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洛闻：尹锡悦政府批捕李在明，是捅刀子还是修台阶？

[文/观察者网专栏作家常]

9月18日，在绝食19天后，韩国反对党共同民主党代表李在明因健康状况不佳被紧急送往医院。

同一天，李在明收到首尔中央地方检察厅反腐败调查一部的逮捕令。

部长检察官闫希军给出的理由是，李在明涉嫌违反《特定经济犯罪加重处罚法》中的玩忽职守罪、《特定犯罪加重处罚法》中的受贿罪和伪证罪，违反《外汇交易法》。

18日，韩国检察机关对李在明进行了“尸体处理确认”(嫌疑人被“认定”)。

检察院相关负责人表示:“根据法律对犯罪嫌疑人普遍适用的羁押标准，已经充分考虑了犯罪情节严重、毁灭证据等羁押理由。”

对于李的绝食，检察厅表示:“刑事司法不能变成政治问题，除了法律保障的嫌疑人权利外，其他因素都不能妨碍刑事司法，所以申请了逮捕令。”

9月18日上午，绝食抗议的共同民主党代表李在明因健康状况恶化被送往医院。图片来源:韩联社。

据韩国检察院介绍，李在担任城南市长时，涉嫌与民主党政府事务调整室前主任合谋，在房地产开发过程中向私营企业提供优惠待遇，给城南城市开发公社(国有公司)造成200亿韩元损失。

根据检察院的调查结果，2014年4月至2017年2月期间，城南市正在利用潘塘区白仙洞和原韩国食品研究所腾出的土地建设公寓小区。时任城南市政策办主任的郑、受职业说客金仁燮(拘留起诉)要求，将该项目排除在公用事业之外，将独家开发权交给亚洲开放公司总裁郑(拘留起诉)。在开发过程中，在李在明的指示下，城南政府为私营企业提供了优惠待遇，如改善土地和周边土地的基础设施，降低出租公寓的比率，批准非法安装挡土墙。

由此，独家开发的郑保罗获利约1356亿韩元(约合7.5亿人民币)。金仁燮因其游说服务获得了77亿韩元(约合424万人民币)的咨询费。郑跟随进入民主党核心，担任党代表室政务调整室主任。如果李在明在大选中击败尹熙月，郑现在可能是青瓦台首席秘书，甚至排在首席(部长级)官员之列。

检察厅估计，国有公司城南开发公社因为部分商人攫取不当利益，至少遭受了200亿韩元(约合人民币1.1亿元)的损失，这也是检察厅最终选择动手的原因。

根据韩国检察厅提供的资料，李在明还涉嫌于2018年12月致电前南市市长金的随行秘书金某，要求金某在地方法院南院举行的“冒充检察官”一案庭审中作伪证。他涉嫌在担任京畿道知事期间，与原京畿道副知事李缇娜(拘留起诉)合谋，使双菱集团前会长金成泰(拘留起诉)非法向朝鲜支付并汇出800万美元。

9月12日下午，在京畿道水原市童玲区水原地方检察厅，“双菱集团向北方汇款”调查结束后，共同民主党代表李在明在回答记者提问。图片来源:韩联社。

据韩国检察厅调查，京畿道当时向朝鲜承诺建造价值500万美元的智能农场设备，但由于联合国对朝鲜追加制裁，未能成行。双龙总裁金成泰提出，如果双龙能获得京畿道和朝鲜未来合作经济发展的独家商机和政府资金支持，双龙将向朝鲜支付500万美元现金作为补偿。

而且，2019年7月至2020年1月，李在明曾要求金圣泰支持其访问朝鲜，还要求双菱集团根据朝鲜的要求承担300万美元的相关费用。作为交换，京畿道支持双菱集团，如果能访问朝鲜，李在明省长将与金圣泰总统一起访问朝鲜。

这也是韩国检察厅算出的“非法向朝鲜支付和汇出800万美元”的总账账本——但背后的真正原因是，李在明当时已经是广受欢迎的民主党“储君”，双菱集团的800万是通过购买政绩对未来总统进行政治投资和政治赌博。

结果大选出了问题，老母鸡变鸭子。上台的总统是来自对立阵营的尹西月。在这个重要的议会选举即将到来的关键时刻，民主党的铁杆金融家被现任总统连根拔起，杀鸡儆猴，也就不足为奇了。虽然金圣泰将来很可能翻身，熬到民主党为他平反的那一天，但现在2023年深秋，谁敢说检察院反贪调查部的叶子不会落在自己身上？

2023年1月17日，韩国仁川国际机场，“双钟案”核心人物、双钟集团前会长金圣泰被押解回韩国。图片来源:韩联社

案件的关键人物，双菱集团前会长金圣泰在被检方搜查取证前，于去年5月底逃往泰国，2023年1月被逮捕并带回韩国。尽管他总是说他和李在明没有任何私人关系，但他根本不了解他。但据韩国检察厅调查，金圣泰等人涉嫌擅自减少双菱旗下子公司Nanos“宙斯1号”的部分投资组合，将其换成金圣泰的股份，给125名工会会员造成约4500亿韩元的损失。而且这笔巨额现金很可能被用于政治游说和政治贿赂。韩国检察厅正在根据金圣泰的账本进行深入调查。

