事。”
这话仿佛抽干了所有的力气，孟枕月逃也似的狼狈离开。
登机后。
她倚在靠背上，眺望窗外。
以往看着云时，自己总能平静下来，但这次却无论如何都无法平静。
直到下机，打车回到爷爷家，儿时熟悉的街景出现在眼前，萦绕在心头的苦闷才散去些许。
孟枕月到巷子口时，正好看到爷爷在扫雪。
这时，邻居拿着垃圾出来，大声询问：“呦，老孟又扫雪呢？”
爷爷头也没抬，捂住胸腔咳嗽：“咳咳！孩子回来，路不好走可不行。”
“你每天扫，也没见小孟回来，早点歇着吧！”邻居将垃圾丢完就回了屋。
爷爷只当没听见，仍旧固执的扫。
孟枕月看着他佝偻的身影瞬间红了眼。
这些年她一直忙着工作，忙着飞行，每次给爷爷打电话时，他总说：“你大了，尽管往外飞，爷爷等着你回来。”
却忘了，时间总是过一些，少一些，爷爷也会老！
她快步上前握住老人的扫把：“爷爷……我回来了。”
爷爷一时没有认出来，仔细看了好几眼才反应过来：“囡囡？我的囡囡回来了！”
孟枕月看着他脸上的皱纹和花白的头发，眼眶泛热：“爷爷，你怎么瘦了这么多？”
老人高兴的接过她的行李，带着人进门：“瘦点没病，你冷坏了吧，快进屋。”
屋里。
爷爷将桌上的咸菜白粥收起，摆出孟枕月小时候爱吃的糖果。
爷孙俩乐呵的聊着家常，气氛酣然。
可没一会儿，一串急促的手机震动，孟枕月打开手机，就见神航的工作群里连发三则通报：
“神航1673副机长姜衍当众闹事，降到地勤岗。”
“神航1673乘务长温纯能力出众，即日起调到楚云深机组。”
“神航1673机长孟枕月品行不端，给予停职处分！”
第8章
一连三道通知，句句不提温纯的错。
孟枕月看着，心头像被淤泥堵住，哽得发痛。
爷爷见她神色不对，关切问：“怎么了？”
孟枕月抿了抿唇，按灭屏幕：“爷爷，我有点事，出去打个电话。”
说完起身往外走。
姜衍和温纯会产生争执，归根究底还是因为自己。
她能接受自己停职，但无法忍受别人被自己连累。
到院子外后，孟枕月拨通了楚云深的电话。
几个“嘟”声之后，对方接通。
她咽了咽喉间的艰涩，开门见山：“姜衍的处罚是不是有点太过了？”
楚云深语气骤然冷下来：“你打给我，就是为了说这个？”
孟枕月不想和他吵架，平声说明情况：“明明是两个人争吵，为什么只罚姜衍一个人？温纯就没错吗？”
“是姜衍挑事在先。”
楚云深严苛的语气震得孟枕月一怔，是自己忘了，只要事关温纯，楚云深就不会公平。
孟枕月垂在身侧的手紧攥着，指甲在掌心印出白色月牙：“楚云深，我们之间的事情，能不能别牵连别人。”
“这是航司高层一致做下的决定，你要是不服，就自己飞回来向航司反应。”2
扔下这话，楚云深直接挂断了电话。
冰冷的挂断声袭来，孟枕月的心沉入谷底。
巷子里寒风呼啸，她伫立良久，平复情绪之后才转身进屋。
见她回来，爷爷连忙问：“怎么了？是工作上出什么事了吗？”
孟枕月没说话，心里却在想：姜衍因为自己被降职，她不可能坐视不理。
但刚回来就离开，爷爷得多难过？
两相权衡下，孟枕月有了决定。
她上前握住老人的手：“爷爷，和我一起回京都好不好，让我照顾你。”
老人瞬间听出了她的潜台词，眼里满是失落：“是又要走了吗？”
孟枕月不知该怎么回答。
爷爷叹了口气，摸了摸她的头，轻声拒绝：“爷爷就不去了，你那儿我谁也不认识，在老家至少有人说说话。你一个人在外面，别委屈了自己。”
孟枕月还想再劝。
老人却先一步开口：“得空了再回来，爷爷会一直在家里等你。”
爷爷的话和手心的暖意从头顶传进心里。
孟枕月的心安定下来，买了第二天回京都的票。
当晚，她带着礼物拜访了巷子里的每个邻居，请他们帮忙照顾老人。
翌日，天还没亮。
孟枕月早早起床，想趁着爷爷没醒悄声离开。
不料刚出门，就看见爷爷已经站在门口，躬着背小声咳嗽。
她眼里又冒上湿气，仔细叮嘱：“等我忙完这次的事回来，就陪您去看医生，要是有哪儿不舒服就去医院，别为我省钱。”
“我知道，你不用挂念我。”老人将行李递给她，挥了挥发颤的手。
