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艺百家丨电视剧“温州家人”三部曲：“家”是叙述时代故事的最好载体

电视剧《温州一家人》、《温州二家人》、《温州三家人》时间跨度长达13年，分别描述了中共十一届三中全会至中国加入世贸组织、中国加入世贸组织至中共十八大、十八大以来新时期三个历史阶段温州人的创业奋斗史。其实他们在讲述一部当代中国的改革开放史。他所秉持的家国一体的叙事视角，既具有中华民族源远流长的传统精神，又具有鲜明的时代意义。

众所周知，传统东方文明的精髓是宗法社会的农耕文明，血缘成为社会关系和社会交往的最重要纽带。耳熟能详的民间谚语本身就说明，广泛的血缘关系已经成为人际交往的重要规则，“君、君、臣、父、子、子”和“敬事、知行、齐家、治国、平天下”成为儒家社会治理的重要准则和价值判断。

因此，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家》将成为一个非常好甚至是最好的艺术载体和叙事视角，来讲述改革开放的中国故事，来看在改革开放的沃土上崛起的温州现象。

正如孔生导演在谈到《温州世家》的创作时所说，“这部作品在结构上是独一无二的。一家四口离开瑞安后，分成了四条线索。他们的足迹遍布全国，还有欧洲的意大利、法国、俄罗斯，也涉及战时的伊拉克，四条线索鲜有交叉。这种结构对拍摄难度和观众观影都提出了巨大的挑战。”但由于这种结构能广泛展现改革开放以来温州人白手起家、艰苦奋斗的创业精神，他们可以不靠自己的独立精神，周游世界、家门口，敢于创新、善于创新。因此被后来的“二家”“三家”采纳或使用，形成“温州一家”三部曲。

该剧叙事的成功之处在于，导演力求让每一条线索都好看，让每一条线索的故事都成为悬念，同时又力求通过“一家人”、“两家人”、“三家人”的血缘纽带来强化该剧的情节逻辑和情感反应，所以《温州一家人》系列自然具有艺术质感和审美魅力。

当然，该剧最大的艺术价值在于其家国叙事的强烈现代意义。三部曲的突破在于，主人公周万顺为了改变自己和家人的命运，毅然卖掉祖辈居住的农村老房子，让女儿离开家乡去意大利谋生，自己带着妻儿到温州寻找改革开放后社会转型的新商机。之后《温州两家人》讲述了中国温州服装商人侯三寿和鞋匠黄瑞成在国际金融危机和国内经济转型的双重压力下，既竞争又合作的故事。《温州三族》讲述了叶、潘、林三个家族的年轻人叶子凡、、林、曾，在互联网经济时代，抢占智能高地，发展互联网经济，搏击商海的故事。所以三部曲的本质就是在这样一种新的家庭关系中展开人物的矛盾关系和命运冲突。

显然，无论是无意还是有意，《温州一家人》系列都是基于对这个“家”的解构和重建，表现了传统血族社会中家庭关系的解体和社会转型后现代意义上“家”的重生，以及这种巨大的社会转型所带来的家庭关系的撕裂感、宿命感和沧桑感。比如《温州世家》中，渴望改变命运的周万顺不仅难以赢得妻子和两个孩子的理解，甚至一次次将他们从可能的成功变成无路可退的失败，一次次顽强地试图重新掌控和改写自己和家人的命运。因此，该剧的现实意义在于，作品并没有简单照搬现实生活中的温州故事，而是以巨大的创作勇气和艺术力量，深刻展现了以周万顺为代表的具有原罪意识的个人创业史。编剧高满堂曾指出，“我创作《温家》的一个初衷，就是用大背景、小视角，写小人物，尤其是父亲、母亲、女儿、儿子的故事，完成一个小人物、大情怀、大境界的戏剧过程。”“《温州世家》这个剧本，用一个不起眼的小人物和四条各具特色的创业道路，反映了改革开放三十年来温州商人的奋斗历程。在这个传奇故事中，有的人是顽强失败、屡战屡败的绝望赌徒；有的人选择坚强，擦干眼泪，逆风成长；有人经历精神洗礼，重新定位人生价值；有些人想过平淡的生活，却无意成就一番事业。温州家族不仅是温州商人的故事，也是一代中国人的创业故事。”用小人物反映大历史，用小家庭反映大社会的历史进程和巨变，正是中国社会和个人命运的进化史，创造了改革开放以来的世界奇迹，《温州一家人》三部曲也因此成为这个大时代的社会进步史诗和个人传奇。

毫无疑问，在创作上，《温州一家人》三部曲比上一部难度更大。但生产队迎难而上，准确把握时代精神，显示了改革开放以来温州人率先探索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创造了温州模式。应对国际金融危机，探索产业转型升级，发展温州模式；以“一带一路”为路径，探索互联网时代的高质量发展，创新温州模式。《温州一家人》三部曲以前所未有的宏大空间，聚焦中国南方一座城市的现代化进程，已在中国最高平台中央电视台播出，影响巨大。

同时，三部曲的制作本身也成为我们这个时代电视剧制作和温州精神的又一个标志。一般认为，连载制作是影视产业化的重要表现。有学者指出“创造、总结、复制成功的电影元素，需要一个产业化的运作框架”。作为一个地域题材，该系列剧的制作集合了全国优秀的创作资源，第一部剧最终命名为《温州一家人》，可谓画龙点睛。此外，该剧还涌现出了一批优秀的演员和制片人，如《温州世家》中的主要演员张毅、尹涛和靳东，他们在该剧中崭露头角，后来发展成为炙手可热的一线明星，如制片人侯鸿亮和导演孔声，后来拍摄了《火中涅槃》和《伪装者》等爆炸性作品。从这个意义上说，《温州一家人》系列剧的创作现象和工业化生产经验值得好好总结，是中国影视工业化生产不可忽视的宝贵财富。

作者:范志忠(浙江大学传媒与国际文化学院副院长、教授)

编辑:郭超豪