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原型，电影深渊讲的是什么

/图片-1/14岁女孩李婷遭遇性侵，因车祸失忆。她的母亲陈丽娟艰难地告诉女儿真相。(资料图/图)

2020年9月，由何念执导的悬疑剧《深渊》在上海话剧艺术中心500座艺术剧院首次上演。因为观众反响热烈，12月，在上海大剧院1800座的大剧院又演出了三场，场场爆满。

《深渊》试图打破舞台剧与电影的界限，借助摄像机将演员在“房间”里的表演实时投射到布置好的LED屏幕上，营造出一种“偷窥”的感觉。观众可以隐约看到舞台中央的三层小楼里正在发生什么，头顶的LED屏幕放大了细节。这对演员来说也是一个挑战。在传统舞台剧中，演员有“偷懒”的时间，但镜头是全程跟随的，所以演员一定不能一直处于角色状态下表演，需要更准确地控制自己的面部表情，尤其是眼神。如果一只眼睛看错了，观众就知道你走神了。

在形式感的深渊下，是“一对陌生的母女，一个被掩盖了六年的真相”，撕开层层悬疑包装，触及了当下一个敏感而重要的话题——14岁女孩性侵案。来自底层的单亲妈妈陈丽娟和她的女儿李婷，因为一次性侵而被改写，一路走下悬崖，导致一系列悲剧。

《深渊》设定了一个戏剧性的情节:女孩被性侵后，遭遇车祸，失去了记忆。作为母亲，陈丽娟是否应该报警，或者告诉失忆的女儿性侵的真相，成为推动剧情的最关键环节。

《沉默的羔羊》在已故台湾省作家林的半自传体小说《方思齐的秘密乐园》中，性侵女生方思齐的语文老师李国华说，他发现“社会对性的禁忌太方便了。全世界都觉得强奸一个女孩是她自己的错，连她自己都觉得是她自己的错”。方思琪在日记中对自己的描述看似美好，实则都是唾弃:“我是腐烂的橙汁和浓汤，我是爬满鸡蛋的玫瑰和百合，我是明明存在于灯火通明的城市却没有人看得见也不需要的北极星。”现实生活中，来自舆论的压力让大部分受害者选择了沉默，而施暴者则可以横行无忌。

在《深渊》中，来自底层的陈丽娟母女在遭遇性侵后做出了和方思琪一样的选择。他们选择不报警。母女俩的生活环境和身份背景也使她们的选择成为不得已而为之的必然。话剧演员张璐，在《深渊》中说重庆话，饰演单亲妈妈陈丽娟。

这个故事以20世纪90年代的重庆为背景。陈丽娟出身底层，没读过多少书，开了个小店，独自抚养女儿陈婷，生活艰难。她女儿遭遇严重车祸后，他们的生活变得更加艰难。为了给女儿治病，陈丽娟被迫去歌厅唱歌。

“这是一对还在温饱线上挣扎的母女。他们的思想局限无法得到更多的精神提升。在母亲仅有的知识层面，对女儿能做到的保护和爱，就是不报警。也许她读了更多的书，获得了更多的知识，会选择另一种方式来解决这个问题，但在这样的社会环境，这样的城市，这样的生活状况下，她能想到的最好的方式只有这些，一切都被压抑。”张路向南方周末记者解释道。

更现实的问题是，陈丽娟母女生活在一个相对封闭的熟人社会中。“什么是熟人社会？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我女儿怎么活？所有人的目光都会杀死她。她以后怎么在这里谈恋爱，结婚，立足？我们不富裕。我们可以马上从重庆搬到成都。我们只能一辈子待在这里。过好我们的生活就够了。”张路告诉南方周末记者，“作为一个母亲，在我无法摆脱这个环境的情况下，不让女儿受到这件事的影响是我的第一选择。唯一的办法就是不让人知道，不被人指指点点，没有第二条路。”

陈丽娟不仅没有选择报警，还向所有人隐瞒了女儿被性侵的事实。在车祸中失忆的女儿李婷也决定隐藏并删除这段记忆。她甚至篡改了女儿的记忆——在李婷的日记里，她被迫写下***妈认为她能记得的事情。记忆扭曲的变态生活，这对母女活了六年。

以母爱的名义，张璐在上海话剧艺术中心演了近十九年的舞台剧，演过上海小姐，淑女，名媛。《深渊》中的陈丽娟是她在舞台上扮演的第一个母亲角色。生活中她也是母亲。

妈妈能理解妈妈。张璐记得剧中的一个场景，被女儿李婷分裂的另一个人格，男孩“小龙”，回家后告诉陈丽娟，他已经杀死了性侵李婷的肇事者之一。原来，“小龙”为陈丽娟做了一些安排。他拿出一串车钥匙，让陈丽娟把另一辆车处理掉。

张璐和《深渊》的制作人都是妈妈，在这里玩都觉得所有的解释都是多余的。“那一刻，什么都不用说，只要一个眼神，她就知道该怎么做了。她一定会挺身而出，义无反顾地为孩子承担一切。这是做母亲的本能反应。这件事我六年前就压过了。现在她分裂的坏人都去杀人了，我还能忍，我能帮她扫除生活上的一切困难。只要她能好好活着，这就是我的精神纲领。”张路告诉南方周末记者。

张璐最早拿到《深渊》的剧本，只有两条清晰的台词:女儿患有精神分裂症，一对相依为命的母女。留给创始人共同打造的问题是:女儿一定经历了一些不好的事情，是什么导致了她的人格分裂；以及，作为一个有强烈保护欲的母亲，如何给女儿安全感。

前一个问题是在彩排正式开始前一周由何念决定的，那就是性侵。关于陈丽娟是一个什么样的母亲，张璐和何念很快达成共识:“这个母亲一定不是一个遇到事情后胆小怕事的人。做母亲的都能体会这种感受。当你发现没人能帮你，女儿全靠你保护的时候，你会突然变得很厉害，那种动物般的母性就出来了。”

《深渊》结尾，三起谋杀案的真凶逐渐浮出水面，受害者正是性侵女儿的三名施暴者。当陈丽娟用刀刺伤第三名行凶者时，警察赶到现场，她当场被捕。女儿李婷去监狱探监，母女之间却发生了一段意想不到的对话——女儿抱怨母亲没有告诉她性侵的真相，母亲安排了她一生，包括母亲入狱后女儿的余生。

这种非常规的处理方式，正是何念想要深入探讨的当代家庭关系，用李婷的话说就是:“你觉得我觉得这样对我不是真的好，你的安排也不是我真正想要的。”

张璐看过一些关于家庭悲剧的纪录片，她发现很多家庭悲剧的根源是两代人沟通不畅。“有些孩子自杀只是为了报复他们的父母。为什么亲戚会这么讨厌对方？大部分父母的出发点都是我觉得这样对你好，把很多东西强加给你，把你的生活安排好，但恰恰是这种束缚让孩子无法忍受。”

在方思齐的《秘密的天堂》中，方思齐在“发疯”前的一篇日记中写道:“我宁愿每个人都承认，世界上有些痛苦是无法调和的。我讨厌别人说人在经历苦难后变得更好。我真的希望大家承认，有些痛苦是具有破坏性的，我讨厌大团圆的抒情传统。”

深渊没有落入俗套，走向大团圆结局，却如方思琪所料——母亲陈丽娟和女儿李婷不可避免地被多米诺骨牌推倒，走向“毁灭”。这是何念想到的。深渊是把问题撕开，而不是把它缝起来。

南方周末记者李忆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