孟枕月按下不舍，快步离开，匆匆赶回京都的航班。
一下机，孟枕月直奔经理办公室。
经理看见她，忍不住惊诧：“小孟什么时候回来的？”
孟枕月没回答：“经理，您不觉得航司对姜衍的处罚不合理吗？”
闻言，经理脸上的笑意淡了很多：“这是高层的决定。”
“孟机长，别忘了你自己还在停职状态。”
孟枕月没有退让：“可参与争执的不止姜衍一个，为什么温纯却能够置身事外？”
经理被问的沉默，许久后才开口：“这样吧，我这儿有个到南美的飞行任务，你接下，对于姜衍的处罚我会重新考虑。”
经理拿出一个文件，递了过去。
孟枕月接过正要打开，就听经理补充：“这趟任务联合飞行，另一个机长是楚云深。”
第9章
孟枕月手一顿，僵在原地。
自从上次两人争执之后，就再也没联系。
孟枕月不知道自己该以什么样的姿态面对他。
经理注意到她的迟疑，沉声问：“你有异议？”
孟枕月按下心里的复杂思绪：“……没有。”
拿着文件离开后，她给姜衍发了条信息，大概说了下情况，让他不要担心。
随后便打车回家。
却不料刚打开门，就看见一个不该出现在这儿的人——楚云深。
楚云深站在屋内，身上穿着一件黑色高领毛衣，暖灯照耀下，透露出些许的暖意。
孟枕月恍惚了一瞬，便回过了神：“你来有事？”
她话里的疏离那么明显，楚云深脸色微冷：“你去找过经理了？”
孟枕月不意外他会知道，也没想着隐瞒：“是。”
下一秒，手臂突然被拽住。
楚云深将人扯到身前，两人的距离陡然变近。
对视间，孟枕月听到他的责问：“姜衍就这么重要，值得让你特地飞回来为他讨公道？”
她身体止不住的发冷，轻声提醒：“他是为了维护我。”
温纯到处散播自己是小三，楚云深无动于衷，有人维护自己，却要受到针对。
明明之前他还会在除夕的时候来陪伴自己，给自己带礼物。
怎么转眼之间就变得这么陌生？
她哑声问：“你还是那个我认识的楚云深吗？”
“你越来越不可理喻。”
楚云深冷声说完，摔门而去。8
两人再次不欢而散。
孟枕月怔然的站在原地，任由眼泪倾泻而下。
等到夜幕再次笼罩京都时，她才回过神来，逼迫自己投入工作。
经理给的任务是个超长航班，京都飞纽约，期间需要在多个城市进行中转。
开机组会时，孟枕月和楚云深坐在会议桌的两端，各做各的事情。
即使飞机起飞，两人也没有任何交流。
驾驶舱内的气氛沉闷又凝滞，压抑的孟枕月快要喘不过气来。
以前她不止一次想过和楚云深合飞，没想到实现时，两人的感情快要分崩离析。
孟枕月收起心里的苦涩，按下对讲：“神航1673已进入平稳飞行，机长孟枕月准备巡机。”
说完，她解开安全带，起身离开。
检查到紧急设备时，孟枕月发现少了一瓶便携式氧气。
她眉头紧皱，语气严肃：“乘务长过来一下。”
等了十分钟，温纯才姗姗来迟。
孟枕月刚想开口，就见温纯得意的抬起手腕，露出腕上的星月手链。
和楚云深之前送给自己的那条极度相似。
孟枕月心口一刺，她握住温纯的手，按下情绪：“你的手表呢？”
“坏了。”温纯面露挑衅。
“你知道没戴表会有什么处罚吗？”孟枕月严肃的看着她。
温纯满脸不屑：“我现在是云深的机组成员，你好像没资格过问吧。”
说完，她猛的抽出手，将孟枕月甩开。
恰好此时，遇上气流的飞机猛颠了一下。
孟枕月撞在机舱上，额尖红了一片。
她捂住伤处，直起身来，刚想反驳。
就听见对讲机内传出楚云深低沉的声音：“孟机长，不要小题大做。”
孟枕月顿时僵住，额头的痛传到心上，如钝刀割肉般难忍。
她忘了怎么回的驾驶舱，却记得机组成员看自己时的异样眼光。
驾驶舱内，孟枕月偏头看向窗外。
曾几何时，他们是最亲密的人，如今共处一室，却只剩下争执。
三十个小时之后，神航1673抵达纽约。
看着城市里灯光璀璨的夜景，孟枕月心里苦闷越发浓烈。
之前楚云深飞长途航线时，她跟着来过一趟纽约，两人还一起去看过帝国大厦和自由女神像。
孟枕月回身寻找楚云深的身影，就看见温纯挽着楚云深的胳膊：“云深，一会下机了陪我去逛逛吧，我想去看……”
物是人非也不过如此了吧。