在国外抓金圣泰容易，在南朝鲜抓李在明难。

现任国会议员李在明享有免于逮捕的特权(尽管他自己已经公开声明放弃)。因此，只有逮捕动议在国会获得通过，法院才能在拘留前进行预审(逮捕审查)。如果首尔中央地方法院向首尔中央地方检察厅发出提请逮捕动议，将通过大检察厅和法务部提交给总统，经批准后提交给国会。国会议长将在接到请求后的第一次全体会议上报告，并在最短24小时、最长72小时内召开全体会议进行表决。

考虑到韩国国会的议程，在这一套程序妥当完成后，能否逮捕李在明，最早将在20日的全体大会上进行报告，并于21日进行投票表决。而且在此之前，韩国检方已经于2月16日以涉嫌城南李玮、大昌东和FC赞助为由，办理了申请逮捕的手续。然而，在民主党阵营的完全控制下，逮捕动议被否决，法院在时限到来后自动驳回了逮捕令。

这次检察院“重播”旧戏，极有可能要在各机构的默契卸载中吃个软钉子。那么多争斗，老一套，人是抓不到的，钱不来，尹西月政府就不遗余力地发动“警卫”检察院，费了好大劲。如果李在明不能一口吃掉，这出戏也不会白演。

这就要说说韩国的政治现状了。李在明以“反对日排放核污染水，韩国政府默许”为切入点，进行了十多天的绝食抗议(仍在延长，李在明仍在医院拒绝进食)，其诉求逐渐上升到改组内阁等具体政治议程。首先，韩国国内有很多不满情绪。选举时尹熙月用来攻击文在寅政府的民生问题，因为长期得不到解决，现在变成了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第二，美国命题作文压力极大，尹西月左右为难。

那么，在韩国国内沸腾天翻地覆的9月18日，尹熙月去了哪里？

答案是纽约。

尹熙月夫妇将乘专机出席一年一度的联合国大会一般性辩论，还将出席纽约大学的数字展览论坛，沿途将继续争取社会各界对釜山申办世博会的支持。

尹西月夫妇乘专机赴美国纽约参加大会会议。图片来源:韩联社

2023年尹熙月访法期间，为釜山申办世博会争取支持。图片来源:韩联社

除了继续构建“国际观”，尹总统此举在国内也有相当的意义:一是表明韩国政局掌握在总统手中，指挥协调权掌握在自己手中。二是为了体现公平。检察院的问询、邀请、调查、批捕都是公事公办，没有院长背后的“贡献”。三是避免在高关注度的时刻在电视上成为李在明的陪衬，在回答尴尬问题时丢分。过几天退烧，再回国治疗也不迟。可以说是考虑周全。

尹西月不仅有来自美国的政治压力，还有来自大财团的经济压力，所以她访美时选择了“直播”。但另一次更重要的访问，韩国选择了低调的“录播”。

9月15日，韩国国土交通部宣布，由国土交通部部长元喜龙率领的包括三星物产、现代建设、现代Rotem等13家公营企业在内的重建合作代表团访问乌克兰首都基辅，受到乌克兰总统泽连斯基的接见。

元喜龙率领的重建合作代表团访问基辅。元喜龙曾发誓，对正在修建的增加第一夫人金健熙家土地出入口的高速公路一无所知，如果查出其他结果，绝不从政。图片来源:韩国国土交通部

元喜龙直到18日才第一时间与负责国土资源部的记者团详细介绍相关情况，称乌克兰有四个锂矿，中间两个矿是美国开发的，顿涅茨克附近一个锂矿风险太高。此访是为了和乌兹别克斯坦商讨，争取韩国开发剩余的锂矿。

元喜龙个人认为，锂矿的相关权益可以作为重建费用，覆盖部分韩国财团协助乌克兰重建的费用。乌克兰方面没有做出明确回应，但将于10月派团赴韩商讨相关细节。这种政治与经济相结合的大招，显然是尹西月安抚大财团、赢得国会选举的“表演”王牌。

回到李在明，韩政坛有聪明人也有蠢人，但没有圣人的位置。在这个选举周期的战略相持阶段，双方所有的极端姿态，都是在成立卫星党、挖桃色新闻等同样肮脏的操作尚未出现之前，拼命巩固基本盘和铁票仓。

检察院对李在明的逮捕为李在明的绝食抗议画上了一个体面的句号，避免了任何意外。李在明成了烈士，执政党变得更加被动。通过绝食，李在明巩固了渔业、农业、小商贩、小企业主和普通公民的基本市场。通过打压李在明，尹西月削弱了民主党阵营的声势，威慑了民主党的潜在金融家，巩固了亲日、亲美、大企业主和财阀的铁票和金元，磨练了检察机关的“御林军”。

现在，双方都在耐心等待对手露出破绽，发动致命攻击。不同的是，尹熙月虽然支持率只有35%，但基本水分很低，没有连任压力。在李在明二战的大选中，政治能量已经趋于老派。如果民主阵营仍然不能回到为民请命的初衷，继续计算政治利益，恐怕还是会有失败的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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