孟枕月不想再看，她默默转过身，顶着风雪回了酒店。
回程前，她特意向经理申请，与楚云深错开驾驶时间，保证飞行安全。
于是回航间，两人各带了两个副驾驶，五小时轮班一次。
除了换班的时候能遇上，其他时间两人再没见过。
孟枕月一直紧绷的心情终于放松下来，大家相安无事的回到京都。
不料刚下机，孟枕月的手机猛烈震动起来。
她打开一看，许多个未接来电同时弹出，地址不约而同的显示着老家。
看着密密麻麻的红色标识，孟枕月心里陡然升起一股不安。
她连忙拨出最近一个电话，就听见邻居急切的声音：“小孟，你爷爷得了肺癌，就要不行了！”
第10章
孟枕月如遭雷击，脸色煞白。
她机长服都没来得及换下，就坐上了最近一班回老家的飞机。
路上，孟枕月不断安慰自己，爷爷福大命大一定不会有事的。
可当她赶到医院时，老人就躺在病床上，形如枯槁。
病房里，邻居见她回来，附到老人耳边：“老孟，你孙女回来了。”
爷爷的眼里瞬间闪过一抹亮光，强撑着抬起手。
孟枕月立即上前，紧紧握住：“爷爷……”
“囡囡，咳咳咳！”老人看着她，回握的手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你到底……还是知道了……”
孟枕月心如刀锯。
她死死咬紧牙关，不停的摇头：“都怪我，要是我能早点发现……”
孟枕月想要多说些什么，可嗓子眼像是被堵住了一样，怎么都不能再发出声音。
爷爷感受到手背上的湿意，挣扎着抬高手拭去孟枕月脸上的泪水：“是爷爷没用，不能再陪伴囡囡了……”
“别、别苦了自己……”
话还没说完，老人的手就无力垂下，停止了呼吸。
孟枕月慌张的紧抓着他满是褶皱的手：“爷爷？！”
“爷爷！你别吓我……爷爷您醒醒啊……”
还是毫无反应。
这时，一旁的邻居开了口：“昨天医生就下了病危通知书了，老孟一直吊着口气不肯走，虽然他不说，但我们都知道，他啊，是在等你！”
“还好，你来了，他……也死得瞑目！”
听着这些话，孟枕月感觉自己仿佛被撕裂，无穷无尽的悔恨和绝望将她吞没。
她号啕痛哭，捂着老人的手：“对不起，爷爷，对不起……”
邻居也偷偷抹泪：“老孟的遗物我们都没动，你看什么时候回去收拾收拾吧。”
说完就转身离开。
孟枕月跪在病床边，看着没有声息的爷爷，心如刀绞。
不知过了多久，医生过来让她办理老人的死亡证明。
孟枕月过去了才发现爷爷的身份证还在家里，只能返回去取。
站在门前，她忽然想起前两天自己回来时，爷爷还站在巷子里扫雪。
怎么如今就……
热泪又涌了上来，孟枕月深吸了口气压下，推门走进了屋子。
她打开抽屉翻找爷爷的身份证，刚拿起，却发现最下层放着一个上了锁的盒子。
钥匙就插在锁芯里，像是没来及取下。
盒子上还用胶带粘了张纸条，歪歪扭扭的写着：“不要囡囡发现。”
她打开盒子，映入眼帘的竟然是张弃婴收养证明！
上面婴儿的名字赫然写着——孟枕月。
这么多年，她一直以为父母早亡，从没想过自己竟然是爷爷领养的孩子。
心上的钝痛被放大，宛如被万箭穿过。
没有血缘关系，爷爷却含辛茹苦的将自己养大，而她自从当上飞行员后，除了打钱，就没有再陪伴过爷爷。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4
孟枕月无力的跪在冰冷的石板上，悲恸欲绝。
直到天色渐沉，她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医院，办理了爷爷的后事。
第二天早上，爷爷入土为安。
孟枕月才朝家走回。
不料刚到街头，就看见楚云深穿着黑色的大衣站在巷子口，肩头落满了雪花。
四目相对，静默无言。
孟枕月垂眸别开视线，越过男人走入巷子。
擦肩而过的瞬间，楚云深拉住她：“我不来找你，你是不是从没想过和我说发生了什么！”
“你在乎吗？”孟枕月嗓音很淡，“如果不是这次，你连我有爷爷这件事都不清楚吧？”
楚云深喉咙一哽：“我……”
“楚云深。”孟枕月打断他的话，“要是没有温纯，你会考虑娶我吗？”
楚云深沉默。
孟枕月了然，她抽回手：“我们结束了。”
她语气决绝，也比任何时候都更清醒。
楚云深目送着她单薄的身影从身边掠过，径直走进院子，关上门……
这一刻，他心里无端升起些慌张。
楚云深快步上前，抬手准备敲门，却被手机的“叮咚”声阻止。
是航司发来的任务，他犹豫了一瞬后，匆匆离开。
屋内，孟枕月听着他远去的脚步声，静默伫立了很久很久。
直到接到经理打来的催促电话，她才急忙赶回京都。
抵达神航大楼时，正好清晨。
楚云深被临时调走，原本的合飞任务只能让孟枕月一个人执行。
她带着楚云深的乘务组登机，照常告别塔台，驾驶着神航1673冲向云霄。
半小时后。
神航1673途径一片海域，却突然被一股强气流裹挟！
右侧引擎熄火，飞机极度倾斜。
霎时，客舱里的哭喊和惊叫此起彼伏，绝望裹挟住整个神航1673。
驾驶舱内。
孟枕月一边拉住操纵杆，缓和飞机下降速度，一边试着重启发动机。
可无论怎么尝试，二号引擎都毫无反应。
她只能调整方向舵，降低飞行高度，同时打开通讯：“塔台塔台，神航1673于公海上方遇见不明气流，2号发动机熄火，请求救援。”
然而，和塔台的通讯断断续续，已经来不及等到指示再做反应。
孟枕月看了眼下方宽广的海域，犹豫一瞬后做了个大胆的决定。
她按下对讲：“乘务组发放并协助乘客戴上降落伞，等飞机平稳下来，立即组织跳伞！”
一边的副机长有些犹豫：“机长，乘客没有跳伞经验……”
孟枕月严肃打断：“发动机点不燃，呆在飞机上也是死，跳伞还有一条生路！你也出去协助乘务组。”
她坚定的声音给了机组成员一针强心剂。
目送着副机长走出驾驶舱，孟枕月减少飞机动力，尽力稳住机身不再倾斜。
与此同时，乘务组开始协助乘客跳伞。
三分钟后，对讲机传来温纯的声音：“所有乘客均已撤离。”
“机组人员撤离。”孟枕月再次开启自动驾驶，艰难起身拿下降落伞。
正要穿戴时，却看见温纯站在舱门旁，看着手里的降落伞发愣。
孟枕月眉头一拧：“怎么不跳伞？”
温纯呆呆抬头，声音微颤：“被刮破了……”
孟枕月神情一顿，果断将身上的降落伞取下递给温纯：“用这个。”
温纯难以置信：“我用这个，你用什么？”
作为乘务长，她比谁都清楚这是飞机上最后一个降落伞！
“保护每个机组成员是我身为机长的职责。”孟枕月直接将降落伞给温纯系上，一把将她推出了舱门。
无人注意，驾驶舱内对讲机正闪烁着绿光。
她们的对话同步传到了塔台。
众人目瞪口呆，没人想到，孟枕月竟然会选择放弃自己生的机会，救下温纯。
执行完任务回来的楚云深也没想到。
听着传声筒内传来巨大的噪音，他心急如焚：“快安排救援队去支援！”
他失控的声音引来众多探究的目光。
同事忍不住问：“楚机长，你为什么那么关心孟枕月？她不是小三吗？”
楚云深呼吸一窒，沉声解释：“她不是！”
众人难以置信，面面相觑。
“那您和温乘务长……”
“我和她三年前就结束了。”楚云深急声催问，“救援队呢？出发了吗？到哪儿了？！”
没人回答。
所有人都知道，已经来不及了。
此时，神航1673。
孟枕月艰难的回到驾驶舱，她靠在座椅上，转头看向舷窗外。
白云缥缈，飞机直坠下去的海域深蓝，像是另外一片天空。
和最爱的飞机一同奔向死亡，或许是她这辈子最好的归宿。
飞机下坠的这几秒钟，孟枕月脑海里闪过很多，最后定格在爷爷紧握她的手上。
爷爷，很快，我们就能再见面了。
这一次，我终于可以陪你很久很久了……
机舱里，楚云深的嘶吼声断断续续从对讲机中传来。
“孟枕月，你听得到吗？”
“孟枕月，你别放弃，一定还有别的办法！”
……
孟枕月喘了好几口气，用尽全身力气，按下通讯：“很抱歉，神航1673已无法返航。”
话落，巨大的撞击声突然响起，通讯中断。
与此同时，在楚云深的目光下，塔台监控屏上属于神航1673的信号红点，骤然消失——
如侵立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